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兄長拿眼瞄著阿珠，見雖穿得簡單素凈，料卻一看就是好的，眼中越發熱切。

「娟兒啊，你現在是在哪家府上啊？」

阿珠沒有理會兄長的話，問道：「家中其他人呢？」

阿珠兄長一聽連忙抬手抹淚：「都在窩棚里呢，娘病了，你嫂子整日給人洗裳賺點買米錢。娟兒，你現在過上了好日子，可不能不管我們啊。」

阿珠一言不發。

阿珠兄長拽著阿珠袖不放：「娟兒，娘現在好慘啊，連大夫都請不起，只能幹熬著，這兩天連湯水都吃不下了。你一定會管娘的，對不對？」

阿珠回袖，睫輕：「大哥不必說了，我先去和姑娘說一聲。」

「姑娘？」阿珠兄長眼一亮，「娟兒，你又了哪家府上姑娘的丫鬟，是不是？太好了，大哥之前就跟娘他們說過，你這麼能耐，到哪裡都會有出息的……」

阿珠不耐煩聽他絮叨，淡淡道：「大哥先等等吧。」

隔壁雅間，冰綠托腮盯著門口頗有些吃驚：「姑娘，敢今天那隻蜘蛛是為了阿珠來的，居然還有大哥啊！」

在小丫鬟心裡，阿珠這樣半道上被買來的丫鬟和親人定然是一輩子沒有見面機會的。

「早上報喜，晚上報財，那蜘蛛還有靈呢，這可真是喜事一樁。」冰綠平時雖與阿珠鬥，見阿珠與親人重逢還是由衷為高興。

「是不是喜事猶未可知。」喬昭喃喃道。

阿珠與親兄長意外重逢，神未免太平靜了些，且剛剛阿珠提到家中條件尚可，這就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家境不錯，兒的主家遭了大難卻無人出面把阿珠贖回去，無法想象阿珠與家人是親無間的關係。

「姑娘，您在說什麼啊？」喬昭聲音很輕，冰綠沒有聽清楚，不由追問道。

這時阿珠走了進來。

「阿珠，那個人真是你大哥啊？」

阿珠笑笑：「自己的大哥還能認錯嗎？」

「那他怎麼了這樣啊？」

阿珠看向喬昭。

「談完了？」

阿珠點點頭，咬跪下來：「姑娘，婢子想隨兄長去見見我娘。」

「你且說說家中落難的原因。」

聽阿珠說完，喬昭重點放到了水患上面。

南邊發生了水患，死了不人，京城似乎沒有聽到什麼風聲……

當然，一個閨閣兒整日留在家中，沒有聽說亦不奇怪。

或許可以跟池大哥說一聲，他近來找的差事應該能派上用場。

「先回府，然後讓晨陪你去。」

「多謝姑娘。」

回府的路上主僕幾人失去了出門時的興緻，連冰綠都一言不發，百無聊賴掀起窗簾瞧著外面的風景。

「阿珠，你那個大哥站在酒樓門口一直往這邊呢，他該不會以為你一去不回了吧？」

讓兄長留在春風樓是阿珠主提出的，冰綠雖單純，卻敏銳察覺阿珠與兄長的關係並不佳，語氣自然有了變化。

阿珠沒有探頭眺，默默低著頭顯得心事重重。

一隻纖纖素手過來，輕輕拍了拍手臂：「不必多想，還有我呢。」

「姑娘——」阿珠豁然抬頭，迎上喬昭平靜的眉眼，素來安靜沉穩的人眼淚掉下來。

回到黎府後晨又帶著阿珠返回了春風樓。

阿珠兄長眼著，一見阿珠從馬車上下來眼中難掩欣喜。

「走吧。」阿珠來到兄長面前，言簡意賅道。

阿珠兄長領著阿珠往城東走去，街道兩旁的房屋漸漸換了低矮破舊的草棚土房，到後來連馬車都過不去，只能下來步行。

那些棚戶的住戶把灶臺搭在了外面，這個時候開始準備飯菜，用過的污水就這麼隨手一潑，連下腳都要小心翼翼。

阿珠兄長瞄著阿珠，見面平靜，悄悄鬆了口氣：「走到裡頭就到了。」

阿珠默不作聲往裡走，兩個追逐的孩子忽然竄出來，其中一人一下子撞到阿珠上。

阿珠兄長照著那個男就打了一掌：「小崽子沒長眼呢？」

男哇哇哭起來，他還再打，被阿珠阻止：「孩子又不是故意的。」

「姑姑？」男忽然止住了哭聲，仰頭看著阿珠。

阿珠吃了一驚。

被兄長打的竟然是自己小侄兒，記得兄長最寶貝兩個侄兒了。

「你真的是姑姑嗎？」

阿珠出一微笑：「進寶還記得姑姑啊？進寶不哭，姑姑給你帶了糖。」

阿珠拿出一包窩糖遞給進寶，另一名年齡略長的男眼睛都瞪圓了。

阿珠兄長敲了那名男腦袋一下，訓道：「傻了啊？不認得你姑姑了？」

這窩糖可不便宜呢，以前家裡寬裕時都很捨得給孩子買著吃，沒想到小妹出門不但有馬車送，還出手如此大方，可見深得主人歡喜的。

阿珠兄長越想臉上喜越濃，高聲喊道：「娘，媳婦，我找到娟兒了。」

他這麼一喊，左鄰右舍立刻探頭張。

阿珠皺了皺眉，低聲道：「進去再說吧。」

草棚的門低矮狹窄，晨站在外頭沒有跟進去。

阿珠一進去就有一名婦人迎了出來。

婦人二十多歲，雖然生了幾個孩子材卻沒有走樣，臉上甚至塗了劣質的胭脂，這種地方顯得有些突兀。

婦人快速掃了阿珠一眼，臉上堆了笑：「太好了，總算找到小妹了，娘整天惦著你呢，快進來。」

屋子裡冷，散發著一霉味，一名老婦人躺在破棉絮上雙目閉。

阿珠走過去，靜靜看了片刻喊了聲娘。

老婦人眼皮了，沒有睜開眼睛。

「娘這個樣子都好幾天了，沒錢請大夫呀。」婦人抹淚道。

阿珠皺皺眉，從荷包里拿出一塊碎銀子遞給兄長：「大哥去請個大夫來吧。」

阿珠兄長愣了愣，很快接過碎銀子走了出去。

「哎呀，小妹你先坐著，我告訴你大哥買幾個菜回來。」

婦人追了出去，瞄了站在樹下的晨一眼，拉住男人小聲道：「死鬼，你真要給娘請大夫啊？這可是銀子呢！」

阿珠兄長瞪了婦人一眼，低聲罵道：「你現在歪心思，我不但要請大夫，還要給娘請好大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