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十天，一切都風平浪靜。

一直忙著潞州各項政務的陳琳有些擔心那天徐王的突發奇想，但是他足足等了十天，卻一直都沒有等來大王的命令——這種等待的覺，真心比直接知道答案還要讓人難！

不過作爲場老油子，陳琳可不會天真的以爲徐王已經放棄了那個想法。

陳琳每次去見李元嘉的時候都聊不了多大一會兒，但是次數多了之後，陳琳自問對這位徐王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他很清楚的知道，這位十六歲的年絕對不像其他人看到的那樣“不求上進”！

遠離政事和場，不過是那個年的一種生存手段而已。

甚至李元嘉一心撲在食、桌椅和曲轅犁等上面，似乎也是在向別人表明一種態度，更進一步的讓自己更加安全而已。

然而在一切表象之下，陳琳還看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比如說決定了某件事，就不會因爲別人的勸說而改變主意的固執；再比如一旦認準了某件事之後，徐王就會堅定不移的做下去，絕對不會中止或者回頭的堅韌！

那個所謂的下水道，潞州肯定是要建了。

所以哪怕對李元嘉的貿然決定有些擔心，生怕他口中的所謂下水道工程量太大，最後勞民傷財，但是從潞州衙署回來之後，陳琳還是囑咐下屬們開始準備了——一旦大王令下，潞州城附近能夠徵召多民夫，需要準備多錢糧，還需要多材料、工，陳琳都必須給李元嘉一個完的答案……

……

相對於忙碌中的陳琳，李元嘉的這十天過的同樣不輕鬆。

“所有的下水道，都必須是暗！”

在當初給潞州衙署設計排水的黃中亮又一次苦著臉的時候，李元嘉依然是淡淡的說道：“這一點我不會允許有任何人更改……而且別忘了我其他的要求，你們一樣也要全部做到，絕對不可怠慢！”

“是，大王！”

聽到李元嘉最後語氣變得嚴厲起來，黃中亮心中一驚，連忙惶恐的低頭應了聲是。

“咕咚！”

嚥了一口口水的同時，他恨不得現在就給自己一個耳！

這，這可是徐王！

當今皇帝的親兄弟，紅苗正的親王，潞州城的主宰，自己剛纔到底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敢去讓徐王降低要求？

而看到黃中亮惶恐的樣子，李元嘉則是心中略爽。

當然他爽的可不是這個黃中亮如此畏懼自己，而是一言既出，莫敢不從的痛快。尤其是在建造下水道這件事上，李元嘉只管提出自己的要求，然後讓黃中亮帶著一幫磚瓦工匠、石匠等自行索，誰都不敢懶，更不敢敷衍了事。

經過幾年的“磨練”，李元嘉終於掌握了和他們打道的竅門。

絕對不能用含糊其辭的說法，因爲這幫人真的是很能“糊弄”，或者說他們總是會用想當然的標準去衡量你的要求。而作爲一個親王，李元嘉最好的做法就是直接用勢人——我是親王，我是刺史，所以老子說了算！

而這年頭敢跟親王耍橫的，反正李元嘉還沒見過，就是敢對扛的都得要命。

不過李元嘉也不願意讓黃中亮一味的害怕，所以稍待片刻之後又溫聲道：“如果你覺得難度很大，就不要總是一個人閉門造車，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商量看看嘛！我給你找來了三個石匠，兩個磚瓦匠，一個鐵匠，甚至還有一個木匠……難道就是讓他們看著你發愁的？”

“這……”

聽了李元嘉的話之後，黃中亮的眼皮子跳了好幾下，卻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和他們商量？

自己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七品，在親王面前甚至大氣都不敢一口，但是好歹也是大唐的上等人，和這些只能歸下九流的匠人們一起商量？

一看黃中亮的表，李元嘉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麼。

這種事兒，他重生之後見的實在是太多了。別說大唐對匠人們的態度想來都是比較鄙視，單就說他這個徐王府裡面，那些匠人給李元嘉造了這麼多好東西，不還是被府上的各路人馬瞧不起？比如說管家韓山，再比如說李元嘉的兩個小侍……

所以黃忠亮有這樣的想法，真實一點都不奇怪。

李元嘉也懶得去幹涉這些人的固有觀念，滿心不悅的眉頭一皺道：“好了，怎麼做我已經點醒你了，你自己是不是願意那是你自己的事！但是有一點，一個月之後我要見到切實可行的計劃……明白嗎？”

“明，明白了，大王！”

恭敬的送走了李元嘉之後，黃中亮的一張臉很快就沉了下來。

怎麼辦？

雖然滿心的不願，但是一想到徐王的那些要求，黃中亮實在是想不出來自己要如何做到——在整個潞州城地下要挖出這麼龐大的一個管道網絡，而且還要實現能下去人疏通、檢查，要能防止百姓投雜堵塞管道等要求，以前只做過明的他可是一頭霧水，完全不知所措。

難道說……

真的要去和那些傢伙們一起商量一下？

用力的握了握拳頭，黃中亮一想到自己要去和那些滿手老繭，腳全都是黃泥的匠人們一起商量，一起做事，他這一張臉很快就如同將要下雨的天空一樣，變得沉無比……

……

隨著李元嘉後面離開之後，滿心不解的韓山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大王，如果一個月後黃中亮他們還拿不出辦法，您，您打算如何？”

“呵呵，如何？”

看了老韓一眼，李元嘉失笑道：“我還能如何？難道就因爲他們做不到，就乾脆打罵一番不？”

“這……”

看著大王一臉樂呵的樣子，韓山沒敢說話，但是心中卻忍不住一嘆。

瞧瞧，瞧瞧我家大王脾氣多好！

作爲大王的下屬質疑，代你的事做不好，最後給他們嚴厲的懲罰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麼？這要擱某些脾氣暴躁的親王，別說打罵一番了，就是擼了他們的，治他們的罪都不奇怪吧？

韓山的想法李元嘉當然不知道，也沒有興趣，而且他這會兒的心思全都在另一件事上面：“下水道應該不是多難，早晚這幫人肯定能搞定！不過如果想要一個相對乾淨點的城市，有下水道的話似乎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