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皎等著睿王「再者說」的下文,結果睿王站了起來,抬抬屁走了。
黎皎一口氣憋在嚨里上不來下不去,想到喬昭恨意更上了一層。
西姜恭王的一天比一天有起,沒過多久就恢復如常。
病過一遭,他更堅信大梁與他相剋,恨不得上翅膀返回西姜去,於是催問殺害西姜公主的兇手越發勤快了。
蘭山藉此在明康帝面前煽風點火,明康帝陷了深深的矛盾中。
冠軍侯是臣賊子之後,推出去砍了正合他心意,可是冠軍侯這把刀太好使,一旦砍了,上哪去找這麼好用的一把刀呢?
要是沒了這把鋒利的刀,北齊那邊再出子怎麼辦?那他又要把力放到對抗韃子上面,太耽誤他的長生大道了。
可是留著不殺,這把刀對準他怎麼辦?
殺還是不殺呢?
明康帝整日琢磨這個問題,連仙丹都顧不上吃了,這一日終於面一沉下定了決心:「魏無邪——」
「奴婢在。」魏無邪恭敬應著,心中悄悄嘆口氣。
看來皇上對如何置冠軍侯已經有了決定了。
為明康帝心腹,魏無邪自是把明康帝這些日子的糾結看在眼裏。
「給朕拿一枚銅錢來。」
啥?
這個吩咐太出乎意料,魏無邪直接愣了。
「怎麼?」明康帝淡淡掃他一眼。
魏無邪不敢再遲疑,忙取了一枚銅錢奉給明康帝。
明康帝往書案前一坐,心中默念道:若是年號朝上,就一刀砍了冠軍侯;若是「招財進寶」朝上,就暫且留著冠軍侯過年。
明康帝默念完,把銅錢高高一拋。
銅錢在空中轉了好幾番落下去,魏無邪眼睛都直了。
皇上這是幹什麼?
在明康帝略帶張的心下,銅錢落到桌案上,明康帝與魏無邪皆瞪大了眼睛。
既不是正面,也不是反面,銅錢居然是立著的!
立著是什麼意思?這不是讓朕為難嘛!
明康帝大怒,重重一拍桌子,銅錢被拍飛了,滾落到地上去。
抬腳走的明康帝腳步一頓,吩咐道:「魏無邪,看看落地的銅錢是正面朝上還是反面朝上。」
等了一會兒不見魏無邪吱聲,明康帝語氣更加不滿:「魏無邪,你一聲不吭在那裏做什麼?」
魏無邪暗暗嘆口氣,趕忙回道:「皇上,銅錢掉進臺階裏去了。」
明康帝大步走過來,把撅著屁找銅錢的魏無邪一腳踹開,見到金磚鋪就的臺階相接果然有一條,不由臉鐵青:「你們這些奴才都是幹什麼吃的,是不是等朕的大殿塌了才知道修?」
魏無邪知道明康帝這是借故發脾氣,一聲不吭跪在一旁。
明康帝盯著那條細小的犯了倔脾氣:「魏無邪,人給朕把這裏撬開,今天朕偏偏要看看銅錢到底哪面朝上!」
就是這麼一條小隙,銅錢恰恰落了進去,這不是給他添堵嗎?
很快魏無邪就領著人來把金磚翹起來,心中默默念叨:銅錢啊,你就趕配合一點吧,是正是反給個痛快行嗎?
金磚翹起的那一瞬間,包括明康帝在的眾人皆長脖子看過去,就見金磚下面的地上有一個拳頭大的。
「這是——」明康帝疑不解。
眾人皆戰戰兢兢不敢吭聲。
「這到底是什麼,立刻告訴朕!」明康帝發了火。
一個小太監不了天威,口而出道:「老鼠!」
「什麼?」明康帝以為自己聽錯了。
「回稟陛下,那就是個老鼠!」話已說出口,小太監乾脆豁出去了。
「老鼠?」明康帝盯著黑黝黝的口一字一頓吐出這三個字,氣得發白。
他堂堂一國之君的書房裏居然有個老鼠,那枚該死的銅錢還掉進老鼠裏去了。
「給朕挖地三尺,找到那枚銅錢!」
他就不信這個邪了!
又等了小半個時辰,好好的書房已經和廢墟無異,老鼠終於見了底,底有一些被老鼠咬爛的碎布與糕點渣。
明康帝臉發青,殺氣騰騰道:「給朕把那枚銅錢翻出來。」
「是!」眾人齊齊撲上去,就聽吱吱幾聲響,一隻黑老鼠從眾人隙里鑽出來,風一般跑了。
明康帝眼睜睜看著那隻老鼠叼著銅錢迅速消失在視線里,氣個倒仰:「給朕追上那隻老鼠!」
老鼠到底沒有追回來,明康帝看著面無全非的書房哭無淚,更是百思不得其解:那隻老鼠莫不是有病吧,大難臨頭不叼走糕點渣子,叼走銅錢做什麼?
眾太監面上不敢流毫異樣,心中卻想:皇上莫不是中邪了吧,就為了找一枚銅錢把書房挖了?
魏無邪暗暗冷笑,心道:你們這些蠢貨知道什麼,皇上在意的哪裏是銅錢,而是冠軍侯的生死啊!
明康帝心來的擲銅錢壯舉最終沒有得到答案,心越發糾結了。
明康帝心不佳就想閉關,可想到近幾次閉關的後果默默把這個念頭打消,於是心越發不佳。
滿朝文武都覺到皇上的怒火,頓時人人自危,生出風雨來的預。
而真正的風雨果然在不久後來了。
這場風雨沒有從京城開始,而是起于山海關,風乍起便驚濤駭浪之勢。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北齊韃子的鐵蹄踏過山海關,繞過河渝縣,直奔京城而來。
那一晚,京郊的老百姓睡得正香,外面的鐵蹄聲與犬吠聲織,把他們從睡夢中驚醒。
「爹,娘,外面怎麼啦?」有著眼睛坐了起來。
當娘的一把摟住,把孩子哄睡了,問邊的男人:「他爹,外面該不是鬧匪患了吧?」
男人是個解甲歸田的兵丁,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靜后披著服要起:「聽著不像,那鐵蹄聲太整齊了些,我出去看看——」
婦人死死拉住男人:「他爹,你別出去!」
「我不出門,我去把大門頂好了。」
婦人這才鬆手。
可惜一個人的力量在大禍臨頭時太過微薄,大門很快被踹開,拚命抵抗的男人眨眼間便死在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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