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烈底下鋪的褥子早已被浸,起伏的褶皺間還汪著一灘來不及滲下去的。依舊不停的往下流……
韋郎中急的滿頭大汗,能想到的辦法都想到了,還是沒辦法止住,蕭烈的氣息越來越弱。
許樂急的兩眼噴火,一把揪住韋郎中的襖領子咆哮道:“愣著干啥,您倒是快點想辦法啊!王爺要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的命!”
“我、我他娘的能有什麼辦法?”韋郎中也被吼出了三昧真火,跳著腳大,“傷這樣還作死,哪個郎中能救得了他?除非……”
“除非什麼?”許樂和顧綰異口同聲。
韋郎中咬了咬牙,“除非試試渡的法子!”
“那還等什麼,趕試啊!”
“圣上曾下旨說那是妖……”
許樂怒吼,“管他娘的妖鬼,能救回王爺,你就給老子用!出了事兒老子擔著!”
韋郎中把心一橫,從藥柜最深掏出一個鎖的小箱子,打開,掏出一堆稀奇古怪的工,然后沖許樂道:“我得從活人上取輸給王爺,您看……”
許樂明顯哆嗦了一下,他后那些侍衛們也都臉一變。
上陣殺敵他們不怕,殺人見也都是家常便飯,可那跟這種從活人上采是兩回事兒……
要再深恐懼也被無比的忠心戰勝,許樂把心一橫,出胳膊道:“取!只要能救王爺,把老子的干了也行!”
有人帶頭,其余幾個侍衛也勇氣大增,紛紛出胳膊。“取我的!咱們這麼多人的,還怕不夠王爺用?”
韋郎中拿銀針在眾人指尖上取了幾滴,折騰半晌哭喪著臉搖頭道:“不行,你們的都用不了!”
“啥?咱們的咋就用不了?你是不是存心不想救王爺?”
眾人一下子炸了。
韋郎中罕見的暴發出王者氣勢,怒吼道:“你們圍著老子嚷嚷有個屁用,有這功夫趕多找點人來,興許還能救回王爺。”
眾人面面相覷,這可是圣上明旨用的妖,上哪兒找人去?
許樂咬牙道:“給穆青送信,讓他把那些山匪都押回來,一個個試,總有合適的!”
“怕是來不及了!”
“那就去永城大牢,把所有死囚犯全提出來!”
“這……怕是也來不及了!”
永城的死囚不是關在牢里,而是在城外百余里的深山中挖礦。一來一回,甚至比穆青送山匪回來還要慢。
眾人急的團團轉,許樂一咬牙,提劍就往外走。
眾侍衛立刻猜出他的心思,也紛紛跟前。
他們就是挨家挨戶的抓人,也得找到能給王爺渡的人!
“你們這干是要犯王法啊!永城非大不可!”韋郎中也猜出他們要干什麼,攔著門不讓他們走。
“難不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王爺盡而亡?”許樂兩眼腥紅吼道。
“沒錯,只要能救王爺,哪怕殺了我們,我們也認了!”眾人神激,推開韋郎中就往外沖。
“站住!”后陡然傳來冷喝。
眾人回頭,只見顧綰面冷厲的盯著他們。“不許去!你們這樣不是救王爺,是害王爺……”
許樂恨的面目扭曲,“我們會害王爺?要不是你這妖婦,王爺也不至于傷到這種地步!”
“你現在還攔著我們去找人給王爺渡,你到底是什麼居心?”其余侍衛也跟著怒聲質問。
顧綰沒搭理他們,家國天下的大義在這群急昏頭的侍衛面前,屁都不是,說多了純屬浪費時間。
轉飛快的挽起袖子,把一截玉藕似的胳膊遞給韋郎中。“試試我的!”
韋郎中詫異的看了一眼,也沒多話,立刻拿銀針在指尖取了幾點。
片刻之后,韋郎中驚喜的道:“你的果然與王爺相合!”
“那就取我的!”顧綰立刻道。
韋郎中剛要手,許樂突然道:“不行,你是人,你的怎麼能渡給王爺?”
“是啊!怎麼能把人的渡給王爺?”
“相克,萬一沒治好王爺,反倒把王爺害了怎麼辦?”
眾人七八舌,韋郎中一時也沒了主意。這法子是他師傅傳下來的,他只用過一回,為此還差點引發民變送了小命,幸萬蕭烈開口替他求了個,才撿條命逃到永城。誰知……又上這種事兒!
韋郎中下意識的看向顧綰,像是在等拿主意。
顧綰環視眾人,“不救,他是等死!救,他有一半活命的機會!你們多阻攔一會兒,他就離閻王殿近一步。”
這話在理,可畢竟誰都沒試過!
許樂有些遲疑,“可是……”
顧綰斷然道:“沒什麼可是的,若他有個三長兩短,我給他陪葬!”
眾人同時撇,王爺的命可比你的命值錢多了!
沒人再開口反對,然而也沒人讓步同意,局面突然間變的僵持。
床上的蕭烈依舊昏迷不醒,失過多,臉上蒙上了一屋青郁郁的死氣。
許樂再也控制不住了,拎著劍就往外沖。
眾人隨其后。
“你們不能去啊!真要抓人來給王爺渡,不等把王爺救回來,這永城就得鬧民變!這可是天塌下來的大禍啊!”韋郎中臉都綠了,手抓了這個又去扯那個。
可他一個手無縛力的胖老頭能抓住誰,誰又肯聽他的?
“就算民變,也先把王爺救回來再說!”
許樂帶頭,眾人一窩蜂似的往外沖。眼看著事態往不可收拾的地步發展,顧綰大喝一聲,“都給我站住!王爺一天沒休我,我就還是武王王妃,是你們名正言順的主子!今天,誰敢出門劫人,殺無赦!”
眾人一下懵了,王妃?這人就是王爺天南地北找的顧王妃?
許樂咬牙,“你這個毒婦,王爺傷這樣全是為了你,你竟然……”
“不按我說的辦,我就讓你們親眼看著他死!”顧綰猛的轉撲到床邊,“現在,你們誰也不許,韋叔,過來給我渡!”說著將一只胳膊遞給韋郎中,另一只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枝鋒利的竹釵,死死抵住蕭烈脖子。
蕭烈本就在鬼門關前打轉轉,再要被捅一下,必死無疑!
眾人一個個眼睛噴,恨不得撕了顧綰,可誰也不敢輕舉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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