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吼一聲，鐘璃就在他嚷嚷的時候趕上一聲長，莫老大驚駭盛怒之下本就聽不清這聲音方向和來源。

　莫家其余人也都起來了。

　老爺子披著一件外沉著臉上站在門口，雖然沒說話，可目閃爍明顯是帶著驚懼的。

　膽子小的兩個孩子因為害怕哭了一片，莫大嫂也的抱著兩個孩子眼淚不住的往下掉，驚恐得不行的四下張，哆哆嗦嗦地說：“孩兒他爹，這是咋地了？那靜……”

　“還來……還來……”

　莫大嫂的話猛地被這詭異的聲打斷，嚇得一個哆嗦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因為劇烈的驚恐五都扭曲了一團，舌頭打結似的喊了起來：“鬼啊！鬼！有鬼啊！”

　拉了一天肚子的老太太和莫春花是最后爬起來的。

　這兩人白日里被折騰的徹底沒了勁兒，天還沒黑就倒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這會兒已經鬧了半天了，這兩人才艱難醒來。

　老太太驚恐萬狀的出了屋子，話音都在發抖：“這……這哪兒來的鈴鐺？咋回事兒啊這是！”

　莫春花一臉菜，大驚之下甚至張大了沒能發出聲音。

　莫老大的外強中干的怒吼，莫大嫂和兩個孩子的哭喊，老太太崩潰的咆哮，混雜在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伴隨著聲聲催魂似的鈴聲和詭異冷的聲呼喊，場面越發的詭異難辨。

　這些人哭著喊著鬧著，可唯獨沒有一個敢往外多走兩步查看況。

　鐘璃躲在草垛里，放心大膽的繼續制造靜，手里的線拉扯得越發劇烈，老爺子難以言述的四下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鐵青著臉咬牙說：“都別喊了！進屋待著去！甭管是人是鬼，都怕活人氣兒！咱們這麼多人聚著呢，有啥好怕的？”

　老爺子這話一出，剩下的人都跟背后有鬼在追似的手腳并用連滾帶爬的沖進了正屋里作一團。

　莫老大最后沖進來下意識的狠狠將門板啪的一聲拍上，老爺子趕自己搬了一個凳子桌子過去把門板抵上，又將莫老大剛剛扔了的子撿了起來的抓在手里。

　老爺子臉上的都在不住發抖，跟徹底說不出話的老太太相比還算沉穩，沉聲說：“別慌，把兩個孫子圍在中間，沒一會兒就要天亮了，不會有事兒的。”

　老爺子說完，自己眼也不敢眨的盯著窗戶外邊的黑夜。

　鐘璃又拉扯了一會兒鈴鐺，估著這些人的驚嚇也差不多了，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有人小長的高蹺踩上，慢條斯理的，蹬蹬蹬的踩著高蹺，明正大的隔著一道門一扇窗去收自己之前掛的鈴鐺。

　高蹺是木制的，踩在地上噔噔噔的響，因為鐘璃走得很慢，每一聲中間的間隔雖然只有幾秒，可在這種時候，卻跟直接踩在人心口沒什麼兩樣。

　在屋子里，莫老大他們只能模糊看到一個白的人影在門外晃悠，找什麼似的，在院子里來回走。

　慢慢悠悠的，還噔噔噔的……

　子火的莫老大狠狠一咬牙，說：“我倒是要看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在這兒裝神弄鬼！”

　莫老大毫無征兆唰的一下將門拉開，鐘璃背后長眼似的微微側臉看他。

　莫老大看到的，就是鐘璃那高得仿佛不像人似的影子，還有仿佛吃了死孩子一般的，以及煞白的臉，還有……

　還有那淋淋的白裳！

　老爺子在莫老大后也看了一眼，當即嚇得面無人，大喊：“關門！快關門！”

　莫老大屁滾尿流跑過去將門關上，鐘璃見狀心不錯，愉悅的勾了勾，慢悠悠的又繼續收自己的鈴鐺。

　知道屋子里的這些人不會再有膽子打開門看了，一點兒也不著急，慢條斯理的收完了鈴鐺，還刻意往門口走了幾步，手里鈴鐺搖晃里嘶啞地喊：“銅錢……銅錢……還來……還來……”

　喊得越發悠揚，屋子里的尖就越發的刺耳熱鬧。

　見把人嚇唬得差不多了，該說的也說了，鐘璃幽幽一笑，裝作四肢僵的樣子，在聽到屋子里的老爺子哆嗦著調兒學的時候，晃晃悠悠的走了。

　走到草垛那里，鐘璃飛快的換了腳上的高蹺，將鈴鐺用布包裝起來確保不會再輕易發出聲響，重新披上了黑的斗篷面巾，影一閃再次翻墻而出，很快就消失在了夜里。

　不遠的樹枝上，莫清曄沒在黑暗里，看完了鐘璃這一場大戲，心復雜得簡直找不到言語來描述。

　這人……

　這人怎就如此妄為？

　世人皆怕鬼神，可倒好，自己在這兒裝扮上了，還像那麼回事兒……

　莫清曄一時半會兒說不清心里滋味，聽著驚嚇不輕的莫家人崩潰的嚎，面復雜的搖頭一笑，腳尖一點樹枝，用比鐘璃快上很多的速度飛快的朝著家的方向趕。

　鐘璃一路在林子中穿行，來回均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翻墻翻窗進了屋子，看到莫清曄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睡得安穩，不由得呼出了一口氣。

　生怕自己這打扮嚇著莫清曄，趕將臉上的妝洗了，裳換下來扔到了火盆里，就連那特意買回來做道的高蹺也扔到火盆里跟著裳端到院子里一塊兒點火燒了。

　折騰了快小半個時辰，確定這些東西都毀了，鐘璃疲憊的打了一個哈欠，洗漱了一下爬上了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呼吸平穩后，莫清曄緩緩睜開了眼睛，眸復雜的看著，安靜無話。

　鐘璃安安穩穩的睡著了，莫家這邊卻是一晚上飛狗跳沒能消停。

　雖然那駭人的鈴聲和人影沒了，可莫家人這一晚上到的驚嚇并不輕。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平日里最快的莫大嫂實在沒忍住，問莫老大：“孩兒他爹，你開門看著的到底是個啥啊？為啥你……”

　“……”

　莫老大仿佛又想起了眼前的一片淋淋，哆哆嗦嗦的比劃了一大片，說：“都是……渾都是……淋淋慘白的一片……那肯定不是人……是鬼……是鬼……”

　好不容易緒穩定一些的莫家眾人因為他這番話立馬又陷了新一的恐慌當中。

　老爺子雖然想斥責幾句，可這形他自己也是看到了的，話到了邊就想起那副駭人的畫面，跟舌頭被貓叼走了似的說不出話。

　越是上了年紀的，越是對鬼神一事深信不疑。

　老爺子雖然上不說，可心里也是認可了莫老大的說法的。

　莫老大勉強維持著冷靜，一臉后怕地說：“爹，咱家這怕是招惹了什麼不干凈的臟東西，要不咱去請人來給看看吧，那東西明顯是來找啥的，昨兒個晚上雖然沒傷人，可照著這樣下去，單是驚嚇也不住啊！”

　莫老大的話在某種程度上提醒了老爺子，老爺子擰著花白的眉想了想，說：“那聲音，到底是在喊什麼？是不是讓還啥？”

　莫大嫂腦中靈一閃，說：“銅錢！我聽見喊的是銅錢！”

　莫老大也是一臉的恍然，點頭說：“沒錯，就是銅錢！讓咱還銅錢呢！可咱家哪兒有的銅錢？這到底咋回事兒啊？還是找人來看看吧。”

　老爺子跟莫老大商量著請先生來看看，老太太見了，渾的都打了一個冷戰，臉上一點兒人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