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陷一片沉寂，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老田，你覺得這事怎麼理？”李長江知道田崖不吭聲，就意味著這事兒不好辦。

　“李局，我不是推杯，要說這事看起來是簡單，可是稍不注意，會把咱們給夾在里邊，燒得兩頭都不是人。”

　田崖嘆了一口氣，瞅了一眼坐在一旁也是一聲不吭的刑偵支隊支隊長武進波，道：“老武，你說呢？冶金機械廠那事兒，老武給我匯報過，如果真要認真查，也不是查不出來，我們也有偵查方向，只是一來沒有造什麼后果，二來這背后的牽扯也多，馬淦昌在懷慶地皮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稍稍有些風吹草，他就能嗅出味兒來，咱們局里和他關系好的也不是一兩個……”

　“是啊！李局，馬淦昌都還好說，說他是聞人，那不過也是無聊者抬舉他而已，真要弄他，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可是孔市長那邊呢？劉書記那邊呢？”

　武進波也抬起目，平靜的道：“照您說的，陳書記也沒有明確表態，我們怎麼？”

　李長江沉不語，馬淦昌本不算個什麼，但是一來此人關系網撒得寬，二來和孔敬原劉連昌關系切，這瞞不過人。

　孔敬原那邊都還好說一些，他雖然是常委副市長，但畢竟不分管公安這一塊，可是劉連昌是政法委書記，可以說，連自己也得尊重一二，而且自己那位常務副局長余林，更是跟著劉連昌合穿一條子的角，真要他，就得琢磨怎麼個法。

　可是陳書記沒有明確表態，也就意味著某種態度，當然，這其中的味道，只有李長江一個人才能品出來。

　陳英祿的確沒有就冶金機械廠改制問題多說什麼，但是對我被跟蹤一事卻很重視，專門詢問了況，也明確表示市公安局要高度重視此事兒，而對我被跟蹤與冶金機械廠改制有無聯系這個問題，似乎自忽略了，這讓李長江也是暗嘆這頭老狐貍的不溜秋，對方果然是滴水不。

　但是，陳英祿對我安全問題的高度重視，似乎也就暗示了什麼，要市公安局高度重視認真調查，這也就意味著，只要覺得和這件事有關聯的疑點，均可介調查，但是這種看法只能建立在各自的理解上，這就是難點。

　這是在押注啊！李長江心中暗嘆，陳英祿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是很顯然，他是傾向于葉市長一方的，對于自己匯報信訪部門反映的冶金機械廠職工上訪反映廠里應收款問題和新購設備問題，陳英祿雖然一句話沒說，但是李長江覺得到，對方聽得很仔細，可見其對這樁事，還是相當關注的。

　“老田，不說了，這事兒必須得查，但是怎麼查，我們得講求藝。”

　李長江斟酌良久，終于做出決定，道：“冶金機械廠改制是目前關系我市穩定大局的大事兒，所涉及的任何問題，都不能從其表象來看，需要認真調查分析其在深刻原因，像職工家屬被恐嚇威脅一事兒，我個人看法，還是覺得這中間存在不疑點，需要徹查。

　但是，因為目前涉及兩家外地企業來市里商談兼并重組事宜，所以調查不宜公開和擴大，我的意思是從外圍著手，前期懷州分局和刑偵支隊不是做過一些調查麼，利用現有材料和線索，先查找人，確定目標之后，暫不，等待時機下手。”

　田崖和武進波都點頭贊同，不怕干事兒，就怕領導三心二意拿不定主意，那就麻煩，既然李長江都下了決心，這事也不難辦。

　“至于葉市長這邊被人跟蹤的事，我問過他，他表示不要人保護，他這人子犟，經常和我們警察打道，而且手也相當不錯，所以，我也不能勉強。”

　李長江頓了頓，似乎在做什麼決定，半晌才道：“葉市長的意思是，對外來兩家洽談兼并重組的企業不太放心，擔心市里邊被騙，所以我們得查一查兩家企業的況，一他們的底。”

　田崖和武進波面面相覷，問道：“李局，這怎麼查？一查不是盡人皆知？葉市長是要查嘉華集團吧？那怎麼瞞得過人？”

　李長江將臉沉了下來，冷冷的道：“怎麼查我不管，武進波，這事兒給滕華明來辦，他也算是刑偵老手了，現在剛升了副支隊長，總得拿點績出來，你給他安排兩三個干穩的人跟著他跑，務必把這家嘉華集團背后的底出來，有什麼拿不穩的，可以直接和我聯系。”

　……

　陳英祿在李長江離開之后，就陷了沉思。他知道我對于福建這家嘉華集團兼并冶金機械廠一直存有疑義，為此，我也專門就這個問題向他做過匯報，提出了讓安宇機械參與競爭這個提議，他贊同了對方的意見，所以才會有我去玉州聯系。

　我的懷疑雖然有些依據，但是都是一些猜測，陳英祿也審視過嘉華集團，至就目前表現出來的況來看，嘉華集團要比安宇機械提出的條件更符合市里邊的口味，安宇機械提出的條件太苛刻了，如果按照對方的要求，市里邊將要付出更多，這肯定不能得到市里邊的支持。

　尤其是這件事一直是孔敬原在作，讓安宇機械參與競爭說得過去，但是若是要明顯偏但安宇機械，這就不合適了。何況，陳英祿也不太贊同接安宇機械的這種要求，除非能夠證明嘉華集團的確比安宇機械更不可靠。

　有人跟蹤我，這事兒聽起來玄乎，但是陳英祿卻不敢掉以輕心，葉慶泉工作中個人風格太過突出，鋒芒畢，得罪人難免，但是如果說幾個月來一直有人在跟蹤我，這就很危險了。

　不僅僅是葉慶泉危險，而且也意味著，有人似乎有什麼想法企圖，否則不會下如此大的氣力在這上邊，愿意花大力氣，也就意味著有著更大的圖謀，這才符合常理。

　這也是他暗示李長江，可以在靈活變通的方式下采取必要手段調查的主要原因。

　企業改制本來就是由政府方面在主導牽頭，但是葉慶泉有句話說得很尖刻，一旦企業改制出現混，最終吃虧的還是企業職工和黨委政府，經濟利益和黨委政府形象損，都是不能容忍的。

　但是，何照似乎很看好孔敬原的改制思路，福建嘉華集團的引進也是孔敬原一手作，現在看起來，條件也比較符合市里邊的意圖，只是我卻對嘉華集團持懷疑態度，認為嘉華集團無法實現冶金機械廠的可持續發展，冶金機械廠日后有可能會出現二次危機。

　陳英祿對于我的看法還是相當看重的，他了解過我在淮鞍的表現，對方在搞經濟工作上很有一套，可以說，目前淮鞍經濟進高速發展階段，我是功不可沒。

　而且據陳英祿了解，我是一直相當支持私營企業發展堅決主張國有企業退出非競爭行業領域的，但是為什麼在冶金機械廠改制問題上，卻對福建嘉華集團這家私營企業持反對態度，而傾向于安宇機械這家中外合資企業呢？

　究竟是嘉華集團是真的存在疑點還是我更傾向于本省企業并購？如果是前者，當然沒有什麼，如果是后者，陳英祿覺得對方就太狹隘了。

　看來，還是得和我好好一底，了解一下對方的心想法，也得提醒一下對方注意注意分寸，畢竟何照是市長，我是副市長。

　滕華明知道自己已經被深深的烙上了葉系印痕，事實上，他也知道自己本就算不上什麼葉系，我一個常務副市長就算要收編人馬，也不會看上自己這種科級干部。

　從經偵支隊副支隊長到刑偵支隊副支隊長，副科到正科，自己只用了三個月時間就走完，這就是領導的影響力，難怪無數人都為之斗，即便是得頭破流也在所不惜。

　之前自己窩在經偵支隊甚至有一種坐吃等死的覺，而現在朋友同事看自己的眼，都變化了不，這種覺讓他很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滋味。

　武進波給他待任務時沒有其他人在場，而且也明確告知他，有什麼事可以直接和李局長報告，待下來的兩個任務，一個是冶金機械廠改制事宜中部分職工家屬被威脅恐嚇一事兒，一件事是葉市長被人跟蹤，以及這背后有沒有涉及與冶金機械廠現在的改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