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兩人聽見安全通道的門后有靜。

　霍君譽猛地拉開門，只見陸苒低頭站在那兒，默不作聲，臉上表很是尷尬。

　姜綿綿愣了愣，立即反應過來，他們剛才說的話都被陸苒聽見了。

　“苒苒……”綿綿心里一疼，上前輕輕擁抱了。

　好一會兒，陸苒低聲說道：“對不起……”

　“這不是你的錯，你干嘛要道歉呢？”

　“那個戒指，是霍家的祖傳之，卻被我媽……”

　“好在已經找回來了。”霍君譽淡淡一笑，“你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這段時間，揚揚就拜托給你了。他醒來之后見到你，絕對比什麼藥都管用！”

　然而他們越是這樣說，陸苒心里就越是過意不去。

　“姐，是不是已經找到我媽媽了？”

　姜綿綿頓了頓，輕輕點了點頭。

　“那……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找嗎？”

　“苒苒，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別去！”

　“我媽媽或許會聽我的！”陸苒急切的看著，“就讓我去吧，我要把勸回來，原本不是那個樣子的！”

　霍君譽神凝重，姜綿綿猶豫不決。

　可無論是誰，此時都勸阻不了陸苒。

　第二天陸苒跟他們一起坐在商務車中。

　商務車有七個座位，除了霍君揚還躺在醫院里，剩下的人都到齊了。后面還跟著兩輛車，每車都是陸家的手下。

　據得到的信息，程素月已經離開老城區，往郊區那邊走了。

　市郊基本是連綿不斷的山脈，那個方向人煙稀，再走就走出央城了。而那片區域，也恰好會經過裴念被襲擊的樹林。

　車上幾個人一言不發，陸苒心神不寧，咬住，眼里似乎有淚閃爍。

　姜綿綿和霍君譽并排坐著，后面的裴念盯住霍君譽的后腦勺，而一旁的霍靖南不時看一眼裴念，再重重咳嗽兩聲。

　他的努力終于換來裴念的正眼，小丫頭轉過臉來，面無表的問他：“暈車？”

　“嗯？”霍靖南一怔，“沒有啊。”

　裴念冷冷吐出四個字：“那就閉。”

　霍靖南：“！”

　這時霍君譽接到電話，那頭是阿義叔的手下，報告說已經跟上了程素月，并發了定位給他。

　眼看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前方進山區，路不太好走。霍君譽坐到司機邊，一邊看著定位一邊指揮。

　就在這時，裴念猛然推開旁邊的霍靖南，迅速坐到姜綿綿的邊。

　霍君譽回頭看看，呆住了。

　跟他一樣呆住的還有霍靖南。

　“哎……”半晌，霍靖南終于發聲，“你，你坐那兒去干什麼？那是君譽的位子！”

　“陸姐夫現在不是坐到前面去了嗎？”裴念一臉云淡風輕。

　霍靖南：“……是，是坐前面去了，可他……”

　“馬上就要到了，他肯定不會坐回來了啊！”

　霍靖南眼睛瞪了起來：“……”

　“那個，君譽，你不坐過來了？”

　霍君譽強忍笑意，故意搖了搖頭，“人家裴念說的對，馬上就到了，我就不來回折騰了。再說我還得指路呢……司機，前面那條岔路往右走。”

　“霍君譽！”

　霍靖南也不好在這時候發作，只能忍著，然而一抬頭竟然對上裴念像看智X一樣的眼神，聽到那輕輕的四個字：“莫名其妙。”

　前排的霍君譽實在憋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我說……”霍靖南在后排小聲嘟囔，“你不用小柚子的那麼近吧？”

　“嗯？”裴念很認真的跟他講道理，“不近點兒怎麼行？一會兒要面對的是程素月，是對我下過狠手的人！萬一一會兒起了沖突，我近一點可以保護好綿綿姐！”

　“裴念！你現在大傷初愈，你想保護誰？你還能保護誰啊！”

　霍靖南越想越上火。

　想當初自己拼了命把從死神手里拽出來，又醫藥費又生活費，租了個四合院給養傷，還化家庭煮夫，烹炸煎炒頓頓不重樣，把伺候的像個老佛爺……

　可這丫頭呢？！

　真是毫沒有恩之心！

　他給養好，就是為了讓再度為別人拼命的嗎？

　霍靖南一下子發火了，大聲喊道：“你的傷剛剛好，你能不能惜一下你自己！”

　話音剛落，全車都安靜了。

　司機似乎也踩了下剎車，從后視鏡看看這位向來好脾氣的霍公子，怎麼突然變這樣的。

　姜綿綿推了推裴念，給使個眼，讓坐到后面去。

　裴念不為所。

　而霍靖南這座火山還沒發完，他又看向霍君譽，嚷道：“你老婆的安危，你自己負責！”

　霍君譽皺了皺眉：“你小子又吃槍藥了？”

　霍靖南兩手叉在前，把頭別過去，氣鼓鼓的看著窗外。

　姜綿綿和霍君譽對視一眼，低頭輕笑。

　姜綿綿覺得這不是男的破碎之心，而是男之心破碎后，那些玻璃碴子無的甩給了邊的每一個人。

　*

　幾輛車很快就停在山腳下。

　陸家的保鏢曾經也都是在道上混過的，個個不手矯捷，而且很快就能地形，追上程素月并非難事。

　程素月被他們上了山崖，此時站在山崖邊，一陣風吹了的發，眼中那抹暗，越發深沉。

　陸苒不顧一切的跑在所有人前面，到了距離程素月僅幾步之遙時，驀然停住了。

　“苒苒，你來了。”程素月笑著看。

　陸苒心頭一，看的出來，這不是真正的媽媽。的媽媽不會這樣笑，的媽媽笑起來，連眼睛里都藏著對的疼。

　“苒苒，你……你帶這麼多人來干什麼？媽媽……又惹什麼禍了嗎？”

　程素月彎了彎子，兩手扶著額頭，“啊，我的頭好疼……苒苒，我到底是怎麼了？”

　“媽，你為什麼要自己跑出來？你為什麼要讓人害君揚！”陸苒抖著聲音，“你知不知道，君揚出了車禍，在搶救室里待了好久！”

　“怎麼，你現在是來跟我興師問罪的？”程素月勾勾角，笑意不達眼底。“呵，那個臭小子妄想跟你分手……他就該死！”

　“媽！”陸苒尖，“不是他跟我分手，是我要跟他分手的！”

　“不管怎麼樣都是分手，”程素月看著陸苒，目藏著一抹詭異，“苒苒，你放心，只要有媽媽在，絕對不會讓你們分開……你，你是要嫁進霍家的，陸鳴那個王八蛋欠我的，你必須替他還給我！”

　陸苒的心狠狠一揪，往后退了好幾步。

　“程阿姨，你看清楚！”姜綿綿上前擁住陸苒的肩膀，“是苒苒，是你的兒！當初陸鳴讓冒充我，您一直告訴不要去霸占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苒苒正直善良，的脾是很像你的！可你剛才說的……那都是什麼話？”

　“正直、善良？哈哈哈哈……”

　程素月仰頭大笑，近乎瘋狂。

　“這些有什麼用！”大吼一聲，“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只會被人利用！”

　程素月說這些話時，眼睛不停看向姜綿綿后的裴念。

　眸微，像是刻意躲閃。

　而裴念卻向前一步，把姜綿綿和裴念擋在后，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干嘛這種表？”裴念笑了笑，“看見我就像見了鬼一樣！”

　“你……”

　“真是不好意思，我沒死。”裴念面目清冷，“不沒死，我今天還要來給自己報仇！”

　“裴念！”姜綿綿拖住，沖搖搖頭。

　陸苒大聲道：“求你別傷害我媽媽！”接著轉過臉看向程素月，“媽，我知道現在這個本不是你……你生病了，你得了人格分裂癥。現在這個，是你分裂出來的另一個人格。確切的說，你不是我媽媽，只是藏在我媽媽軀殼里的魔鬼！”

　“呵，原來你還懂這麼多？”程素月揚了揚下，“真不愧是我兒啊！”

　然而就在這時，程素月忽然到頭痛裂，表瞬間扭曲，抱著頭蹲在地上，渾發抖。

　等到再站起來時，目里對苒苒的那份舐犢之，終于回來了！

　“苒苒……”環視一周，發抖，“小柚子，姑爺，你們都來了！”

　“程阿姨！”姜綿綿面喜。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程素月雙手合十緩緩跪在地上，一遍遍道著歉，“我，我給你們添麻煩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做什麼，我……”

　“程阿姨，那只是生病了。”霍君譽輕嘆一聲。說實話，眼睜睜看著弟弟傷，他這個做哥哥的心里難極了，恨不能將那個傷害弟弟的人千刀萬剮！

　可是，程素月是個病人，跟講不通的。

　“程阿姨，現在跟我們回去吧。只要你能接治療，以后一定會好起來。”

　“對，跟我回去吧！”陸苒急著想上前拉媽媽的手，一邊往前走一邊說，“媽，我已經找好了療養院，醫和醫療設備都是一流，而且有我陪著你，絕對不讓你委屈！”

　出手，對上程素月溫憐的目。陸苒這下子確認，真正的媽媽回來了……

　然而就在程素月去拉的手時，程素月猛然一，不由自主的搐，樣子十分駭人。

　等再度清醒過來，看到自己出去差點要握住陸苒的手，猛地了回來！

　“媽？”

　“真是我的好兒……竟然要把我送到療養院，去遭電擊？”

　“不是的，媽！這樣是對您的病有好……”

　“你就是想害死我！”

　“不，是你想害死！”程素月忽然又變了，自己站在原地像演獨角戲一般。

　“你太卑鄙了，那是我的親生兒！你連親生兒都要利用！”

　“呵，我利用？那你倒是問問，愿不愿意為我所用！”

　“不……你不能傷害……”

　“長這麼大連我這點要求都辦不到的話，那就是個廢！”

　周圍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著獨自“表演”，唯有陸苒早已泣不聲。

　“我只是想要點錢而已！這就是我的目的！”程素月又變回那張惡臉，“怎麼，很過分嗎？這些人哪個沒有自己的目的？就你……”指向姜綿綿，“你不說說你自己嗎？你來到陸家，就沒什麼目的？”

　“哈哈哈哈……”程素月笑起來，一字一咬狠狠說道，“你的目的恐怕比我的高尚不到哪去！呵，你要的，恐怕不是錢能滿足的吧？”

　“你說夠了嗎？！”裴念厲聲道。確信這個老妖婆沒看過自己日記，但竟然歪打正著了。

　程素月又往山崖邊靠了靠。

　“呵，我就是想要點錢而已……憑什麼，陸鳴那個王八蛋那麼對我，憑什麼讓他死的痛快！”

　“媽，你不要再說了！”陸苒流著淚求，“跟我回去吧，好不好？媽，我帶你回家吧，回家以后我炒菜給你吃……”

　“媽……”

　陸苒一點點靠近，程素月愣在原地，臉上表瞬息萬變。

　然而就在一瞬間，程素月猛地一步到山崖最邊上，掉下去的后果不堪設想。

　陸苒嚇得臉都白了，急忙喊住：“媽，不要再往那邊走了！”

　程素月淡淡一笑，回頭看了眼陸苒，便義無反顧的踏出一只腳……

　“媽？”

　“苒苒，媽媽知道，我這個病大概是好不了的。”程素月聲音抖，卻很堅定，“媽媽現在唯一能為你做的，就是除掉我里這個人！”

　陸苒立即明白想干什麼。

　發瘋一樣沖上去，然而沒沖到一半就被警察拽了回來。

　程素月淡淡一笑，像是與世俗軌了，完全沒有一點世俗的覺。

　“媽媽能幫你做的，只有這些了。”抬頭看看天，自言自語道，“呵，我寧愿死，也不能讓你再傷害我的兒！”

　說完轉，縱一躍，跳下山崖……

　“啊！”陸苒驚聲尖，兩都了，接著呆呆的站在那，兩眼發直，像一沒有生氣的木偶。

　這才知道，原來極致的喜和極致的悲，都是無法說出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