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曾有南疆族人用一只小小的竹筒里的蠱蟲,一夕之間屠了整整一座城池、十幾萬人。
城池中流河,所有百姓中了蠱蟲者,哪怕死后尸也皆由那蠱師調遣。十幾萬的尸傀僵呆滯,夜晚蹦跳于城池間,宛若僵尸。
這只是話本上的一則無從考究的傳說。
但這傳說,卻并非空來風。
南疆族人,但是千百年來,沒有任何一個強盛的國家膽敢得罪。因為他們下蠱,可都是悄無聲息的。
而且最關鍵的是,除了南疆的人,本無解。
這可是比毒還要可怕的多的存在。
芹葙原話轉告給了家主子。
東宮正殿,一時間一片寂靜。
兩只桃花珠釵,一只素銀簪,一對青玉耳墜,靜靜地堆放在殷遲楓面前的桌面上。
“主子,可怎麼辦呀,楚小姐這是要跟您劃清界限呢。”芹葙很愁,“連小青都還給您了——還有白娘子,楚小姐說白娘子養在窗邊柜子上的盒子里,也還給您了。”
殷遲楓坐在矮榻上,一只曲起,腳踩榻沿,胳膊搭在膝蓋上。
他默然不語,手里把玩著一串珠串。
楚有多喜歡這兩個小東西,殷遲楓可都看在眼里。
每天早中晚雷打不按時盯著,從喂食到鏟屎全都親自手,哪怕白娘子子烈不認主,寧可挨蟄也要每天三遍。
而且……
殷遲楓眸微暗。
他前些日子還讓人再去尋了新得毒,是個金黃的小蟾蜍,他當時知道的時候,還聯想到了小青跟白娘子——這搭配可太像法海了。
然而法海還在路上,從南方用火盆仔仔細細貴養著一路運來。還沒到京都,它的主人卻是不要它們了。
“主子……”
殷遲楓抬頭看了眼緒外的芹葙:“你今日話怎麼這麼多。”
“哦,”芹葙抬起手,給他看自己手里著的小青蛇腦袋:“那可能是奴婢被小青給咬了。小青只認小姐一個主人,奴婢拿著它它不愿意……小姐說了,小青咬了人之后會渾無力麻痹,理智降低清零……”
——沒了理智,腦袋想什麼就做什麼。
殷遲楓扶額。
他可不知道芹葙竟然還是個話癆。
“還有主子……”
“閉。”
大腦暈乎乎的芹葙默默閉。但是不過閉了一瞬,就忍不住再次張口叭叭:“主子,您這樣待楚小姐有些太過分了。小姐還差點兒被您掐死……”
“滾出去!”殷遲楓太突突的。
沒了理智的芹葙雖然渾麻痹無力,但還是不想走。張口還想再說些什麼,陡然對上自家主子沉冷厲的眼神。
一個激靈。
所剩無幾的理智在這麼多年形的條件反與主子的威下瞬間清醒了一些。
芹葙搖晃著轉。
“等等。”
芹葙老實地又轉了回來。
殷遲楓好看的眉頭擰:“你剛剛,說什麼?”
“奴婢說,您真是太過分了,怎麼能毫無證據就……”
“說重點!”
“……小姐差點兒被您掐死了。”
殷遲楓一僵。
芹葙尤自還在叭叭叭:“兩日前小姐給昏迷的您喂水,結果您突然醒了,掐著小姐的脖子。上了藥,可現在小姐脖子上還都是一片青紫呢。”
殷遲楓這才想起,楚脖子上好像約纏著一圈紗布來著。
他發作的時候力氣有多大,室墻壁上凹進去的痕跡便可證明。
“出去!”
芹葙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剛剛的眼神還心有余悸。于是芹葙放下小青,轉退了下去。
殷遲楓盯著桌子上的小青,目沉。
他從不是什麼好人。
他的心是冷的。
芹葙同楚說的話沒有錯。他邊的所有人,包括他的兄弟姐妹親生父母,全都是豺狼虎豹。
殷遲楓也想跟他們講親,他們卻只想著從自己上怎樣才能狠狠咬下來一塊。
噬神之毒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所有對他好的人,皆妄圖在他上得到什麼。
他早就看了,甚至草木皆兵,疑心病越發的重——
他寧可負天下人,也不愿天下人負他。
他本該如對待所有的背叛者、疑似細作的人那樣,直接將楚送進慎刑司的。
但是看著楚睡得昏天黑地,小小地打著呼,眼下青黑,疲倦又毫無防備地蓋著他的被子蜷在他的床上……心口窩似乎被毫無防備地輕輕撞了一下。
他懷疑,這是出自常年煢煢獨行的野狼保命的本能。
可是此時此刻,殷遲楓的心底竟然難得地升起了久違的愧疚的緒。
甚至在楚錯愕不可置信著自己的眼神,以及剛剛芹葙的話,他竟有些后悔了。
“該死!”殷遲楓一拳捶在了桌子上。
厚重的紅木桌子“咔嚓”一聲,裂了一道蛛網般放的隙。狗狗祟祟四吐信子找主人的害的小青被嚇了一跳,噌地一下鉆進了那堆首飾里。
放在桌邊的青玉耳墜被小青拱了一下探出了桌子邊緣,殷遲楓眼明手快撈了一把,青玉耳墜才免于碎骨。
殷遲楓瞥了眼手里的瑩潤的小玉墜。
他東宮是短缺了麼……
好像這幾個首飾經常戴。
寒酸。
殷遲楓沉著臉,將那對耳墜收懷中。頓了頓,又將珠釵發簪拿了起來。
約間,上面似乎還帶著上的香味與溫。
他重重挲了下拇指的指腹。
失去了東西遮擋的小青跟某人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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