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從何來？」鄧老夫人一聽「道喜」兩個字，腦仁就開始疼。

他們黎府最近的喜事夠多了，實在不需要王府的人過來錦上添花了。

「老夫人，我們黎姨娘有喜了。」王府管事笑著道。

鄧老夫人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王府管事口中的「黎姨娘」是的大孫黎皎。

黎姨娘！

這三個字讓鄧老夫人口一悶。

想他們黎家西府好歹是一門雙進士，守寡拉扯大的兩個兒子都是正經進士出，長子更是探花郎，再怎麼說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結果現在卻出了個當妾的姑娘！

是，給王府當妾在許多府上看來是長臉的事，說不準還能出位貴妃娘娘呢，可他們黎家不稀罕！

「老夫人，我們黎姨娘有喜了。」見老太太神不對，王府管事加重語氣又說了一遍。

鄧老夫人抬了抬眼皮：「我又沒聾！」

王府管事一臉尷尬。

這老太太年紀大了，腦子有些不靈了吧？

「那就勞煩管事代老向王爺道喜了。」鄧老夫人淡淡道。

睿王無子，大丫頭在這個時候懷孕可不見得是好事，那要有多大的造化才能順利誕下麟兒——

鄧老夫人越想神越平靜。

王府管事傻了眼。

就這樣？老太太反應不對啊！嗯，有可能是糊塗了，一時沒想起來黎姨娘是誰。

「老夫人，黎姨娘是您的長孫——」

鄧老夫人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王府管事：「不然呢？」

不是孫難道還是祖母嗎？這樣的人怎麼當上王府管事的？

老太太對王府的前途更不看好了。

王府管事已經無力計較，強笑道：「老夫人，是這樣的，黎姨娘有孕后格外思念親人，可是月份尚淺不便出門，王爺命我來請三姑娘過去陪黎姨娘說說話。」

鄧老夫人眉頭一皺：「請三姑娘去王府陪黎姨娘說話？」

長姐嫁人後請胞妹去府上小住並不稀奇，可是知道的，大丫頭與三丫頭之間有心結，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懷孕又不是失憶了，怎麼就想念上了？

「是呀，老夫人您知道的，有孕的人與常人不同，據說容易心思重，我們王爺怕對姨娘肚子里的小王孫不好，特命我來請三姑娘過府。」

鄧老夫人心頭一跳。

王府這位管事看著滿臉堆笑，態度客客氣氣，可一口一個王爺，連小王孫都出來了，這是給施呢。

大丫頭要是有個什麼不好，這是準備怪到三丫頭沒去陪著了？

鄧老夫人熄了請喬昭過來的念頭，抬手了眉心，嘆道：「實在不巧了，管事應該知道吧，冠軍侯出征的那一日，我們三姑娘都沒能與他道個別，這些日子以來那孩子掛念侯爺安危，就一直不大好。這個樣子可去不得王府，要是把病氣過給黎姨娘就是罪過了。」

這件事只能出面替三丫頭擋了，就算是得罪睿王也是得罪，一個半截子快土的老婆子還怕什麼。

王府管事沒料到鄧老夫人給了這麼一個回答，聽起來倒是滴水不，可這也太巧了，明顯是婉拒的意思。

話已至此，王府管事只得告辭離去。

鄧老夫人長舒了口氣，叮囑大丫鬟青筠道：「三姑娘過來。」

可要好好代一下三丫頭，好歹裝幾天病，不能陷了。

約莫兩刻鐘后喬昭過來了：「孫給祖母請安。」

鄧老夫人一見喬昭的樣子駭了一跳：「三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喬昭一夜沒怎麼睡，先是見了邵明淵，后又催眠死士，還看了那麼多腥場面，大驚大喜之下無論是神還是都格外疲憊，此刻眼下青影濃重，面蒼白，瞧著真是生病的模樣。

自是不能對鄧老夫人說一夜沒睡，隨口扯了個理由道：「這兩日有些不舒坦，可能是夜裡著涼了。」

「既然病了，怎麼不跟家裡人說？」

「祖母您放心，我沒什麼事，多休息就好了。」

鄧老夫人抬手了喬昭秀髮：「還真是巧了。」

把王府管事過來的事對喬昭說了，叮囑道：「你這些日子就不要出門了，安心在家裡呆著吧。現在外頭都在傳你是送子娘娘轉世，不知道多人盯著呢。」

說到這裡，鄧老夫人冷笑一聲：「德濟堂那個老大夫真是沒有口德，把你給你二嬸診出喜脈的事嚷得人盡皆知，這才惹出這麼多麻煩來。好在他們也算是有了報應，太醫確診你二嬸有孕后德濟堂門可羅雀，許多人都去濟生堂看病了。」

「未必是那位老大夫的問題……」喬昭喃喃道。

「三丫頭，你說什麼？」

「沒什麼。祖母，孫告退了。」

睿王府中，聽完管事的回稟睿王微微皺眉：「罷了，既然三姑娘不舒坦，那就算了。」

管事識趣退了出去。

「皎娘，等過些時日三姑娘好了，本王再派人請過來。」

黎皎笑笑，著小腹輕聲道：「王爺還是不必麻煩了，過些日子再去請還是請不來的。」

「你這是何意？」

黎皎垂眸不語，眼圈慢慢紅了。

「好了，好了，別難，當心傷著肚子里的孩子。」睿王一見黎皎這樣有些急了，對黎府多了些不滿。

王府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的喜事了，這個孩子關乎的不只是他能否再當父親的問題，更關乎他與六弟誰才是父皇心中最合適的繼承人。

一個生不出孩子的皇子，那個位置連爭取的資格都沒有。

「回頭我把京中最有名的戲班子請進府來，你無聊時就聽戲好不好？」睿王語氣中滿是寵溺。

黎皎依偎進睿王懷裡，輕聲道：「王爺，妾不想聽戲，只要您能多來看看我和肚子中的孩子就好。」

「這是自然，以後我每天都會過來看你的。」

黎皎出個清淺笑容。

睿王拍拍：「那你就別因娘家的事煩心了。」

「王爺以為妾是與妹妹計較的人麼？妾想請三妹過來，是因為……因為能看出胎兒是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