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江慶善害了雷兒？”顧霞兒擡起淚眼看紀曉棠。

“十有八九。”紀曉棠點頭。“最近，你就沒有發現江慶善有什麼異？”

“他這些日子是很忙，經常一出去就是半天，有的時候回來的很晚。”顧霞兒一邊回想，一邊告訴紀曉棠。自打牡丹企圖毒害長生被發現，江慶善就幾乎在家裡不在外面走了。這段時間卻突然出門多起來，確實是異常，且與最近發生的事相吻合。

“那麼，你有查出他都跟些什麼人來往？”紀曉棠又問。

“這個，還沒有。”顧霞兒就搖了搖頭。

紀曉棠的臉上就出失的神來。

“再給我些時間，我肯定能夠查出來。”顧霞兒見了，忙就說道。小月了之後，顧老舅和江氏幾次勒索江慶善。江慶善對的態度，卻是越來越熱烈了。

顧霞兒長了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這樣對待，被如此的寵。然而顧霞兒卻並沒有因此而心，相反，江慶善越是想要親近，就越是反江慶善。

每一次都需要調起全的毅力，才能忍江慶善的靠近。

江慶善爲人十分謹慎、狡猾，雖然對這樣寵，但卻並不肯向自己的事。如果想要查到江慶善背後在跟什麼人來往，做些什麼事，只怕目前的態度還不行。

江慶善寵，但卻還不能完全信。

顧雷兒的死。顧霞兒幾乎可以肯定，就是江慶善乾的。如今跟江慶善又有了這樣一段仇，而且。還有紀二老爺……

顧霞兒咬了咬牙。

“曉棠，再給我些時間，我一定能查出來。”顧霞兒再次說道。

紀曉棠瞧著顧霞兒的面轉向堅毅，就猜到必定是下了某種決心。

“好。”紀曉棠就點頭。如果能夠輕易被顧霞兒查到底細，那麼江慶善也就不是江慶善了。紀曉棠想盡快知道江慶善到底跟誰在暗中來往，但同時也知道，這件事需要耐心。

耐心。紀曉棠從來不缺。

“你跟江巧兒？”說完了正事，紀曉棠突然又問了顧霞兒一句。

“如今恨不得我死。”顧霞兒就道。

顧霞兒肚子裡的孩子，是被江巧兒暗中下手打掉的。就算是顧霞兒搶了江巧兒管家的位置。但是江巧兒還不至於想要顧霞兒死。

紀曉棠記得，之前這姑嫂兩個也並不和睦，但卻不是水火不容。

“認爲兒子的死，是因爲我。”顧霞兒見紀曉棠目流轉。竟並不瞞。就告訴了紀曉棠。顧霞兒此刻在笑，不過笑容有些悽楚。悽楚之外，似乎還帶著了些其他的緒。

江巧兒知道是江慶善下手害死了的兒子馬玉才，暫時不能對江慶善怎樣，就遷怒到了顧霞兒的上。江巧兒很清楚，江慶善爲什麼要對的兒子下手，那是因爲對顧霞兒肚子裡的孩子下了手。

紀曉棠輕輕點了點頭，在江家。有江慶善護著，倒並不怎麼擔心江巧兒能害的了顧霞兒。不過。紀曉棠還是囑咐顧霞兒。

“你要小心了，同一屋檐下，朝夕相，防不勝防。”

顧霞兒就點頭。紀曉棠對態度緩和了些，還說出這樣的話來，顧霞兒寵若驚。

“曉棠你也要小心。”顧霞兒就仗起膽子了紀曉棠的名字，見紀曉棠並沒有表示出反來，才忙又接著道，“還有二……老爺和太太，江慶善不是善人，他殺慣人的。”

“我知道了。”紀曉棠就道。江慶善目前還不敢，也沒有實力對紀家人直接下手。

紀曉棠就示意小丫頭帶顧霞兒回去。

顧霞兒站起，猶猶豫豫地，想要跟紀曉棠談談紀二老爺，然而終究沒敢出口。今天給顧雷兒送靈，只有紀三老爺去了，紀二老爺並沒有去。因此顧霞兒只是遠遠地見了紀二老爺一眼，因爲離的遠，幾乎連紀二老爺的臉都沒有看清楚。

看著顧霞兒慢慢地走了出去，紀曉棠微微皺眉。已經約地察覺到了顧霞兒的心思。

“等這件事了了，顧霞兒這邊倒是要妥善地安置才行。”紀曉棠自言自語。

……

秋去冬來，紀三老爺四查訪，卻始終沒有找到王兒的蹤跡。至於衙門裡的兩樁懸案，謝知縣那裡也是毫無頭緒。爲了這件事，謝知縣還曾親自上門來跟紀二老爺抱怨辛苦、時運不濟，同時也向紀二老爺表示歉意。

顧雷兒的案子，紀二老爺親自跟謝知縣說了，讓謝知縣用心，務必儘快捉到兇手。然而謝知縣卻讓紀二老爺失了。

江慶善又蟄伏了起來，幾乎閉門不出。謝知縣那邊更是毫無異。

清遠縣平靜了下來，紀家也恢復了平靜。

轉眼就進了冬月。

這一天，紀家的大門外來了一輛陌生的馬車。

紀曉棠穿了家常半舊的秋香襖，外面披了件大紅羽紗的披風，正被丫頭簇擁著往紀老太太的院子裡來，遠遠地，就看見有管事和小廝簇擁著個陌生的男子進了紀老太太的院子。

“那是誰？”紀曉棠就問了一聲。

紀曉棠一問，立刻就有旁邊的管事媳婦跑來行禮應承。

“說是外面來了客，是姨老太太的親孫秦小相公來拜老太太來了。”管事媳婦滿臉陪笑地向紀曉棠稟報道。

“秦小相公，哪個秦小相公？”紀曉棠立刻就站住了腳，問管事媳婦。

管事媳婦就當紀曉棠是年紀小，且自小並不在這清遠祖宅長大。所以不悉紀家的老親，就極詳細地說了給紀曉棠聽。

紀老太太本是姊妹四人，紀老太太是長姐。下面還有一個妹妹，兩個弟弟，其中顧老舅是老幺。紀老太太的另一個弟弟十三歲就病故了，沒有親，也就沒有留下骨。紀老太太另有一個妹妹，長大之後，嫁到了任安府懷遠縣。與清遠不過百里的路程。

紀老太太的妹子，如今紀家稱之爲姨老太太的，雖比紀老太太年紀小。卻已經亡故了有六七年了。姨老太太留下一子，就是現今這位秦小相公的父親。

秦小相公的父親，卻比姨老太太過世的還要早。這位秦小相公，自小是由姨老太太拉扯長大的。如今長到十五歲。已經考取了秀才，所以人稱秦小相公。

“今天來的，就是他了。說是秦家一大家子都要從欽州搬回來住，秦小相公先回來，還沒回懷遠老宅，就來拜老太太了。”管事媳婦殷勤地道。秦家祖居任安府懷遠縣，姨老太太嫁過去之後，一大家子卻搬遷去了千里之外的欽州。這也是秦家與紀家來往不多的緣故。

紀曉棠沉默了半晌。

該來的終究是要來。比如這位秦小相公。

秦小相公，正是前世紀老太太爲紀曉蕓尋的夫婿。紀曉蕓嫁到秦家之後還不到兩年就喪了命，而且死因可疑。而那個時候，紀家也已經敗落，本沒有餘力去爲紀曉蕓討公道，紀老太太到最後哭瞎了眼睛，起因就是這個時候落下的病。

紀曉棠站在原地，就瞧見紀老太太院子裡不斷地有丫頭媳婦們出，手上都拿著東西。紀老太太孃家的親戚，又極其袒護這些人。秦小相公一來，紀老太太恨不得將紀家所有的好東西都拿出來招待。

很快，就又有小丫頭疾步從紀老太太院子裡走出來，看見紀曉棠，忙就敢上前來，說是紀老太太吩咐下來，讓紀曉棠趕去見貴客。

“二老爺、二太太，還有三老爺那裡老太太已經打發人去了。”小丫頭又告訴紀曉棠道。

“二姑娘呢？”紀曉棠就問。

“二姑娘就在老太太屋子裡，已經見過貴客了。”

紀曉棠就點了點頭，並沒有急於往紀老太太的院子裡去，而是等著紀二老爺、紀二太太和紀三老爺，大家一起來紀老太太的屋子裡。

一進屋，首先就看到紀老太太坐在炕上，滿臉都是笑意。

自從顧雷兒沒了，紀老太太雖然不至於每天哭泣，卻也臉上終日難見笑容，如今看起來，紀老太太因秦小相公的到來，心是難得的好。

紀曉蕓就挨著紀老太太，坐在炕下的椅子上，與紀曉蕓相對而坐的，就是秦小相公了。

秦小相公名秦博，字若谷。

秦博見人來，忙就站起。他多年不曾往紀家來，並不大認得紀家的人，然而他也是聰明，很快就猜出了進門幾個人的份。

“這想來就是二表舅。”秦博先就對紀二老爺行禮。

“沒錯，正是你二表舅。”紀老太太就笑著道，一面又讓秦博認了紀二太太和紀三老爺。

秦博忙都大禮參見，口裡稱呼二表舅目和三表舅。

然後，就到了紀曉棠這裡。

“這是你二表舅的第二個孩，比你小幾歲，是你表妹。曉棠，這是你秦家表哥，你應該從來沒有見過。”紀老太太就說道。

紀曉棠就和秦博平輩行了禮。

紀老太太就又讓大家都坐下說話。紀曉棠就趁了這個機會打量秦博。秦博是中等材，皮如子般細白，容長臉上長眉高鼻，一雙眼睛十分靈，泛桃花。

就男子來說，秦博長的單薄了一些，然而不論是誰見了他，都不得不說一聲好相貌。

然而，誰又能想到這張漂亮的人皮下，包藏著的是一顆禽的心呢。

“……終於決定搬回來了，你們表嫂過些日子也要來。原先離著山南海北，實在是不方便，這回可好了。”等紀曉棠回過神來，就聽見紀老太太喜滋滋地說著話。

紀老太太非常高興，近又多了一門孃家親戚可以來往。口中所說的表嫂，當然就是秦博的母親，如今孀居在家，膝下就只有秦博這一個兒子。

紀二老爺等人當然只能附和。

紀老太太就又問了秦博許多家常的話，然後就提到了秦博的祖母。

“我只有那一個妹子，當初嫁在懷遠，我已經覺得不夠近便，誰承想，過門沒兩年，一大家子竟然就搬去了欽州，生生將我們姐妹這樣割散開了，別說時常來往說說家常，就是送封信也要走上幾個月。……到最後，竟然還撇下我就先去了，我是個無腳蟹，卻是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

紀老太太說著，就落了淚。

衆人趕忙勸解，半晌，紀老太太才慢慢地好了。

“你這孩子，竟有幾分你祖母的模樣，我一看見你就覺得親近。”紀老太太又打量著秦小相公說道。

“父親在世的時候也常這樣說，說是看見我，就想起祖母。我自小失怙，還多虧祖母拉扯我長大。祖母在時，常常說起姨祖母……”

秦博說話語調輕緩，聲音悅耳。

“好孩子，你祖母雖不在了，還有我。”紀老太太就道。不過是剛見面，幾句話下來，紀老太太就對秦博大包大攬。

紀老太太的子就是如此，是長姐，又是紀家姊妹中過的最面富貴的，恨不得將孃家所有親戚都護在的羽翼之下。

“以後全仗姨祖母疼我。”秦博忙就道。

他這樣乖覺討喜，紀老太太就更加高興。

“你如今也十五歲了，可娶了親沒有？”紀老太太就問道。

“並沒有娶親，不僅沒有娶，連親事也還沒有定。”秦博就笑著道。

“怎麼沒有定親，我記得你家都是早娶。”紀老太太就有些詫異。

“因著前幾年就打算要搬回任安來，所以母親並沒爲我說親，說是等回來，在家鄉尋知知底的。”秦博就道。

“你母親這個上頭是有算計的，正該是這樣。”

正說著話，外面就有小丫頭來稟報，說是顧老舅一家到了。這自然是紀老太太打發了人去了來的。

“這是你舅祖父一家。”

因顧老舅一家到來，不了又是一番見禮寒暄。頃，紀家又安排了盛了宴席。

“你難得來，要多住幾日，我跟你說話。”紀老太太又對秦博道。

“祖宅還有些事要料理，先來拜過了姨祖母，就要回去。”秦博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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