祁寧遠臨走之前，按照諶寂先前的命令，再次前去千雪居拜見，誰知剛過竹林就被人攔住了，諶寂的弟子說他閉關修煉了，不可打擾。

祁寧遠讓那弟子轉告諶寂，他要離開，很快便啟程走了。

諶靈聞訊前來相送，等出了朔雪城城門，祁寧遠的船已經離開岸邊很遠了，連祁寧遠的影子都冇有看到。

諶靈回到城主府，去找諶晴。

“姐姐。”諶靈進門的時候，諶晴依舊坐在窗邊，靜靜地看著外麵，不知道在想什麼。即便在室，一個人獨，也冇有摘掉臉上的麵紗。

諶晴轉頭，看了諶靈一眼。

諶靈那細膩的白皙臉龐，讓諶晴的眼神一瞬間冷到了極點：“你來做什麼？”

諶靈微微一笑，朝著諶晴走了過去，在距離諶晴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我是想來告訴姐姐一聲，表哥剛剛已經離開了。”

“我知道！”諶晴冷冷地說。

“姐姐跟表哥聊了些什麼？”諶靈好奇地問。

“你故作好心地來告訴我，祁寧遠不喜歡我，其實是因為你喜歡他吧？”諶晴看著諶靈冷聲問。

諶靈冇有否認，微微歎了一口氣說：“但表哥並不喜歡我，我隻是一廂願罷了。”

“我還以為，隻要你想要的男人，都會拜倒在你石榴之下呢！”諶晴語帶嘲諷。

顯然，諶靈那張完無缺的臉對於諶晴來說是個不小的刺激，諶晴一看到就會想起自己曾經傲人的貌，和如今這張用了很多靈丹妙藥，卻隻恢複了八，迄今為止還不能見人的臉，一想到就恨得要發狂。

諶靈聽到諶晴的話，倒也不惱，微微一笑說：“姐姐，你的容貌一定會恢複的，你也會找到一個真心疼你你的男人的。”

“假惺惺。”諶晴冷哼了一聲，“我需要找彆的男人嗎？我現在已經有未婚夫了，就是你的心上人祁寧遠，婚期都定了！”

諶靈眼底閃過一翳，微微垂眸說：“可昨日姐姐不是跟我說，你本不喜歡錶哥，也絕對不會嫁給他的嗎？”

“昨日我是那麼說，也是那麼想，可現在，看到你這麼喜歡他，我突然又想嫁給他了。況且這是娘和姑母定下的婚約，我怎麼可以違抗呢？妹妹，對不住了啊！”諶晴欣賞著諶靈難看的臉，心中終於稍稍舒服了一點點。

“我知道姐姐是在說氣話，我不介意的。”諶靈搖頭說，“不過姐姐，表哥也說了，就算你容貌恢複了，也還是個……”

“是個什麼？”諶晴眼眸一沉。

“殘廢……”諶靈輕聲說了兩個字，話落又不好意思地對諶晴說，“姐姐，這是表哥說的，不是我說的！我跟你說實話，也是不希你日後被表哥當麵辱的時候太傷心。”

看到諶靈擺出一副為好的樣子說出了“殘廢”二字，諶晴氣得握住了拳頭：“滾！立刻滾出去！不然我撕爛你這張臉！”

盛怒之中的諶晴並冇有聽到門口傳來的腳步聲，諶靈卻聽到了。眼眸微閃，起，非但冇有轉離開，反倒手去抓諶晴僅剩的手臂，一臉張地說：“姐姐你不要生氣，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行，不能不認我啊！”

下一刻，諶晴甩開諶靈，出左手，朝著諶靈那張臉就抓了過去！

門口傳來一聲冷喝：“住手！”

下一刻，朔雪城城主，諶晴和諶靈的父親諶雲大步走了進來，看著諶晴要打諶靈的樣子，皺眉說：“你們這是做什麼？”

諶靈轉，朝著諶雲跑過來，手挽住了諶雲的手臂，開口卻不是告狀，而是跟諶雲解釋：“爹爹，不怪姐姐，是我說錯了話，讓姐姐難過了。”

諶晴看著諶靈的眼神像是要殺了，而當初右臂被砍，左肩了重傷，雖然用了很多種藥，但現在僅剩下的左臂還是不能劇烈運，更不能武，已經算是個廢人了。

諶晴，也就是曾經天元大陸七殺城的主百裡晴，從小被百裡落塵千百寵著長大，在蕭星寒和他邊的人出現在諶晴的人生中之前，諶晴一直都是順風順水的，也養了驕縱傲氣的格。

雖然後來因為穆妍和蕭星寒，導致諶晴屢屢挫，長了一些，但的本其實冇有多大改變。從來都不是諶靈這種溫如水的小白花，曾經是有野心有抱負的，自認為不輸男兒，最終卻失去了一切，得到了一個新的讓陌生的份，和一破敗的……

所以，諶晴極其厭惡諶靈這樣的白蓮花，因為諶晴曾經遇到過一個對手，跟諶靈格有些相似，就是早已經死了的青媛。

諶雲輕了一下諶靈的長髮，歎了一口氣說：“靈兒委屈了，你姐姐不好，心也不好，你跟說話的時候，要注意一些。”

“嗯，我以後會注意的。”諶靈乖巧地點頭。

諶晴卻冷笑了一聲：“爹，你找我回來不是為了襯托你這小兒的貌和乖巧吧？”

諶雲再次皺眉：“晴兒，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們在為父心中的地位是一樣的，為父冇有早點把你找回來，一直對你很歉疚。你放心，你的臉一定會恢複如初，你左肩的傷，為父也一定會再想辦法的。”

諶晴本想再刺諶雲和諶靈幾句，看到諶靈站在諶雲旁父慈孝的樣子，諶晴突然改了主意，眼眸一黯說：“爹，不必管我，我已經是個廢人了。剛剛妹妹說，慕祁家表哥，我自慚形穢，配不上表哥，這門親事，就讓給妹妹吧。”

諶靈神微微有些僵，冇想到諶晴轉了，竟然學會以退為進了……

諶雲看向了諶靈，諶靈卻冇有說話，因為心中在想，如果這門親事真的可以讓的話，當然很樂意，想嫁給祁寧遠，想了很久了。

“這門親事，是你們爺爺決定的，這件事，怕是讓不了啊。”諶雲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你們也都知道你們爺爺的子，向來說一不二的。”

諶晴看了諶靈一眼，眼中滿是嘲諷，似乎在說：賤人，彆白費心機了，你想要的男人，將會娶的人是我……

房間裡麵的氣氛正有些怪異的時候，諶雲後傳來了一道溫的聲：“你們怎麼都在晴兒這裡？”

“娘。”諶晴和諶靈同時開口了一聲。

進門來的子穿著一條青的長，容絕，溫婉優雅，跟諶靈站在一起，不僅不顯老，反倒更比諶靈多了幾分沉靜的氣質。這就是諶晴和諶靈的母親，曾經天啟大陸的第一，也是如今朔雪城的城主夫人，風青染。

諶雲看著風青染的眼神，帶著不加掩飾的意，放開諶晴，過去拉了風青染的手，夫妻二人一起在房間裡麵落座。

諶雲和風青染是朔雪城人人稱頌的恩夫妻，這些年諶雲對風青染一心一意，從未有過彆的人，風青染也是諶雲的賢助，幫他打理著城主府部的很多事務，贏得了城中所有人的戴。

“晴兒，靈兒，都過來坐呀。”風青染笑意溫和地說，“娘有話要跟你們講。”

諶晴和諶靈相對而坐，就聽到風青染說：“靈兒素來喜歡寧遠，娘知道。”

諶靈微微紅了臉：“娘……”

“當著孃的麵，不必如此，娘冇有責備你的意思。”風青染笑著說，“這門親事，還是你們姑姑在世的時候，跟娘一起定下來的。隻可惜，你們姑姑走得早。”

風青染提起諶霏，眼底閃過一傷，微微歎了一口氣說：“寧遠長大了，晴兒也回來了，我原本是希這樁親事可以的。”

諶靈眼眸一黯，就聽到風青染接著說：“但是，有些事，你們不能隻看錶麵。這樁親事，你們爺爺掌握了所有的決定權，他說要履行婚約，就得履行婚約，他不提，這樁親事或許也就作罷了。不是娘覺得晴兒配不上寧遠，而是娘瞭解寧遠的格。這朔雪城裡，除了你們爺爺，冇有人能夠左右寧遠的決定，就連你們爹爹的話，寧遠都從來不聽。”

諶靈蹙眉：“娘到底想說什麼？”

“娘想說的話，你們都聽好了。”風青染看向了諶靈，“靈兒，想必寧遠跟你說了，他不想娶晴兒，甚至許諾你，如果你幫他除掉晴兒，他便娶你，對不對？”

諶靈搖頭否認：“娘，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就算表哥說，我也不會答應的。”

風青染搖頭，冇有回答，又看向了諶晴：“晴兒，你找寧遠過來，是不是跟他提了條件，說讓他幫你解決掉仇人，你就幫他解決掉這樁親事。”

諶晴神一僵，沉默不語。

“晴兒，你本不明白這樁親事的意義。靈兒，你也不懂寧遠的境。”風青染看著兩個兒說。

諶晴皺眉，諶靈神不解，就聽到風青染說：“這些年，我們諶家愈發低調，因為你們爺爺想做的事，都讓寧遠代勞了。換言之，寧遠不過是你們爺爺心培養的一顆棋子而已。”

諶靈神微變：“娘，怎麼會……”

風青染抬手，示意諶靈聽說完：“我知道，寧遠很優秀，但你們爺爺給他的一切，也可以輕易奪走。看似寧遠為了壯大祁家的勢力做了那麼多事，其實，那大多都是你們爺爺的意思，祁家除了寧遠之外，也冇有彆的比諶家更強的地方。我想，寧遠也早就明白這些。”

“可表哥是姑姑的兒子，我們是一家人，談不上利用吧？就算是利用，爺爺也不會對錶哥不利的。”諶靈蹙眉說。

“我們姓諶，他姓祁，怎麼會是一家人呢？”風青染搖頭。

“那既然他是一枚棋子，爺爺為何堅持要讓他娶我？”諶晴皺眉問。

風青染苦笑了一聲：“或許你爺爺隻是擔心寧遠羽翼滿，生出二心，想用這種方式告訴寧遠，他再怎麼長，也越不過你們爺爺去。你們爺爺讓他娶妻，不管是娶誰，他都要娶。”

諶晴神一僵，終於意識到祁寧遠從這裡離開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是怎麼回事了。祁寧遠本冇有打算按照的意思去天元大陸為報仇，那個笑容是在嘲諷自以為是……

諶靈臉也不好看，一直想要征服祁寧遠，就是因為祁寧遠的容貌和實力是這天啟大陸年輕一輩之中最出的。

諶靈問自己，如果祁寧遠隻是諶寂的一枚棋子，還有征服的必要嗎？答案是，有……原因很簡單，棋子並不能否認祁寧遠的優秀，祁寧遠對諶靈的不屑一顧，更讓諶靈無法放手。

“今日娘跟你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們，你們纔是最親的姐妹，不要被某些人故意挑撥，互相傷害。娘說得直白一點，你們兩個，不管哪一個，寧遠都不想娶，而你們爺爺決定的事，不管你們背地裡做了什麼，也都改變不了。”風青染看著諶晴和諶靈神嚴肅地說。

“難道就這樣了嗎？”諶靈低著頭說。

“靈兒，你記住，越是喜歡一個男人，越是不能被他掌控，被他牽著鼻子走，等哪天祁寧遠真的求到你跟前，你想怎麼樣，便能怎麼樣。”風青染看著諶靈，意味深長地說。

諶靈微微點頭：“娘，我明白了。”

“娘，我有一個問題。”諶晴看著風青染問，“如果有朝一日，爺爺要殺祁寧遠，娘會救他嗎？”

風青染微微一笑：“或許會，或許不會，看看到時況吧。”

“我以為娘和姑母真的是好姐妹。”諶晴看著風青染，語帶嘲諷地說。

“晴兒，怎麼跟你娘說話的？”諶雲皺眉輕斥了諶晴一聲。

“爹，祁寧遠是你的親外甥，他對你來說算什麼？”諶晴隻是覺得有些不解。

“晴兒，娘說了，諶家和祁家不是一家人。你們姑姑不在了，寧遠也從來冇有把我們當親人，難道我要為了他，置你們於不顧嗎？”風青染看著諶晴神嚴肅地說。

諶晴微微垂眸：“是我說錯話了，請娘不要往心裡去。”

風青染又叮囑了諶晴和諶靈幾句，讓們姐妹不要被人利用，要好好相，這才和諶雲一起離開了，諶靈也跟著走了。

諶晴冇有出門去送，站在窗邊，看著那一家三口的背影，神莫名。原本明明是天元大陸七殺城百裡落塵和青寧的兒百裡晴，是百裡郇唯一的孫，在落難的時候，救的人自稱百裡落塵，那個時候諶晴一度真的以為是的親爹百裡落塵死而複生了……

可是後來，那人帶著諶晴來到了天啟大陸朔雪城，告訴諶晴，他並不是百裡落塵，而是朔雪城城主諶雲。諶雲說，諶晴跟百裡家冇有任何關係，是諶雲和風青染夫婦的長，當年因為一些原因，流落在外，差錯被當了百裡家的後人，帶回了七殺城。

諶晴問過諶雲和風青染，為何過了這麼多年才找到。

諶雲說，他們一直以為諶晴即便活著，也會在天羽大陸，因為他們當年把諶晴弄丟的時候，就是在那邊。他每隔幾年都要去天羽大陸找諶晴，但始終冇有找到，最後一次，諶晴麵臨危機的時候，或許是天意，終於讓諶雲找到了，也終於確定，那就是他的親生兒。

一切似乎都很合理，但諶晴心中依舊有一些疑問，譬如當年為何會流落在外？問了，諶雲和風青染卻說，這是他們夫妻的傷心事，不想再提起，隻說讓諶晴原諒他們，不要責怪他們。

諶晴暫時下了心中的疑問，現在什麼都做不了，想報仇更是不可能，因為諶雲說，讓等諶家一統天啟大陸之後，他們便可以到天元大陸去為所為了……

如此，在風青染的調和之下，諶晴和諶靈姐妹並冇有如祁寧遠所願互相傷害，雖然關係並不親，但井水不犯河水，一時倒也相安無事。

卻說祁寧遠，離開朔雪城之後，走了三天，經過星柘島，下令讓船停了下來。

祁寧遠上島，去了元寺所在的山下，說他要見元規師父。

正在元寺中修行的晉連城，接到通知說山下有人找他，讓他下去一趟。他下了山，就看到祁寧遠站在一棵大樹下麵，正在皺眉沉思。

聽到腳步聲，祁寧遠抬頭，看到晉連城，微微一笑說：“元規師父，叨擾了。”

“祁施主找貧僧，不知所為何事？”晉連城一手豎在前，看著祁寧遠問，在元寺待了幾天，晉連城的氣質又沉靜了幾分，更像個和尚了。

“元規師父，這次我來，是心中有些疑問，想請元規師父解。”祁寧遠對晉連城說。

兩人在樹下的一塊石頭上並肩而坐，晉連城問祁寧遠有什麼疑問，祁寧遠開口提了一個名字，冥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