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明月慢慢升了上來,從燈火明亮的屋子朝外看去,夜依然漆黑,彷彿手不見五指。
室陷了死一般的安靜。
蘇瑾臉蒼白,牙齒狠狠地咬了里,過了良久,才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這個夢,太真實……」他嗓音低啞,帶著前所未有過的蒼涼,「以至於我……午夜夢回,常常覺得抑,有種窒息的覺。」
楚凝皺了眉,沉默地注視著他的狼狽痛苦,清麗的姿容卻是一派淡漠。
蘇瑾又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腔所有要噴發的緒,慢慢地了回去。
太痛……痛得支離破碎,幾乎無法忍,卻也……只能承……
經脈被撕扯的痛,被燒灼的痛,五臟六腑被毒蛇蟲蟻撕咬的痛。
慾火焚的痛,斷臂的痛。
以及,看著絕的面上不斷被鮮染紅時,肝腸寸斷般悔恨的痛……
歷歷清晰。
蘇瑾抬起眸子,靜靜地注視著眼前子。
須臾,角扯出了一抹笑,「楚凝,我很慶幸……」
手握住纖細卻帶著細繭的雙手,蘇瑾低低地開口:「很慶幸,慶幸那只是一場夢……」
否則,即便阿鼻地獄,他也將帶仇恨墮魔道,永世無法超生。
楚凝沒說話,垂眸看著他的頭頂。
夢境麼……
眸心深沉而幽冷,楚凝心頭盤旋著一些明顯的疑點。
若只是夢境,為何可以把時間、地點、甚至是支持楚寰的那幾個重臣都記得那麼準?
若只是夢境,他如何在夢醒之後,就確定自己真的中了毒?
若只是夢境……
楚凝眸心浮現一抹深思。
若只是夢境,這場夢出現在什麼時候?
想到那次被鞭打重傷,他突然間一改以前孤傲難馴的固執,開口喊的那一聲「楚凝」……
若只是一場夢,他此時想到夢境時只會是心有餘悸,何至於如此痛苦悲涼?
楚凝抿,眸恢復了淡漠,右手緩緩抬起,了他的頭頂:「有我在,不會讓你陷那般險境。」
淡漠嗓音響起,蘇瑾怔住。
隨著這句話鑽耳,進心尖,集聚在五臟六腑里的鬱結之氣彷彿瞬間散去。
蘇瑾驀然發現,面對過往,似乎並不是一件多艱難可怕的事。
噩夢,放在心底永遠是噩夢,如魔鬼般日夜折磨著他的心意志。
然而把噩夢說出來,卻彷彿是釋放出一場暗黑的霧霾,待朝出來,霧霾慢慢散去,心頭又是一片晴朗白晝,普照。
除死無大事……
想著這個子云淡風輕般的言語,蘇瑾笑了笑:「是啊,除死無大事。」
誰讓他擁有這麼一個強大的妻子?
他自己也不得不變得強大起來——即便做個讓庇護的人,也不能是畏畏的小男人,不是嗎?
蘇瑾站起,慢慢地手環著子的腰,地,把擁在懷裏:「楚凝……」欠你的太多,該用一輩子來償還。
低低的嘆息溢出畔,似夾雜著歷經了一時迴的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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