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兒侍婢又送藥來,卻是喬毓方才煎的,照例嚐了一口,方才喂姚氏喝下,又叮囑道:“你這胎生的艱難,傷了元氣,三年之最好不要再孕。再則,方才催產之藥效力太強,歸府之後也要好生靜養,三月之,不要與夫君同房……”
“好。”姚氏唯有點頭,生產過後,著實氣弱,不知從哪兒湧出一力氣,竟握住了喬毓的手:“秦國夫人大恩,我實在不知何以為報……”說著,蜿蜒著落下兩行淚。
“快別這麽說,”喬毓忙幫拭眼淚:“你剛生完,可別哭,月子裏最容易落下病了。”
“二娘說的沒錯,”江邑侯夫人也忍不住垂淚,向見禮,再三謝道:“若非秦國夫人在此,今日怕是……”
陳國公夫人幫孫兒洗完,又仔細包裹好,聞言笑道:“秦國夫人若不嫌棄,便認他為義子,今日之事,也是有緣。”
姚氏強撐著笑了笑,道:“這便是他的福氣了。”
喬毓有點不住這熱,忙道:“還是算了,我還沒婚呢,再則,輩分兒也不對啊。”
眾人聽得齊齊笑了起來,倒沒再提這事兒,新生的小郎君大抵是覺得自己被忽視了,蹬著,又哭起來了。
陳國公夫人抱著哄了會兒,又遞過去給喬毓,笑道:“秦國夫人也抱抱他。”
那小郎君紅彤彤的,又小又,連手臂長都沒有,喬毓有點打怵,連連擺手:“我力氣大,不敢抱他,還是等大些再說。”
陳國公夫人也不強求,笑了一笑,便將孩子抱到床榻上去,躺在母親邊了。
周世康騎馬離開,趕慢趕跑回長安,尋了穩婆之後,便帶著往回走,奈何人到城門,便見已經戒嚴,好說歹說都沒用,是給攔在了城門之。
他沒有辦法,隻能去尋看守城門的軍主,驗明份之後,方才得以出門。
這一折騰就不知耗費了多功夫,周世康催馬趕回的時候,心頭都在打,再度回到曲江池邊,下馬時一個不穩,險些摔在地上。
那穩婆不會騎馬,是侍從夾帶著過來的,這一路奔波,腸子險些給顛出來,好容易到了地方,也是暈頭轉向。
周世康帶著人匆忙往回趕,人還沒見室,便聽見裏邊兒傳來嬰兒的哭聲,他原地僵住,倏然落下淚來。
……
混的確混,但結果卻是好的。
喬毓不了周家人與姚家人的殷切盛,忙不迭尋個由頭跑了,留下常山王妃在那兒說話。
姚氏剛生產完,室之中有尚未散去的腥氣,喬毓從裏邊兒出來,便覺空氣清新,不自的長舒口氣。
不遠樹下站了個年輕郎君,量瘦削,麵帶病容,大抵是聽見這靜,下意識回頭去看,見是喬毓,微微一笑,示禮道:“秦國夫人。”
喬毓沒見過這人,又或者是見過了也沒注意,略微頓了頓,方才道:“尊駕是……”
“下安裕,”那人道:“乃是大理寺寺正。”
“哦?”喬毓笑道:“‘安’這個姓很見啊,我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姓安呢。”
安裕道:“下姓安。”
“……”喬毓有點囧,咳了一聲,道:“安寺正,你有事嗎?”
安裕讚譽道:“秦國夫人善心,廣施仁義,實在人欽佩。”
喬毓擺手道:“好說。”
安裕語氣輕,繼續道:“說來也巧,唐六郎過世之後,下也曾去看過他,刀尖自上而下,一刀封,刀法很是犀利,秦國夫人手非凡。”
喬毓眉頭一跳,打量他幾眼,又一次道:“好說。”
安裕定定看了一會兒,忽然道:“聽說雁歸山上曾經有山匪作,後來不知怎麽,一日之間,竟被人盡數斬殺。”
“唉,人心險惡,世道艱難,”喬毓歎了口氣,搖頭道:“真不知是誰,竟做下這等事來……”
安裕道:“我也去看過山匪們的首,總覺得那刀法有些眼,似乎在哪兒見過。”
“是嗎?”喬毓不鹹不淡道。
“一群山匪罷了,死了也就死了,下隻是覺得,很欽佩秦國夫人。”
安裕忍不住笑了,向一禮,道:“今日得見,實覺幸甚。”
喬毓假笑著說了句:“好說。”
安裕似乎真的隻是想表達一下欽佩,施禮之後,向微微頷首,便轉離去。
這都什麽事兒啊。
喬毓有點無語,卻也不多糾結,轉去尋韓國夫人了。
……
“結束了?”韓國夫人笑著問。
“嗯,”喬毓道:“是個男孩兒。”
這話說完,想到什麽似的,忽然又笑了起來。
韓國夫人不解道:“你笑什麽?”
“我想起前不久賽龍舟時我喊的口號了,”喬毓樂不可支道:“沒想到真生了一個男孩兒。”
韓國夫人想起此節,也是忍俊不:“誰說不是呢。”
喬毓過去接生的時候,場中事務已經解決了大半,戒嚴暫時解除,各府男已經可以歸家。
衛國公留下協助皇太子一幹事宜,昌武郡公則帶著喬老夫人與喬家眾人歸府,打發喬靜去找喬毓和常山王妃。
“你們先回去,”喬毓道:“姐姐還在裏邊兒,我等會兒跟一起回去。”
喬靜應了一聲,走到一半又停下來,跑回去,欽佩道:“小姑母,你今天可真厲害。”
喬毓抬頭道:“以後還會更厲害的!”
喬靜笑著走了,平侯忙完之後,也來接韓國夫人回府,見了喬毓,莞爾道:“聽說四娘幫著周二夫人接生了?”
喬毓笑道:“是啊。”
平侯笑著問了句:“是小郎君,還是小娘子?”
喬毓道:“是小郎君。”
“真好。”平侯神不覺閃過一抹歆羨,轉頭去看韓國夫人時,目略微一頓,方又溫和道:“時辰不早了,我們也回去?”
韓國夫人點頭,向喬毓道:“那我們先走啦。”
喬毓笑著朝他們擺擺手,待他們離去,臉上笑容才慢慢消失。
常山王妃從裏邊兒出來,瞧見這幕,蹙眉道:“怎麽了?”
“方才同三姐夫說起姚氏產子,他神有些古怪,”喬毓輕聲道:“或許是我多想了。”
常山王妃不意說起這個,輕歎口氣,道:“你三姐姐出嫁幾年,始終沒有孩子,又如何不急,前前後後吃過許多藥,都沒消息,人也大病一場,後來這心思便淡了。時也命也,有時候也沒辦法。”
喬毓有些憂心:“三姐夫沒不高興?平侯府……”
“妹婿倒是沒說什麽,他們家老夫人有些不悅,前幾年還提過納妾的事,說是生下來養到三妹膝下,被阿娘罵回去了。”
“喬家的男人不納妾,所以也不婿納妾,這都是婚前便說好了的,他們有什麽理由再反悔?老平侯曾是荒王黨羽,若非阿爹幫著求,誰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平侯府。”
常山王妃神淡漠,道:“條件是他們自己答允的,好也占了,現在又想反悔?除非喬家人都死了。”
喬毓聽得心頭發悶,卻不知該說什麽才好,最後,方才道:“我為三姐姐診脈過,雖有些宮寒,卻也不是十分嚴重,回府之後再開個藥方,人送過去。”
常山王妃麵上顯出幾分笑意來:“若是能有用,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
這一年的端午過的彩,從賽龍舟開始,到刺客突襲結束,應當會是許多人記憶裏難以磨滅的一頁。\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五月初六這日,陳國公夫人與江邑侯夫人便帶了厚禮登門致謝,跟著的是姚威和周世康,知曉喬毓喜好,還專門送了幾匹品相極好的駿馬,也不知是從哪兒弄來的。
還有些被喬毓幫過的命婦、郎,也都專程登門了。
喬毓跟人打架還行,懟人也還可以,但真遇上這種滿心激前來致謝的,反倒不知如何招架了,不好意思的聽人誇了招架許久,便將這事兒給喬老夫人與常山王妃了。
喬毓回到長安之後,又是打架又是殺人,名聲還真是不怎麽好。
命婦們又沒怎麽見過,暗地裏簡直要把想吃喝的魔頭了,這回親眼見過之後,倒聲名鵲起,再有人說個壞話什麽的,怕都沒人信了。
喬毓從不會在名聲上斤斤計較,壞的不在乎,好的也不會沾沾自喜,還是想留在衛國公府過自己的小日子,若是能督促著皇帝和外甥開疆拓土,幹翻那幾個小國,那就更好了。
畢竟還是孝期,各家夫人們不好留下用膳,再三謝過之後,方才先後離去。
喬毓還惦記著昨天那場事,也不知查的怎麽樣了,悄悄問了衛國公一句,才知此事是由皇太子負責的。
算了,喬毓想:反正大外甥來的這麽勤,等他到了府裏再問也不遲。
昨日之事鬧的很大,畢竟涉及皇家,倘若刺客順利的話,幾乎能將皇帝這一係一鍋端了,可想而知,一場暴風雨就要來了。
喬老夫人曆經幾朝,眼與遠見都是有的,等喬毓令人將藥方送到平侯府上後,便將關在家裏,不出去了。
喬毓有些鬱悶:“阿娘我不想呆在家裏,我想出去玩,我不會闖禍的。”
喬老夫人道:“說這話你不覺得虧心嗎?”
喬毓不解的撓撓頭,反問道:“我為什麽要覺得虧心?”
喬老夫人:“……”
你是真沒點數啊。
這母倆說話的時候,常山王妃便在一側笑聽,見喬老夫人給梗得說不出話來,方才道:“小妹,不許跟阿娘頂。”
喬毓埋頭在姐姐肩窩,嘟囔道:“悶在家裏好沒意思啊。”
“要不,你就進宮去看看,”常山王妃著的長發,溫和道:“晉王跟昭和很喜歡你,皇太子與秦王也掛念你……”
皇帝那兒已經說開了,喬毓倒是不怕,現下聽常山王妃一說,不有些意,頓了頓,又躊躇起來:“我要是在宮裏闖了禍,那可怎麽辦?家裏邊兒兜得住嗎?”
“……”常山王妃眉頭一跳,盯著道:“你都沒有進宮,便想著闖禍了嗎?”
“……”喬毓心虛道:“我就問問嘛。”
“去去,”常山王妃歎口氣,道:“立夏跟白跟著,會告訴你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的,你一進宮門,皇太子便會接到消息,想來也會去接你的。有他看著,家裏邊兒放心。”
喬毓從座椅上彈起來,道:“那我走啦?”
常山王妃擺手道:“趕快走!”
喬毓有種被嫌棄了的微妙,鼻子哼了一聲,領著立夏與白,騎馬往宮門去了。
……
端午宮宴的變故,皇帝由皇太子全權置,整個長安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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