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京城冬天格外冷,路上行人匆匆,酒肆的生意卻越發好了起來。
天寒地凍,出門在外的人辦完了事去酒肆就著炭火銅爐燉的羊喝上一口燒酒,那才是人生事。
春風樓里圍滿了酒客,混著香與酒香,有種熱氣騰騰的熱鬧。
馬蹄聲敲擊著凍得邦邦的青石板路,發出清脆的噠噠聲,眨眼的功夫就近了。
站在春風樓外的夥計立刻迎上去,接過韁繩,彎腰笑道:「池爺,您來了。」
翻下馬的年輕男子穿了件石青素麵錦緞棉袍,外罩玄大氅,眉峰英,紅齒白,明明穿的這般素凈,可隨著眼中的波流轉,便彩奪目如驕,令人不敢視。
他穿過酒肆大堂,堂中便是一靜,直到那個拔中又帶出幾分散漫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盡頭,才重新恢復了熱鬧。
「嘖嘖,剛剛上去的那小哥兒是誰啊,真他娘的俊!」說話的人明顯有了酒意,眼神癡迷盯著樓梯口,角流涎,「比娘們還俊俏呢,要是——」
同桌的人忙拉了他一把,變道:「快別胡說了,你才來京城有所不知——」
話才說了個開頭,便有兩個孔武有力的壯年男子走了過來,一左一右架起那醉漢,利落從門口丟了出去。
大堂中喝酒的人們見慣不慣,等那同伴追了出去,紛紛笑了起來。
「這是第三個了吧?一月之總有幾個不開眼的這麼被丟出去。」
「就是,也不打聽打聽剛剛的公子是誰,能是咱普通百姓招惹的起的?」
池燦進了酒肆二樓的雅室,等在裡面的人笑了:「拾曦,又有不開眼的被丟出去了?」
池燦來到朱彥對面坐下來,挑眉一笑:「這有什麼稀奇的。」
朱彥忍不住嘆氣:「咱們在後面喝酒不就是了,省得有這些麻煩。」
池燦看了朱彥一眼,冷笑:「我就生這樣,難道為了一些心思齷齪的混賬玩意便要蒙起臉做人?」
「我不是那個意思。」朱彥苦笑。
「我不想去後邊喝酒。」池燦手端起白玉酒壺,替自己斟了一杯酒。
白皙修長的手指扣住與酒壺同質地的酒杯,那手指卻比白玉酒杯還要瑩潤。
「以前是四個人在那裡喝酒,現在只有咱們兩個人,去那裡有什麼趣?」池燦晃了晃杯中酒,一口飲盡。
朱彥聞言沉默了。
他們四個從小玩到大的好友,如今只有他與池燦留在京城了。
楊厚承忙於抗倭無暇回京也便罷了,邵明淵封王北地,此生想要再見恐怕無。
「對了,你家次子的滿月酒什麼時候辦?」池燦開口打破沉默。
「到時候會給你下帖子的。」聽池燦提起才出生不久的次子,朱彥眉梢眼角便存了笑意,看一眼好友,勸道,「我都有三個孩子了,連重山都已經在南邊了親,你怎麼還沒靜。」
池燦斜睨好友一眼,懶洋洋笑道:「這你也心?」
朱彥心中嘆息。
三名好友里,拾曦可算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沒有任何長輩會心他的終大事。
且隨著主繼位,拾曦與皇家的關係越發淡薄了,這兩年若不是有許首輔關照著,在朝廷中恐怕都不會這麼順當。
當然,拾曦能得到許首輔關照並不是靠的誰的臉面,而是當年扳倒蘭山時出了大力,與許首輔達了某種默契。
「這不是不心的事,你老大不小的,難道要一直這樣?」
「這樣有什麼不好?」池燦又喝了一杯酒,笑瞇瞇道,「沒人管,想喝酒就喝酒,想什麼時候回便什麼時候回。不像你,出來一趟還要向嫂夫人告假。」
「拾曦,你不要岔話題,這麼些年了你就沒有中意的姑娘?」
「沒有。」池燦毫不遲疑給出了答案,神認真。
他曾遇見過最好的,幹嘛只為了家而將就?既糟蹋自己,也糟蹋別人。
見朱彥還想再勸,池燦撇:「了親的人就是這麼黏黏糊糊,喝酒就喝酒,說這些作甚?」
朱彥見此不好再多說,舉杯相,對飲起來。
二人出門時外邊飄起了雪花,如柳絮漫天飛舞。
著雙頰酡紅的池燦,朱彥吩咐夥計:「送池公子回府。」
池燦眼睛微瞇,擺了擺手:「不用,這點酒還喝不醉我,給我把馬牽來吧。」
邵明淵離開京城時把春風樓轉給了池燦,池燦便了春風樓幕後東家,夥計對他自然言聽計從,很快便牽馬過來。
池燦利落翻上馬,沖朱彥擺擺手:「走了。」
隨著馬兒跑起來,被冷風一吹,人就清醒了大半。
不多時見到悉的府邸,池燦撣撣上雪花,下馬往走去,剛剛過了二門口就聽到的歡笑聲傳來。
「不要胡蘿蔔鼻子,用土豆的!」
「姑娘,人家雪人都是胡蘿蔔鼻子。」
脆生生道:「人家都用胡蘿蔔給雪人當鼻子,我就不能用土豆給雪人當鼻子啦?哪有這樣的道理!」
「池。」
聽到喊聲,不由四顧,見到池燦飛奔過來:「大哥,你回來了。」
不過五六歲模樣,高不及池燦腰間,穿了件大紅斗篷,踩著一雙鹿皮小靴子,如團一般可。
「說過多回,不要抱我大!」池燦嫌棄皺眉。
毫不以為意,轉而拉著池燦的手道:「大哥,你說用胡蘿蔔給雪人當鼻子好看,還是用土豆好看?」
「你想用什麼用什麼,雪人是你堆的,又不是我堆的。」
掌笑道:「我就說嘛,大哥也是支持我用土豆給雪人當鼻子的。」
池燦看著歡快跑過去往雪人臉上塞土豆,不由了鼻子。
小孩子真蠢。
也不知黎三那般的聰明人,生出的孩子怎麼樣呢?
前不久接到邵庭泉的來信,他們馬上要有第二個孩子了。
池燦著下琢磨了一下,沖招手:「池,你過來。」
「怎麼了,大哥?」跑回來,對自家俊俏無雙的大哥顯然是極仰慕的。
「你也不小了,要不要隨我出一趟遠門?」
「好呀!」忙不迭點頭,「大哥,咱們去哪裡呀?」
池燦目投向遠:「等開了春,咱們去北邊。」
每走一步都是精心策劃.只是在計劃的路上卻產生了一場意外的感情,可是到頭來誰又曾想到自己反而被別人算計在內.命運的軌跡在行駛的過程中漸漸偏離了軌道,當所有的一切都塵埃落定,才知道不是愛的時間和場合不對,而是愛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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