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這片沉寂中,是蔓生輕聲開口,“不會生氣,不會真的對你們生氣,永遠也不會!”
母是那樣純粹,可也那樣瘋狂。純粹到了愿意為了孩子付出所有,瘋狂到了竭盡一切可能,哪怕是一人唯有一次的生命……
一陣風忽而吹來,吹眾人的頭發,吹巾,更吹那燭火一下輕晃……
尉容記起了母親臨終前的話語,那樣難過那樣傷心喊:容容,阿凜,一切都是媽媽的錯!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們,是媽媽太自私了,才會讓你們這樣不快樂,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啊--!”容凜突然一聲厲喊,眾人全都被驚醒,卻是來不及反應,剎那間瞧見他舉槍對準了王燕回!
眾人更是驚慌失措,王鏡樓已然大喊,“別開槍!”
“砰--!”那是一聲槍響猛地驚起,盤旋在眾人耳畔,也響徹整座別墅。
眾人心有余悸不能回神,卻見王燕回還安然在前方,他沒有中槍,也沒有倒下……
尉容瞧著容凜,蔓生也瞧著容凜,是他高舉起槍,對著天花板狠狠開了一槍!
別墅的樓頂一層被打穿,因為年久失修所以瓦礫石灰過口簌簌落下,更是塌陷一整片!
瞬間,塵埃四起遮迷了視線……
驚險之下的這一槍,沒有打中王燕回!
他沒有對著王燕回開槍!
“放下槍!”袁秋葉又是喊,槍口對準了容凜。
王燕回卻是抬起手,攔住了袁秋葉,示意不要瞄準狙擊他。
這一槍他沒有殺死他,已經證明他不會再對他出手了……
“尉孝禮!”尉容凝眼眸,聽見容凜在喊,卻是朝著后方的尉孝禮發問,“一個母親自己的孩子,想要留下孩子在邊有沒有錯!”
尉孝禮整個人一怔,那答案其實不需要思量,可不等他應聲,容凜又是發問,“一個人遇見了一個男人,得知男人的妻子和兒子都意外去世,這種況下他們相了,又有沒有錯!”
“……”尉孝禮沒了聲音,眾人卻也明白,他是在為他們的母親不平屈!
為這數十年來,早就葬火海下到黃泉的母親論過往是非升堂審判!
這不僅是容凜心中的心結,更是尉容心中這麼多年來無法介懷之事,“我哥一向不爭不奪,他不會問尉佐正,也不會問,可我現在要問你!”
“當年尉家和容家都指責是第三者,你們的母親更是這樣認定,你告訴我,是嗎?究竟有沒有錯!”容凜不顧一切將所有揭開,勢要為母親討還公道。
眾人想起那段往事,想起上一輩這樣糾纏的,尉耀山和容詠慈臨死也沒有再相見……
誰人能說錯?
蔓生無聲呢喃:沒錯,真的沒有錯……
終于,在時隔多年后,尉孝禮沉聲道,“不是第三者,沒有錯。”
可是了一輩子指責的容詠慈,卻再也聽不見了,再也聽不見!
早就葬在七重寶塔七級浮屠之下!
容凜赤紅了一雙眼睛,他笑著道,“母親從小就告訴我們,不要和尉家爭奪,不要和尉家大哥,還有尉家弟弟爭奪!讓我們永遠不要參與尉家爭權!”
“哥,你不是答應過?為什麼尉佐正求你,你就忘了?為什麼你要去接管保利,又用盡了心思還給他!”容凜的視線落在尉容上,又是直至尉孝禮。
這麼多年來一切,全都是為了尉家,為了同父異母的兄弟!
尉容沉然回道,“我沒有忘。”
眾人全都沉默了,他的確不曾忘記,因為所有的布局計劃里,他都未曾真正想要奪權據為己有!
“你難道也忘了,韓叔對我們說過的事!”容凜又是喊。
尉容應聲,還是那一句,“我沒有忘……”
“就在母親懷上我們之后,大夫人王孟芝找上了!”容凜繼而道出那不為人知的一幕。
“是大夫人親口對著母親說--容小姐,你可以生下孩子,但是我們尉家脈的孩子,絕對不會留給你!”容凜切齒道。
再后來韓懷江才朝他傷心解釋:容凜爺,夫人也不想將您就這樣留下,把您藏起來!您出生的時候就不好,比尉容爺虛弱,舍不得您啊!已經不會再見你們的父親了,也不愿意再嫁人,容家更丟不起這個臉!可膝下寂寞,這樣長的歲月,實在是想著您,也想著尉容爺!
昏黃燭里,尉容眼前仿佛浮現起母親的影,這一生居住于這座別墅,早就被寂寞吞噬……
的憂愁,在孩子未出生之時就覆滿了眉宇。
如果將兩個孩子全都給尉家,那麼今后的年月里,一個也瞧不見,那該怎麼辦?送回尉家后,他們會對孩子好嗎?孩子在旁人的照顧下,會不會恨自己?
真的愿意等到他們十八歲年,苦苦等到那時候,但一切是否還來得及?
最痛苦的是,不愿意分離,真的不愿意就這樣分離!
“哥……”容凜呼喊,他沉聲問道,“這些年,你在尉家開心嗎?”
回憶跳躍著,數十年眨眼而過,究竟又有多快樂?
“你難道不是一直都一個人?”容凜還在問,“你總是一個人!”
年時期,尉容獨自居住于一幢外院別墅之中。
父親的無法溢于言表,因為他還有自己的妻子,有他們的孩子。他更自認是自己犯錯,才會造傷害。無法再見到母親,也讓他不敢去親近孩子,只恐相思骨。
就連尉老太爺,為了家族規矩也是冷冷淡淡……
“就連考試比賽,你也從來都是第二名!你深怕自己得了第一,會招人嫉恨!”容凜怨恨著這一切,他更怨恨的是,不過是想要獲得一份親之,怎麼就能這樣難……
蔓生著尉容,他卻淡淡說,“阿凜,那些年我很好。”
真的好嗎?
沒有寵沒有依靠,沒有那份安全,為孩子的他,那樣害怕自己被討厭,更怕父親會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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