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孔敬原是下定決心，要把冶金機械廠拿給嘉華集團了，哼哼！勝利，我現在基本上可以肯定，這是一個圈套。”

　我如籠中困一般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道：“你知道麼？我見了嘉華集團的幾個代表，其中有兩個就是我春節時候就見了的人，他們當時就和孔敬原在一起！”

　董勝利神平靜的道：“可是葉市長，這又能說明什麼？這嘉華集團本來就是孔市長介紹來的，他悉也正常，何況從協議文本上來看，的確也看不出多問題來，唯一就是一些條款稍稍模糊了一些，但是這無關大局，全是你日后市政府這邊如何落實的問題。”

　“我擔心的是孔市長繼續分管工業，而何市長我看也是騎虎難下，只有一力推進下去，真要在簽約之后，有些事落實不下去之后，嘉華集團就可以采取種種手段，來要挾政府給予他們扶持，比如你最擔心的土地問題，銀行貸款問題，何市長是個好面子的人，改制是他一力促，他肯定不愿意見到冶金機械廠重新陷困境，而協議文本中也有政府要給予全力扶持的條款，弄不好，就得有多方面實質的東西讓利給嘉華了。”

　我一拍辦公桌，道：“對，我就是擔心這個，孔敬原已經出了由頭，提出了要給予新的冶金機械廠更大的發展空間，提出要冶金機械廠日后可以考慮搬遷，市政府可以在用地上給予支持，哼哼！那騰出來的土地呢？工業用地轉商住用地？我敢打賭，這是他們早就算計好的妙策！”

　“現在的關鍵，還是得制止改制協議簽署。”董勝利丟出一句話。

　“怎麼制止？”我反問道。

　“不是沒有辦法，但是要從我們市里邊出面來肯定有些困難，如果……”董勝利停住話頭，臉上卻出詭異的神。

　我心領神會，思索良久，才緩緩點頭。

　干大事不拘小節。

　殷景松掂量著手中這份省紀委轉下來的信函，和市里邊收到的反映信容一樣。

　看來圍繞這冶金機械廠改制的風波，還在越鬧騰越大，這事兒有點棘手。

　容很簡單，反映冶金機械廠資產報表有問題，企業和評估單位勾結，審計部門玩忽職守，人為低企業設備實際價值，同時應收帳款項存在嚴重問題，廠領導和銷售人員與客戶單位相互勾結，訂立同盟，本該收回的賬款故意打死帳，廠領導和廠中層干部損公私，造國有資產大量流失。

　帽子很大，也列舉了不證據，問題在于，在改制協議即將簽署的時候，這份反映檢舉，就顯得有些突兀了，照理說，這樣的檢舉可以不予理睬，前期紀委也介了對冶金機械廠改制的調查，沒有查出問題。

　但這封信，殷景松卻不得不重視，一是省委常委紀委書記廖永濤親自簽了意見，要求市紀委引起高度重視，尤其是在目前國企改制問題迭出的形下，更應該認真對待，查清楚真實況；

　另一個原因，是殷景松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廖永濤簽署意見的當天，省紀委就通知市紀委去人將這封信函帶回來，而且省紀委辦公室主任還專門給自己打了電話，請自己務必查實。

　這些小細節，都足以讓殷景松三思。這說明省紀委對這件事相當關注，而且應該盯著在。

　但是如果要查，肯定就不可能像上一次一些職工反映問題那樣，只從表面上過一遍，那樣肯定沒有什麼效果，只是這對眼下即將簽署改制協議的市里邊來說，意味著什麼？陳書記和何市長會怎麼看待？

　殷景松站起來，來回踱步，琢磨著這事兒該怎麼理。

　肯定是不下的，不管陳書記和何市長怎麼想，省紀委既然轉來了信函，廖書記也簽署了意見，那肯定就得查，但現在是一邊查一邊照樣簽協議，還是先暫停，等調查清楚之后再來簽協議呢？

　殷景松拿起信函，這件事必須要向陳書記匯報，由他來拿主意。

　陳英祿聽完殷景松的匯報，又看了看廖永濤親筆簽署的意見，沉半晌不語。

　冶金機械廠改制爭議很大，不僅僅是廠里邊，如果單是廠里邊，這很正常，畢竟涉及一千多人利益，有不同看法意見也正常，只要符合程序和法律規定，那都不是問題，但是在市里邊部也一樣存在很大的爭議。

　葉慶泉頻頻對嘉華集團提出疑議，認為嘉華集團難以承擔起冶金機械廠日后復興的責任，擔心一旦無力扭轉局面，包袱會重新在市里邊上，而且可能況還會更糟糕。

　而孔敬原則針鋒相對，認為葉慶泉思想狹隘，對私營企業有歧視偏見，在沒有任何依據的況下，妄言嘉華集團不能勝任，純屬主觀臆斷，毫無道理。

　兩人在市政府辦公會和市委常委會上都是毫不相讓，何照支持孔敬原的意見，葉慶泉就了數派，市政府辦公會也通過了同意嘉華集團兼并重組冶金機械廠的方案，市委常委會也將馬上研究，估計目前這種況下，不會有什麼問題。

　“老殷，說說你的看法。”陳英祿翻來覆去的咀嚼著廖永濤簽批的意見，似乎想要從中琢磨出一個什麼味道來。

　“陳書記，關于這些反映，其實前期就有，當時紀委也查過，但是說實話，那都是淺表的查了一查，例行公事兒，而且孔市長也對此有些看法，認為紀委工作影響了改制工作的順利進行，所以沒有查出什麼問題來。”

　殷景松抿了一口茶，淡淡的道：“我無法斷言冶金機械廠改制是不是存在問題，因為這種因為利益訴求得不到滿足，采取各種方式阻撓改制進行的例子很多，但這是廖書記親自簽批的事，而且您看看簽批時間，來得很急，催得也很，證明省紀委對這件事很重視，加之當下國因為國企改制引發的風風雨雨喧囂一時，關于國有資產流失的言論也甚囂塵上，所以，我覺得我們在這件事上，還是慎重一些更妥當。”

　“嗯！眼下關于國企改制和國有資產流失的爭論很激烈，理論界和輿論界里都各有支持者，我們既要堅定不移的按照中央方針政策推進國企改革，但是同時我們也要以嚴謹慎重負責任的態度來作，嚴防被人鉆了空子，造國有資產流失。”

　陳英祿點了點頭，道：“你的意思是暫緩簽協議，等調查清楚之后再來定論？”

　“我的想法是這樣，不過……恐怕需要和何市長和孔市長通一下，也請他們和嘉華集團那邊解釋一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和誤解，影響了企業正常改制進程。”

　殷景松瞅了一眼陳英祿，才又道，“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意見，還得看陳書記您的看法。”

　陳英祿也有些猶豫，已經過了市政府辦公會的事，現在又要擱下來，何照和孔敬原肯定不會同意，而且很有可能影響到嘉華集團主的積極，但是省紀委如此重視的事，若是不拿出個結果來也不行，明知道有問題還沒有查清楚，而簽協議，那更不好代，兩害需取其輕。

　“這樣，還是換一換，老何和老孔那邊我來做工作，這邊你們幾位馬上組織干力量徹查，對提出的疑點問題一個不，爭取最短時間有個結果。”

　陳英祿頓了頓，微一點頭道：“必要時候，我可以和嘉華集團方面見見面，做一個解釋。”

　“嗯！那好，不過陳書記，信中反映問題多數需要外調，這個難度相當大，而且所需時日也不會短，我們紀委這些人手肯定難以勝任，所以……”

　“需要那兒的人，你安排調就行了，公安也好，檢察院也好，你去和老李和老譚協調就行了，注意，要選好人。”

　陳英祿最后一句話意味深長，而殷景松也是會意的點了點頭。馬淦昌逃的事，市公安局，紀委已經把況報了過來，市公安局刑偵支隊一位副支隊長以及一名大隊長涉嫌通風報信，紀委和檢察院都已經正式介調查，馬淦昌一案牽扯出不政法隊伍人員，除了市公安局外，懷州公安分局也有一名副局長和治安科長據說也牽連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