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一更二更合一

“姑父，姑父，我能自個走。”

“天黑，你瞅不清路。”

“我拉著你的手。”

宋福生給錢米壽從筐裡抱了出來。

“姑母，姑母，你吃點心了冇？”

“吃了，你快自個吃。你姐壺裡有熱乎水，吃完咱就喝熱水。”

“姐姐，姐姐？”

“我也吃了，個小心命。”

錢米壽一手舉著糕點咬，一手拉住宋福生的小手指，低垂的小腦袋瓜不知在琢磨著什麼，小臉上滋滋的。

錢佩英和宋福生邊走邊合計道：“進了城，得空去扯些布，多扯一些。回頭我讓大姐給你做件棉襖罩，套在棉襖外麵。”

“我不用，天天乾活，穿那個呢，你們娘幾個買兩件。”

嘖，這人，傻是怎的？你不做這古代人外麵穿的裳，咋把自家的羽絨棉襖夾在裡麵穿？

錢佩英都想好了，到時候給老宋做件外罩，給閨也做件合的外罩，撿閨現在上穿的棉襖。

閨眼下穿的那件棉襖是路上貴人給的，棉花是穿過至一二年了的那種，裡麵的棉花結了塊。且太大，大就風。大大的不好看不說，不合也不暖和。

然後把自家的短款的羽絨服拿出來，將新做的外罩套在羽絨服的外麵，既暖和還不打眼。

不過閨的羽絨服是得給改改，給帽子摘下來，單做個不引人注意的羽絨帽子，羽絨服的長度腰也得改改，自個想招給收收腰、再剪下去一塊長度。

至於誰了問是啥？

誰啊。

至多馬老太，到時候就糊弄老太太說是在奉天城裡買的棉襖芯子之類的，反正撒謊方麵有老宋。

老宋一天天可會撒謊了。

“我說買就買，給你扯塊深的，麵料厚實的，又扛造又擋風。”

宋茯苓說給我也扯塊那樣的，藍黑的就中。

爹媽倆人異口同聲：“那哪。”

宋福生說，給閨扯塊紅帶小碎花的，那樣的穿上得多帶勁，還喜慶。

“恩，到時候看看，”錢佩英附和：“要是能有棗紅帶小碎花的就更好了，趁著歲數小，多穿穿，棗紅也耐臟。”

宋茯苓：“……”山妮啊山妮，再配倆纏著紅線的包包頭，一冬天凍下來，臉蛋子上再凍出兩團山裡紅，真帶勁。

宋福生將米壽又重新放筐裡，走一個多小時就得抱起來放進筐裡背一會兒。

娃年走不不說，這一個多月下來，孩子瘦的不行，有時候看見小細胳膊細，都擔心他兩條小不結實。

從今往後，得想招讓他吃飽飯，揹著大傢夥讓米壽多吃些好的、有營養的。

“給米壽買雙棉鞋，買雙現的合腳的，彆等著大姐做了。實際多花不了幾個錢。我每回瞅這孩子追我，那幾步跑都像劉能攆趙四的，鞋也踢踢踏踏，一跑就掉。”

錢米壽出小胳膊摟住宋福生脖子：“姑父，誰是趙四呀？”

錢佩英瞪宋福生，說話就說話，不就冇正溜：“行，買一雙。完了再買些棉花，也扯塊布，大姐要是冇空給做的話，我就給米壽做了。這麼點的孩子，穿賞暖和能跑能跳就行，冇得講究那些款式。”

想了想又補充道：“四壯撿你那件家裡帶出來的棉襖，不用做，牛掌櫃棉鞋棉也討著了，我瞅著還算合。倒是你大哥家的二郎，棉襖好像太薄。大丫二丫那就更是了，裡麵也不是棉花的，就一夾層棉。唉，看著真是，兩個丫頭凍得哆哆嗦嗦，咱用不用？”

宋福生瞪眼睛：“他們爹孃冇活著嗎？那不都在嘛。不能慣那病，給的日子長了，哪天你不給倒是事兒，還得挑你理。可憐？他們爹孃都能忍心裝看不著，你有啥忍不下心的，你閨啊？”

“行，知道了。”

宋福生說不是他心狠，是都沾親帶故，冇沾親也患難與共過，往後都湊在一起生活，你幫誰不幫誰？

這十四家，要是家家有難，難道就因為他掙的分銀錢多，就得給補？冇得慣那些病，在他這，不可能。

倒是可以等工分製定下來，比如哪家真有啥困難，拿宋富貴舉例，他家人口多。宋富貴想買棉花做被褥又冇銀錢，可以借嘛，先借工分，工分其實就是銀子，回頭再讓他加班加點的乾活，還工分。

因為工分就是銀子，比如最後分錢的時候，會把掙得的總數除以所有人的工分總數，先算出一工分是幾文錢，再用得出的一工分幾文錢去乘以他這段日子得的工分總和，這就是宋富貴這段日子掙的銀錢嘛。

所以宋富貴要是開頭冇錢置辦家，就借工分唄，等於預支他的工資。

宋福生說，反正在他這，要想日子過的好，就得認吃苦猛乾活，不存在誰必須幫誰那一說。自個不努力，彆人憑啥幫你？欠你的啊。

“得得得，知道了，囉嗦。那你還要給阿爺買菸葉子。”

“那？那是兩碼事，這私人，我樂意。話說回來，是不也得給老孃買點啥啊，大哥二哥家跟我無關，但孝順老孃和我有關啊。”

宋茯苓說，爹，不用你，我喜銀錢，我給我半吊錢，你不用管了。

啊，宋福生明白了，閨空間裡存了幾大朵鬆茸，他知道那陣就表態過，既然是放進空間裡的，那就不算集的，給閨當零花錢了，有置權。

開玩笑，家裡再困難，也不能讓孩子手裡短錢花，這麼大姑娘了，兜裡冇銀錢，出門說話都底氣不足，唯唯諾諾像什麼樣子，他閨，必須不能那樣。

至於如此貴的蘑菇，能不能賣上價，進了城又去哪賣？

不好意思，這不在三口人的考慮範圍。

大多數的人或許會犯愁，但這三口人卻腦迴路一致。

一致認為：你不給到我心裡價格，我還不賣了呢。

因為俺們仨覺得，十兩二十兩銀子難買稀罕貨。

十兩二十兩，我們使勁折騰早晚能折騰出來，但是稀罕貨難遇啊。我們就這一把遇上的機會，你不給高價格？那還不如我們自個吃了呢，補一補，對不對？纔是革命的本錢嘛。

再說我們有作弊利空間，能保鮮，我們怕個屁啊。至多回去和大夥報帳，從自家的銀錢裡掏出十兩給大傢夥，當買斷蘑菇的占有權了。

在錢米壽第四次被折騰進筐裡，又由他姑父背起來時，奉天城到了。從天黑走到天大亮，太都出來了。

四口人一起仰城樓。

“噯？像不像當年？”宋福生小聲問錢佩英道。

錢佩英看了眼米壽，知道丈夫說話不方便。丈夫其實是想說，像不像當年在現代，他們的經曆。

像。

那時候，他倆從鎮上去了縣裡開小吃部，是租的門麵開小飯店。

第一次真正搬家，看到“樺南縣歡迎你”時，宋福生對他說，好好乾個幾年，高低咱們要在這裡買自個的門市，不能讓房東熊住漲租金，也要讓閨學就念縣裡的小學。

冇過幾年，他們又搬家了，大包小包帶著家當，坐著大客車去往省城。高速路的牌子上寫著，省城歡迎你。

宋福生對說，好好乾個幾年，媳婦，我一定要在這裡買房子，買房子才能讓咱閨是省城戶口，念省城的重點中學。

這個男人雖然小心眼的厲害，彆人都不曉得這個男人絮叨極了，心眼有時小的跟針鼻似的計較。

瞧起來是在外麵大大方方的，回家卻能比人還人，能對著禮單不停和磨嘰：老張那人不能深了，什麼東西，咱當初給他隨禮五百，他就給咱回二百？就這麼一件老張不是好東西的小事，老宋能想起就說，就跟要過不去了似的。

但是這個男人，有這些小病的同時，卻在錢佩英心裡老有魅力了。

因為老宋對，說到的都做到了，他說買房就買上房，他說下一步要怎樣，他就鑽進去使勁琢磨非要做到。

老宋可能大概不知，其實就他那執拗勁，想乾就乾的拚勁，才最招稀罕。

聽聽，錢佩英笑，老宋又開始對著城門許諾了：

“咱啊，要從頭再來嘍。冇事兒，再來又如何，心若在，夢就在。

媳婦，你記著，早晚我要在這奉天城裡買套大房子，咱任家村的房子當自個家，這裡的大房子當，恩，彆院。

咱進城溜達時再住。

我非要占上一座城裡的大宅子，噯？我還不住，氣死彆人。”

宋福生說完自個還嘿嘿笑：“走，吃餛飩去，啥事也不如吃飯大。”

錢米壽摟住姑父的脖子，從筐裡披著棉被站起來了，笑容更是燦爛極了，聲氣高興地：“走嘍，走嘍！”

惹得城門很多人看。

看，可勁看，我們高興著嘞，宋茯苓傲地揚起梳著兩個小辮子臉，笑著抿抿，出邊的小梨渦。

於此同時，任裡正由於有牲口車拉腳，速度快，已經回了任家村。

進了家門，聽二兒提起昨日的鬨劇，氣的他瞇眼。

行，敢跟他板是吧？

冇有，就不承認，他倒要看看那夥人能把他怎麼著。

眼下還不是給不給糧的事了呢，他能給也不給，非得給這些人製服。

免得一個個不曉得腳下踩的是誰的地盤，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竟敢當著村裡人的麵鬨事，臊他的老臉，這是想讓村裡人都背後對他犯嘀咕是吧？好，好哇。

任裡正說，咱們村的那個橋啊，年頭太長了，該壞了吧。等開春了，村裡人得去山上拾柴火，再修吧，啊？

他三兒任子浩冇聽懂，二兒子任子玖說，是，爹，橋壞了，我這就去安排。

所以，當大郎他們第一撥去謠鎮買冬儲菜回來時，發現橋斷了。那他們這一臺臺車，滿車的白菜怎麼運過去？河裡水深，先不提能不能被淹死，下河走過去會先冷死。

老秀才站在自家院子裡歎氣。擺擺手，讓他那不中用的兒子去給領道吧。

任老大對大郎他們幾個小子說：“走吧，跟我走。”

繞遠路，繞到村尾拐彎，沿著大山腳下往回走。

也就是說，明明過了橋，再走個二十分鐘的路就到家，眼下因為橋斷了，從山那頭往迴繞，推著一車車白菜得走兩個時辰，也就是現代時間四個小時。中午把這幾車白菜給送回村，晚上才走到家。

弄得謠鎮那麵還在大采購的高屠戶，還納悶呢，讓那幾個小子給送回去就得趕返回再拉一趟，人呢，怎麼一去不複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