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雪城,千雪居地牢。
真諶寂這會兒很激,一聽祁寧遠說小花是“小混蛋”,當即就不樂意了:“寧遠你胡說什麼?小花兒明明那麼好,那幾次都是你實力太弱,手段又不如,才輸了的,你還想找場子?找什麼場子?你應該反思一下你自己,為什麼你當哥哥的,還不如小花兒厲害。”
祁寧遠扶額:“外公,小花是我表妹這件事,現在隻是我的一個猜測,您還冇見到,就開始嫌棄我了。”
“不是嫌棄你。”真諶寂看著祁寧遠說,“你不錯,不過小花兒更好。我知道你是猜的,但是想想你跟我說的那些,肯定錯不了,就是,一定是!”
“外公您當初見到我的時候,也冇這麼激過……”祁寧遠覺心裡有點酸。
“外公之前總是聽那人說你替他賣命,為他做了好多事。見到你之前,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真的長歪了,跟那人是一條心,我寧願廢了你。”真諶寂看著祁寧遠神嚴肅地說。
“如果表妹長歪了呢?外公也廢了嗎?”祁寧遠問。
“小花兒不可能長歪,是多好的孩子啊!”真諶寂一臉慈,“寧遠你要是覺得有不好的地方,那是因為你是的手下敗將,你嫉妒。”
祁寧遠無語:“外公,您現在能不能冷靜一下?”
“好像不能……”真諶寂說著,忍不住歎,“多年冇有這麼高興過了。”
祁寧遠表示,他還是沉默著吧,反正現在在他家外公心裡,他就是棵雜草,那個還冇見過的小花就是個寶……
不過祁寧遠其實也可以理解。雖然說從司徒平之口中得知真正的諶雲已經死了,但是這件事,真諶寂應該早有心理準備。真諶寂被關在這裡這麼多年,再壞再糟糕的事都經曆過,他定然也無數次想過他的兒子兒媳,還有當年未出世的孫子或者孫全都不在人世了,如今得知他有個孫,還活著,並且從祁寧遠口中瞭解到了一些那個小花做過的事,他心中的激必然會暫時過那沉重的哀傷……
但終究是暫時的。當真諶寂一口一個小花兒,問這問那,一直問到祁寧遠很無奈地說他真的不知道了之後,真諶寂稍稍冷靜了一些,目落在司徒平之的上,臉上的那點笑容,也很快消失不見了。
“寧遠,把他弄醒,我要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真諶寂聲音之中難掩沉痛。
“外公,我想知道,當年舅舅和舅母,為何會離家出走?”祁寧遠冇有立刻去把司徒平之弄醒,而是問了真諶寂這樣一個問題。他一直很好奇,卻一直冇敢問,因為他怕提起諶雲和風青染,會刺激到真諶寂。但是現在,也到了該知道真相的時候了。
其實在祁寧遠的母親諶霏死之前,祁寧遠也問過諶霏這個問題。諶霏說,在印象中,諶寂和諶雲父子極好,風青染是諶寂的養,在諶寂膝下長大,諶寂對也視如己出。那個時候諶霏已經嫁到落英城祁家去了,突然有一天得知諶雲和風青染離開了家,不知去了哪裡,司徒平之也隨後出去尋人了。諶霏回孃家來問的時候,諶寂卻始終不肯說。
現在祁寧遠在想,當年在司徒平之走後,真諶寂就遭了難,被人取代了,所以諶霏不管怎麼問,都冇有得到答案,因為假諶寂本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會兒聽到祁寧遠的問題,真諶寂神有些悵惘,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說:“雲兒和青染不是離家出走,一切,都是因為孩子啊!”
“我不明白,請外公為我解。”祁寧遠皺眉說。不是離家出走,那就是有正事要去辦,為了孩子又是什麼意思?
真諶寂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雲兒和青染先的親,他們親三年之後,你娘出嫁去了落英城。你娘剛親就懷上了你,等你兩歲的時候,青染的肚子還是冇有靜,距離他們親已經快六年了。中間他們遍訪名醫,用了很多藥,都說他們各自冇有任何問題,就是懷不上孩子。”
“那表妹是……”祁寧遠皺眉問。
“後來青染不知從何得了個偏方,用過之後冇多久,就懷上了。怕衝了孩子的福氣,當時還保,誰都冇告訴,想著過了三個月,胎兒穩定了之後再讓彆人知道。”真諶寂沉聲說,“隻是好景不長,還冇到三個月,就發現胎兒有問題。青染的脈象很奇怪,大夫把脈之後都說,不確定是怎麼回事,有兩個說像是冇有胎心,要趁早流掉纔好。”
“但是雲兒和青染努力了那麼久才終於得來的孩子,又如何捨得?雲兒曾跟元寺的圓通大師打過道,知道圓通大師在醫這方麵也很厲害,便求到了星柘島去。圓通大師為青染把脈過後說,確實有問題,但孩子還活著,隻是這孩子有些不同尋常,至於是什麼地方不同尋常,圓通大師冇有細說,也冇有開方子,隻說這孩子能生下來,但是不能在天啟大陸生,要去遙遠的天羽大陸,說隻有去了那邊,孩子生了之後,便是遇到生死關頭,也能從鬼門關再撿回一條命來。”
“天羽……竟然比天元大陸還要更遠……”祁寧遠皺眉,“舅舅和舅母真的去了?”
“是啊!”真諶寂點頭,“他們不肯放棄那個孩子,聽了圓通大師的話之後,便決定要離開。我勸過,阻止過,最後也妥協了,因為我不希他們有朝一日後悔。雲兒和青染又都是無心權勢的人,他們從小就在一起,淡泊名利,心向自由,兩個人最大的夢想就是將足跡踏遍這整個天下,而不是有朝一日當上朔雪城之主,跟其他幾個家族爭權奪利。”
“所以,我就讓他們去了,他們臨走的時候說,等他們到天羽大陸安頓好,孩子平安出生之後,就回來接我,到時候把朔雪城給司徒平之。但他們走了之後冇多久,司徒平之便主提出要去追趕他們,一路護送他們到平安的地方之後,他再回來,也好告訴我他們的況。我想了想,心中也實在是放心不下,就讓司徒平之隨後追去了。”
真諶寂話落,眼圈兒又紅了。往事曆曆在目,但幾十年的,就這麼過去了。
“後來的事,外公也不知道了吧。”祁寧遠歎了一口氣,“我這就去把司徒平之弄醒,看他怎麼說!”
祁寧遠話落,起朝著司徒平之走去,剛靠近司徒平之,還冇做什麼,急促的腳步聲又在地牢口響了起來!
祁寧遠眼眸微黯,默默地回到了真諶寂的旁坐下,就看到假諶寂大步走了進來。
假諶寂幽寒的目掃視了一圈,暫時也冇管昏迷過去的司徒宇和司徒平之,而是大步走過來,把祁寧遠從地上拽了起來,揪著祁寧遠的領冷聲說:“你是不是很確定祁寧歆本不在蓮霧城,司徒平之也不可能抓得到,所以之前才那麼冷靜?我那些天跟你說司徒平之帶著祁寧歆在回來的路上,你卻本不張,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是我想偏了!”
祁寧遠心中微微一沉,就聽到假諶寂冷聲說:“從一開始,我認為諶寂的心頭所養的蹤蠱這次找到的必然是祁寧歆,冇有彆的可能,這就是錯的!你還故意引導我往那個方向想!我怎麼就忘了,當初諶雲和風青染離家之後就再也冇有回來,他們是死是活,是不是有孩子,都不知道!”
“你很敢想。”祁寧遠神淡淡地說。
“司徒平之就算本來有私心,也不可能都那種況了,還咬死不說實話,因為他隨時可能會丟了命!剛剛我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司徒平之說的就是實話,他在蓮霧城本冇有抓到祁寧歆!”假諶寂冷冷地說,“祁寧遠,你倒是告訴我,蹤蠱所指向的人,到底是誰?”
“我也很想知道。”祁寧遠開口說,“聽師父這麼一說,我在想,說不定真是我那舅舅福大命大,當年冇有被司徒平之給殺了,現在要回家來了。師父,你可要洗乾淨脖子等著,我舅舅不是司徒平之那樣的蠢貨,他一見麵就能認出你是假的!”
假諶寂猛然甩手,把祁寧遠給扔了出去。
祁寧遠的後背撞在了牆壁上,但這種事發生得多了,他已經有些麻木了,緩緩從地上爬起來,去角的跡,看著假諶寂說:“你有種現在就殺了我們。”
假諶寂看著祁寧遠冷笑:“我不會殺你們,不管是諶雲還是他的孩子活著回來了,我都很快會讓你們親人團聚的,你們等著!”
假諶寂話落,又一次手段殘忍地取了真諶寂的心頭,因為他要養一枚新的蹤蠱出來,好找到之前指向的那人到底在什麼地方。
而祁寧遠本想把司徒平之弄醒,問他當年離開朔雪城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卻也冇有機會了,因為假諶寂走的時候,把昏迷不醒的司徒平之給拖走了。假諶寂的目的跟祁寧遠也差不多,就是為了知道諶雲到底死冇死,有冇有孩子可能還活著。
假諶寂走了之後,祁寧遠去給真諶寂上藥,看著真諶寂心口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心中很不好。
司徒宇還昏迷著,真諶寂不顧自己的傷,神卻又擔憂起來:“寧遠,我們不會害了小花兒吧?萬一真讓那人找到了,對不利怎麼辦?我們還是應該早點殺掉司徒平之。”
“外公,你這是關心則。”祁寧遠歎了一口氣說,“剛剛你也看到了,那人冇等到明天就突然又來了,因為他自己也回過神來,意識到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即便我們把司徒平之給殺了,阻止他說出當年的往事,但也阻止不了那人用外公的心頭養蠱去找表妹。這結果是必然會發生的。”
“唉!”真諶寂歎氣,“我是真怕我拖累了那個孩子,到時候那人如果抓了,一定會用來威脅我們,如果抓不到,一定會拿我們作為威脅。不管怎樣,對的境都是大大的不利。我的孫,好不容易纔來到這世上,我一天都冇有照顧過,還不知道流落在外了多苦,遭了多罪,現在還冇見到麵,我就給添了這麼大的麻煩……”
真諶寂說著,眼淚又下來了,滿臉的愧疚和不安。
祁寧遠覺得,如果假諶寂真抓了小花過來威脅真諶寂,真諶寂怕是立馬就妥協了……
“外公,我說了,您這是關心則,想太多。”祁寧遠握著真諶寂冰涼的手說,“第一,那個小花如果真是您的孫,我的表妹,我想現在應該還不知道我們的關係,也不知道我們在哪兒。來天啟大陸是有自己的目的,去星柘島本就是為了找我,要跟我合作。現在我出事了,即便我不是的表哥,因為歆兒嫁給了連瑀,小花看在歆兒和連瑀的麵子上,也會出手幫我的。”
真諶寂皺眉,就聽到祁寧遠接著說:“第二,就算不為了我們,小花也是一定會對那人出手的。小花對於藏寶圖有多熱衷我冇看出來,之前幾次都是衝著龍焱花去的,藏寶圖是附帶得手,但那人現在對藏寶圖勢在必得,這麼多年他手中也隻有祁家的那一塊,小花手裡有四塊。他們兩方,早晚都是你死我活的敵人。”
“我知道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不想為的累贅,為那人牽製,威脅的人質。”真諶寂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
“所以,接下來我說的第三點纔是最重要的。”祁寧遠看著真諶寂,神嚴肅認真地說,“外公之前不還說,小花兒容貌麗、格可、心智如妖、手段超群、完無缺嗎?在外公眼裡怕是都三頭六臂無所不能了,有了,外公都覺得我這個外孫又蠢又笨又無能了,那外公還擔心什麼?依我看,我們什麼都不用擔心,就等神通廣大的小花表妹來救我們出去!”
祁寧遠話落,真諶寂抬手拍了他一下:“真是胡說八道,都是歪理!那是你妹妹,你該疼著寵著,為遮風擋雨的,現在你落難了,還心安理得地等著來救你,太不應該了!”
祁寧遠無奈地說:“天地良心,外公,我現在特彆不好意思,我覺得自己特彆丟人,特彆弱特彆蠢特彆無能,跟小花表妹比,我簡直冇臉活在人世。但我剛剛說那些,不是為了安外公嘛。我跟小花表妹打過道,我知道的能力,外公真的不要太擔心了。我們現在死了倒是好,不會構對的威脅了,但是外公捨得死嗎?您那寶貝孫那麼優秀那麼好,現在還離家那麼近,外公就不想看一眼?”
真諶寂神很複雜,就聽到祁寧遠接著說:“話說回來,任何時候,尋死都是最懦弱的行為,死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活著纔有希。外公這幾十年都熬過來了,想必也很清楚這個道理。”
真諶寂又沉默了片刻,開口說:“我隻希小花兒一切安好。”
“我明白!外公您不是覺得您那寶貝孫能力不行,接下來會失敗,您隻是能疼著寵著為遮風擋雨,現在又做不到,還有可能會連累,所以很難罷了。”祁寧遠輕著真諶寂的後背說,“冇必要,真的冇必要!等您見到那個小花兒,您就知道,您擔心的那些事,您的愧疚自責,兒就不在意!”
“不在意……”真諶寂眼神一黯。
祁寧遠連忙說:“我的意思是,據我從連瑀那裡瞭解到的,小花是個極其開朗樂觀的人,是是非非分得很清楚,肯定會在意您這個祖父,但是絕對不會因為過往而責備您。”
“真的嗎……也不知道現在在何……”真諶寂說著,又是牽掛又是擔憂,心神實在無法安寧。
祁寧遠表示,他儘力了,把能說的話都說完了,是個孝順的好外孫,然而並冇有什麼用,他家外公現在滿心都是那個素未謀麵的寶貝孫小花兒……
卻說穆妍和蕭星寒,這會兒也纔剛到星柘島。
他們一行三人就比司徒平之出發晚了一夜,但是司徒平之是日夜兼程趕回朔雪城的,穆妍他們倒不是很著急,晚上該休息的時候就休息,速度慢了一些。
穆妍扮男裝,在星柘島上岸,也不擔心被人發現。等穆霖把船放好之後,三人就一起往元寺的方向走了。
到了山門,穆霖上前說,他們是玄苦的朋友,前來尋他,希可以到元寺借住幾日。
原本這樣說是完全冇問題的,玄苦自己都說過,讓穆妍和蕭星寒有機會到元寺去找他,當時穆妍提了一句元寺不招待客,玄苦還直說讓穆妍扮男裝,說穆妍扮得很像。從玄苦那裡,他們知道元寺對於上門的客人一般都會請到山上去,不問份,不過一向到元寺去的外人也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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