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中途在一酒肆停下,用了午飯後繼續啓程。
到了傍晚,纔到了凌家的宅子裡。
這是一三進的宅子,宅裡還有一不大的園子,地方不算大。不過,城寸土寸金。能置下這麼一宅院,還是因爲凌大爺在工部任職便利的緣故。
行船半個月,又坐了一天的馬車,衆人都是疲累之極。
孫氏打起神道:“阿姝,你和阿霄暫時先住進阿嫣院子裡。若是住的不習慣,等明日再另外安頓。”
凌靜姝忙笑著應道:“和嫣堂姐住在一院子裡,再好不過,哪有不習慣的道理。一切有勞大伯母費心了。”
其實,凌靜姝更想和凌霄獨住一小院子。
不過,借住在別人府上,自然不能挑三揀四的。
孫氏見凌靜姝如此乖巧識趣,心中也頗爲滿意。立刻命人將姐弟兩個的行李搬到落霞院去。
落霞院位於第三進的宅裡。院子不大,收拾頗爲雅緻整潔。因著天將晚,凌靜姝也沒來得及細細打量。
凌靜嫣住在東廂房,凌靜姝住進了西廂房,凌霄則住進了西廂房的耳房裡。姐弟兩個的屋子只隔了一道牆。
丫鬟小廝們則住在落霞院最後面的一排下人房裡。
屋子裡本就收拾的乾乾淨淨,白玉又領著幾個丫鬟仔細地打掃了一遍。
大廚房送了晚飯來,姐弟兩個匆匆吃了幾口,便各自洗漱睡下了。
或許是太過疲倦的緣故,凌靜姝這一夜睡的極沉,侵擾了許久的噩夢也沒了蹤影。
隔日清晨。凌靜姝早早便醒了。
到底年輕底子好,踏踏實實地睡了一夜,力已經恢復了大半。
“小姐怎麼這麼早就起牀了?”白玉一邊伺候著凌靜姝更梳洗,一邊說道:“昨天晚上大太太叮囑過,這一路行船車馬勞頓辛苦,今日多睡會兒也無妨,無需去請安。奴婢聽著。東廂房那邊還沒有半點靜呢!”
凌靜姝淡淡一笑:“嫣堂姐起的遲些無妨。不去請安,大伯母也不會有半不悅。我這個做侄的,若是也這般懶散。大伯母心中肯定是會不高興的。還是早些去請安的好。”
這倒也是。
母之間不拘常禮,做侄的卻不便疏忽,免得落下話柄。
凌靜姝又吩咐道:“讓萱草去隔壁,阿霄也起牀。”
白玉應了一聲。揚聲喊了萱草進來。
萱草領命後,迅速去了隔壁。過了片刻。穿戴整齊的凌霄便來了。
“阿霄,我們去給大伯父大伯母請安。”凌靜姝笑著說道:“等請了安,我們再回來吃早飯。”
凌霄乖乖點頭應下了。
姐弟兩個剛走出落霞院,迎面便遇上了凌霽夫婦。
“堂兄。堂嫂,”凌靜姝笑著打了招呼:“你們也是去請安的吧!正好一起過去。”
凌霽笑道:“母親昨日特地吩咐了,今日不必去請安。讓你們多睡會兒。你們怎麼早早就起牀了?”凌靜嫣倒是“聽話”的很,果然沒起牀。
凌靜姝抿脣一笑:“堂兄堂嫂不是也照常起牀了麼?”
凌霽啞然失笑。卻沒說什麼。
蔣氏微微紅著臉解釋:“是我堅持要起牀給公公婆婆請安,你堂兄只得陪著我一起來了。”
爲兒媳,可沒有驕縱任的權利。
今日若是真的不去請安,孫氏口中不會說什麼,心裡免不了會有些疙疙瘩瘩的。
凌靜姝和蔣氏對視一笑,頗有些盡在不言中的默契。
兒子兒媳侄兒侄早早來請安,孫氏心中果然頗爲高興,口中當然免不了要數落幾句:“瞧瞧你們幾個,我不是說了不用來請安麼?一家人哪來那麼多的講究。”
凌霽應的俏皮:“給母親請了安,我這心裡纔算踏實。不然,總覺得了什麼似的。”
“巧言令!整天就會說些好聽的哄我開心。”
孫氏被哄的心花怒放,笑著白了兒子一眼,目中卻滿是歡喜,又有些不滿地數落起了凌靜嫣:“一家子都在,只單單了一個。好在是個沒出閣的姑娘家,要是嫁人做了兒媳,這等懶散,做公婆的心中豈會高興。”
......所以,這到底是在數落凌靜嫣,還是故意說給蔣氏聽?
幸好蔣氏及時來請安了。
不然,現在孫氏口中數落的人肯定就是蔣氏了。
蔣氏也是心思機敏口齒伶俐之輩,聞言微微一笑:“阿嫣大概是累了,這才睡的遲了些。平日可都是按時來請安的,也算不得懶散。再者,阿嫣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將來一定像兒媳這般有福氣,嫁得如意夫婿,還有恤晚輩的公婆。”
這馬屁拍的,實在是高明。
孫氏的眉頭舒展開來,臉上也有了笑意。
凌靜姝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忽地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兒媳難爲,此話半點不假。
當年嫁到盧家後,淩氏立規矩,著實吃了不苦頭。那個時候的,實在太天真了。一心以爲淩氏是爲了好,這纔要求嚴苛。卻不知淩氏從一開始就打著拿的念頭,才盡力促了親事......
凌靜姝定定神,將這些沉重令人不快的回憶出腦海。
這一世只想報仇雪恨,再好好照顧凌霄,看著他娶妻生子。
至於自己,不會也不可能再嫁人了!
“阿姝,阿霄,你們兩個昨天夜裡睡的還好吧!”孫氏笑著看了過來:“若有什麼不慣的地方,只管張口。”
凌靜姝含笑答道:“一切都好,沒什麼不習慣的,有勞大伯母費心了。”
姐弟兩個,大多是凌靜姝張口應答,凌霄的話語不多,衆人也都習慣了。
孫氏又關切了幾句,這才命人擺了早飯。
早飯剛擺好,凌靜嫣便來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凌靜嫣眉飛舞得意洋洋:“正好趕上早飯了。大哥大嫂,阿姝阿霄,你們可遠不如我機靈。我是算好了時辰才起牀過來的。”
衆人:“......”
我們不止不如你機靈,也不如你臉皮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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