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市養心齋後面的小院裡,紅拂正盤膝坐在榻上飲茶,清爽,甘冽的茶水比較符合的口味,比以前那種添加了七八糟東西的茶湯要強上不。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不等紅拂起,門已經被人從外面推開,出李靖怒氣衝衝的黑臉。
“夫君回來了?”紅拂放下手中茶盞,起相迎。
“嗯。”李靖兀自還在生氣,隨意應了一聲,便坐到榻上,抓過紅拂還沒有喝完的茶,一口悶了下去。
紅拂察言觀之下,納悶的問道:“夫君這是怎麼了?爲何生這麼大的氣?”
李靖把茶盞重重一放:“還不是因爲你兒子,家裡已經被他拆的不樣子,虧你還有心思在這裡喝茶。”
紅拂臉變了變,扭坐到牀榻的另一側,不悅道:“嘁,夫君這話說的新鮮,妾的兒子,難道就不是你兒子了。”
唐人不似現代人,有些玩笑不敢開的過份。
李靖與紅拂雖然甚篤,可也不敢真說出什麼過份的話,沉默片刻重重嘆了口氣道:“夫人,你說老夫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怎麼就生出這麼個不讓人省心的兒子。”
“夫君這話從何說起,德謇怎麼就不讓你省心了,這一年來家中的吃穿用度哪樣不是他持的,哪樣用你心了。”紅拂本就寵著兒子,這一年多時間,李昊又爭氣,替長了不臉面,自然聽不得李靖說兒子不好。
李靖對此也是頗爲無奈:“夫人,爲夫也知道德謇這段時間爲家裡做了不事,可他這次的事的確做錯了,家裡被他拆那個樣子竟然連個招呼都不打,這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依妾看,家裡那些破爛家當,拆了也就拆了。”紅拂白了李靖一眼。
李靖一聽就不樂意了:“哎,你這是什麼話。”
“怎麼了,妾說錯了麼?看看這裡,再看看這裡,夫君難道就沒發現什麼不同?”
不同?李靖初時並未注意到這裡與家裡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經過紅拂的提醒,仔細觀察才發現,這間屋子的確與自己家有些不同。
比如說,這裡的窗子上竟然掛著一個簾子,再比如說,這裡房間中竟然沒有石炭爐。
可是……沒有石炭爐爲什麼房間中一點都不冷呢,認真覺一下甚至還覺得暖烘烘的。
正好奇呢,卻見紅拂來到窗邊,探手拉開了簾子,出簾後度極好的玻璃窗。
待房間裡的蠟燭熄滅之後,李靖可以過窗子清晰無比的看到外面院子裡的況。
“這……這是……”李靖頓時就被驚到了,瞠目結舌。
“德謇說這玻璃窗,眼下技還不,只能用小塊的玻璃鑲嵌在窗櫺上,等將來技了,整扇窗子可以弄一整塊的玻璃。”
李靖就沒聽紅拂說什麼,出抖的手在窗子上著,一顆心幾乎在滴。
他可以覺出來,窗子上的玻璃與千里上用的是同一種東西,而千里上面指甲大小兩片玻璃片已經可以賣到五百貫,而這裡整扇窗都是玻璃的……,這要花多錢啊。
越想李靖的心就越疼,終於忍不住爺天長嘆:“家門不幸啊,老夫怎麼就養了這麼個敗家子,這讓老夫死了以後如何面對列祖列宗啊!”
什麼玩意兒?這都什麼跟什麼?
怎麼就敗家子了,老孃怎麼那麼不跟你說話呢。
冷冷瞥了一眼痛不生的老頭子,紅拂沒好氣的說道:“夫君這是幹什麼,德謇都說了,整個院子,包括前面的店鋪,所有窗子加在一起只花了不到十貫錢,這怎麼就敗家了!”
與心理價位相差太大,馬上就要醞釀出眼淚的李靖瞬間凌:“等等,你說多錢?”
“不足十貫,怎麼了!”
“哦,沒啥,夫人,你繼續說。”緒醞釀不出來了,李靖尷尬的抓了抓臉。
“哼!”紅拂哼了一聲,數落道:“夫君,德謇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只懂得胡作非爲的小孩子,你就不能相信他一回。”
“是是是,夫人說的是。”李靖覺得憋屈的。
好好的家被拆了,怎麼還說不出道理了呢。
紅拂纔不管李靖怎麼想,說完了窗子,又指了指地面:“還有啊,這裡是地曖供熱,整間屋子的下面鋪有全封閉的鐵管,外面有鍋爐房,只要在外面把裡面的水燒熱,再通過人力水泵推水流,整個房間都會暖和起來,有了這個,以後房間裡就再也不用生爐子了。”
這麼高端……。
地熱,鍋爐房,水泵,這些都是什麼東西,夫人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麼?
好奇之下,李靖彎下腰,手在地上了。
旋即就覺到原本應該冰冷刺骨的地面正散發著陣陣溫暖的氣息,手放在上面不僅不冰,反而像著一塊溫潤的玉石。
原來這就是地曖,怪不得那臭小子會把家裡的院子全都掀了。
紅拂見李靖不說話,也見好就收,和聲對他說道:“夫君,你別看咱家裡現在被拆的不樣子,可是過些日子就好了啊,到時候家裡全都鋪上地曖,換上這樣明亮的窗子,白天過窗子照進來,屋子裡就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森了。”
“嗯。”李靖木然點頭。
紅拂繼續做著夢:“再過幾年德謇娶妻生子,妾就給他帶娃,就算小不點在地上爬來爬去也不會冷著,真好。”
“那個……夫人……。”李靖神尷尬。
“怎麼了?”紅拂回過神,詫異的看向李靖。
“呃……”李靖賣力的組織著語言,著頭皮道:“爲夫……爲夫,剛剛,剛剛讓那臭小子,把家裡恢復原來的樣子,沒……沒讓他改。”
“什麼?”霎時間,紅拂所有夢全部破碎,臉鐵青:“李靖,李藥師,你給老孃記住,老孃要住帶地曖的房子,要住能照到的房子,老孃纔不會跟你去住那森森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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