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故人,僅僅是認識而已,招惹上一名錦鱗衛的麻煩足以讓喬昭掉頭就走。
盯著喬昭匆匆離去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江遠朝想翻出一面鏡子,看看自己是不是生得面目可憎,能嚇跑人。
他人高長,幾步就追上量還沒長開的。
看著攔在面前的人,喬昭不聲問:「大叔有事?」
江遠朝一陣牙酸,實在忍不住抗議:「小姑娘,若是你願意,可以我江大哥。」
對上淡然如水的表,他補充:「剛剛面對冠軍侯,沒聽你他大叔啊。」
他和冠軍侯明明年紀彷彿,這不是歧視嗎?
邵明淵大叔?
這個念頭讓喬昭頗不自在。
無論是池燦還是面前的江十三,他們於曾經的,不過是萍水相逢,可邵明淵不一樣,他——
喬昭想了想,啞然。
與邵明淵連萍水相逢都算不上,第一次見面就被人家一箭死了……
可那個人,到底是名義上的夫君,當了他兩年多的媳婦,「大叔」兩個字怎麼得出口?
喬昭腦海中閃過那人的樣子。
一疲憊,滿面風塵,下上的青胡茬冒了出來,卻襯得臉更白,如雪玉一般清冷,可他眸子里是有溫度的,讓人撞進去,會激起心底的來。
一位手染無數鮮的將軍,卻有這樣矛盾的氣質……
「你們不一樣。」喬昭實話實說。
「如何不一樣?」江遠朝笑瞇瞇問。
就算那小子生得比他白一點兒,俊一點兒,就能這麼區別對待?現在的小姑娘未免太現實了。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許是注意到這個小姑娘太久,終於與面對面說話,連江遠朝自己都沒有察覺他比平時多了許多話。
喬昭眨眨眼。
這人是在無理取鬧吧,怎麼想的與他有什麼關係?果然錦鱗衛都是不能招惹的。
退了一步,回道:「看他的姑娘太多,我喊他大叔,怕被繡花鞋砸死。」
江遠朝愣了愣,輕笑出聲。
他的聲音很溫和,笑聲也和,連帶著整個眉眼都是溫潤的,可只有這一刻才笑達眼底,就在剛才他對說笑時,還如春夜的雨,細膩溫卻籠罩著春寒,大意的人便會在毫無防備中染上風寒。
喬昭本能地不喜歡這樣的人。
欣賞祖父那樣的男子。
痛快地飲酒,高聲地笑,活得瀟瀟灑灑,坦坦。
「所以大叔,我可以走了嗎?」喬昭問。
「江大哥。」
「江大哥,我可以走了嗎?」喬昭從善如流。
這人比大八九歲的樣子,大叔明明不失禮,這樣執著稱呼也不知圖什麼。
「咱們真的沒見過?」江遠朝似笑非笑。
喬姑娘一臉嚴肅:「江大哥忒說笑,我這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從哪裡見過你呢?」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先前被拐走的是誰啊?
這小姑娘很有當錦鱗衛的潛質,撒起慌來面不改心不跳。
喬昭笑看著江遠朝。
有本事揭穿啊,那就要問問,他一路北上會留意到一個小孩是什麼目的了。
思及此,喬昭忽然心中一。
等等!
池燦三人南下純粹是貴公子們無聊之下的消遣,按理說不會引起錦鱗衛的注意。也就是說,江十三不是因為先注意到池燦他們才繼而注意到。
那麼,他們四人當時哪方面引起了江十三的主意?
喬昭再往深想,便得到了一個答案——杏子林,喬家。
難道說,錦鱗衛的人一直盯著家?
喬昭不由抬眸看向江遠朝。
那麼此人是不是知道一些那場大火的幕?
喬昭心跳急促起來,當察覺江遠朝琢磨的神時,忽地展一笑:「不過咱們還是可以認識一下的。」
說不定有機會探探況?
江遠朝:「……」現在的小姑娘都這樣不按常理出牌了嗎?他已經完全不的心思!
江遠朝錯愕之際,喬昭已經大大方方道:「我姓黎,乃是黎修撰之,家裡排行三,住在西大街的杏子衚衕里。」
反正這些信息此人恐怕早已爛於,沒有任何遮掩的必要。
江遠朝後退一步,心生警惕。
小姑娘對他說這麼詳細做什麼?他又沒打算去府上提親!
「不知江大哥家住何呢?」
江遠朝臉微變,咳嗽一聲道:「咳咳,我忽然想起還有急事,就先告辭了。」
說罷一個抱拳,邁開大長轉就走,三兩下就不見了蹤影。
留在原地的喬昭眼中浮現一抹笑意。
居然被嚇跑了?
搖搖頭,轉走了。
江遠朝回到樹底下,一臉嚴肅對兩位等候的屬下道:「走吧。」
兩位下屬面古怪。
「怎麼了?」
「大人,剛才——」
「剛才的事不得對旁人提及!」江遠朝臉一冷。
回到京城不比在嘉時自由,有些事還是謹慎為妙,那個小姑娘,他暫時不想讓進那些人的視線。
到底在哪兒見過他呢?
江遠朝一邊琢磨一邊往前走。
兩名下屬對視一眼。
先前開口的人低聲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我怎麼覺著剛才大人是被那位姑娘嚇跑的呢?」
另一人深以為然點點頭。
江遠朝忽地腳步一停,轉頭冷厲掃向說話的屬下。
那人肚子一哆嗦,飛奔過去道:「大人恕罪,我胡說的!」
另一人追過來,慶幸剛剛沒有開口,急慌慌在上峰面前表現道:「就是,胡說什麼實話呢!」
江遠朝:「……」他眼瞎,弄了這麼兩個貨當心腹。
「滾!」
惱怒的江大人拂袖而去。
喬昭回到馬車上,鄧老夫人笑容可親地問:「怎麼回來了?」
「人太多,怕再丟了就見不到祖母了。」喬昭真心實意地道。
要是再被拐一次,可不見得能這樣順利了。
鄧老夫人年輕守寡,堅了大半輩子,哪裡聽過這麼暖心的話,當下就心一。
哎,當祖母的居然還因為這孩子被拐而氣悶過,嫌惹禍連累家裡,實在是不該啊!
鄧老夫人一把摟過喬昭,拍著道:「昭昭啊,別怕,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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