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

　鄭家從前是與鄭皇后榮辱一的。

　現在嘛，鄭皇后總病著，晉和帝又去推恩貴妃一家，從明面兒上看起來，鄭家跟皇后之間的榮辱利益顯然就不如從前那麼牢固。

　而鄭家現在全心全意輔佐著趙奕，把所有的希都在了趙奕一個人的上。

　從前鄭家可以說是依附著鄭皇后，現在卻只有利用。

　姜莞面鐵青。

　因為在晉和帝雷霆之威懲發落之下，始終都沒有關于鄭家的旨意派下來。

　“盛京三日，多人一夜之間丟罷爵，丟命的丟命，流放千里的流放千里，外阜也不斷有旨意派出去，家是一個都沒有放過，所以才會弄得人心惶惶。

　戰火剛剛平息，便有了這樣的大案，連一日的清凈也沒有。

　但是三天過去，現在好像都塵埃落定，卻始終沒見到有關于鄭家的任何旨意。”

　姜莞聲清冷，顯然不快：“所以二哥哥心中煩悶又苦惱，是因為這件事又被家給按下不提了？”

　趙行現在倒是沒有再遲疑猶豫的。

　聲音落下，趙行就頷首說對：“是母后求來的。”

　又是鄭皇后。

　趙行仔細觀察面神，手臂略略一抬，后來忍了下來，終究沒有落到的手背上，只是隔著姜莞的袖口，略拍了兩下，然后匆匆收了回來：“你也不用生氣。”

　“這怎麼能不生氣？”

　姜莞騰地一下站起來。

　坐著的那把帽椅，站起來的時候竟然都帶得那把椅子晃了下，足可見力道之大，也正因為如此，方才知曉姜莞眼下是何等惱怒。

　趙行怕磕著著，誒的一聲張著就要跟著起，但又見無礙，才放下心來，重新落座。

　“那些罪證，是我二兄用命換回來的！”

　姜莞拔高了音調，幾乎是刺耳的。

　一向說話甜，尤其是如今沖著趙行時候，最拿綿綿的語氣口吻，連嗓音都是綿糯的。

　趙行也習慣了。

　所以今日突然拔高音調的一瞬間，趙行都恍惚了下：“珠珠……”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姜莞忽而兩行清淚掛在面頰上：“可你不會明白的！邊關邸報傳回兵部，說我二兄生擒南苑王，但是負重傷，在過去的那麼長一段時間里，我跟表姐陪著阿娘，每天跪在小佛堂里，為二兄祈福求平安，求著佛祖庇護。

　是，我二兄是沒有傷，那一切都是計謀而已，但我們是如今才曉得的。

　我阿耶還領兵出征的時候，我年紀小，未曾經歷過這樣的心境。

　如今我長大了，二兄披甲，保家衛國，我才真正經歷過。

　二哥哥，我沒有上過戰場，但我想那是與京中雨腥風并不一樣的另一種危險重重。

　我不敢問阿娘，也不愿問你，不想你們擔心。

　二兄沒有平安歸來的時候，多個夜晚，我輾轉難眠，實在難以睡。

　現在他平安無恙的回來，我們已經不去想過去那些天的事兒了。

　但你現在跟我說什麼呢？”

　其實在很努力的克制，盡可能的平穩緒，也不是很想沖著趙行發泄這些。

　只是越說越難過，眼淚簌簌往下掉，本就控制不住。

　趙行想替干凈臉上的淚，又不好與有過分親的接，只能取了一方帕子來，遞過去：“在國公府上，你這樣子哭，國公夫人知道了，便以為是我欺負了你。好珠珠，你也替我考慮些，我實是不想還要到國公夫人面前去告這個罪。

　你乖，我曉得你委屈，也不是全然不能明白你替你二兄到心寒。

　實際上是前線將士們，浴戰，都應該心寒的。

　但是珠珠，現在況不是已經這樣了嗎？難道你在國公府里大哭一場，大鬧一場，現在就能讓父皇去置鄭家，發落鄭家嗎？”

　那確實不能。

　誰能比鄭皇后的分量更重呢？

　姜莞哭哭啼啼，突然也不知道要說什麼，被趙行問的啞口無言。

　接了趙行遞過來的帕子，干凈臉上的淚珠，可是一雙眼睛已經是紅彤彤，且微微發腫的。

　這也沒法子。

　姜莞本就是這樣的，皮，每次只要掉一掉眼淚，哭兩聲，眼眶立時就紅了，眼睛也會腫，倘或哭的久了，便是腫的核桃一樣。

　甕聲甕氣的：“二哥哥，那怎麼辦？我心里很委屈，也很難過。”

　趙行真的很想把攬懷中抱一抱，哄一哄。

　奈何在國公府上，他又實在不能。

　為了顧著小姑娘的名譽，什麼事也不能做。

　他只能抬一抬手，落在姜莞的后背上，順著的后背輕而緩慢的拍著，生怕倒泣的時候給噎著了：“你哭了一場，心里還這樣委屈嗎？”

　姜莞重重點頭：“是啊，很難過。鄭家……”

　可是到了這時候，還是顧忌著，有關于鄭家那些不好的，一定是不能說的。

　免得禍從口出，傳出去不好。

　趙行面沉如水：“宇文是昶死在曲的事，還沒有調查清楚，如果一旦調查清楚，能夠坐實這件事是因鄭家而起，乃是鄭家一手策劃的，那就再也沒什麼好說的。

　而且你也不用這樣委屈。

　我心里苦悶，不單單是說父皇把鄭家的事下不發，也不是因為母后連這種事上都勸著父皇高抬貴手，放過鄭家。”

　他話音忽而收住的時候，姜莞才聽出些別的意味來，一擰眉，抬眼看他：“那二哥哥是因為什麼？”

　“父皇為這件事發了好大的脾氣，如今同母后生出嫌隙，這幾天朝廷上的事忙碌，父皇也就借著這個，再沒有踏含章殿半步。”

　趙行重重一聲嘆息過后，才繼續往下說：“母后在病中，父皇朝中再忙，也沒有對母后這樣過。我估著，離心離德，也就不遠了。

　我心中憂慮在此，一則是我阿耶與阿娘幾十年的，眼看著要分崩離析。

　二則是于家國天下，朝政而言，帝后離心離德，那不是什麼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