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靜姝下意識地也擡頭看了過去。

濛濛細雨中，青年男子穿著一襲竹青布，手中打著油紙傘，緩緩而來。清俊溫雅的臉孔上浮著淡然的淺笑，目清朗平和。

藥天冬揹著藥箱，隨其後。

竟是衛太醫來了！

凌靜嫣站在凌靜姝的側，瞪圓了一雙眼睛，心裡暗暗狂呼不已：原來世上竟有這麼好看的男人！

凌靜嫣忍不住又看了皇太孫一眼。

嗯，太孫殿下也是很俊很俊的，又有種常人難及的尊貴氣度，耀目出。還有那位俊肆意的燕王殿下……每一個都那麼優秀出衆，阿姝今後到底該選哪一個好？

真是傷腦筋。

……凌八小姐，你真是想多了！

“見過太孫殿下。”

衛太醫走上前來，抱拳行禮。

皇太孫對衛太醫頗爲客氣，扯了扯脣角說道：“衛太醫不必多禮，快些平。”

若只是一個普通的太醫，皇太孫自是不必放在眼底。

可眼前這位衛太醫卻不同。他醫高明，聲譽極佳，不僅在民間有極大的威，和朝中重臣也不乏來往，不容小覷。更不用說，有那位得寵卻又低調的衛婕妤在宮中，皇上對衛太醫的信任重人盡皆知。

而且，從兩年前開始，衛太醫便定時到太子府來爲太子調養。這兩年裡太子日漸好轉，很再犯舊疾，衛太醫功不可沒。

出於這種種原因，皇太孫對衛太醫的態度堪稱平易近人。

衛太醫卻並未失了禮數，依舊行完禮才站直了子。

“今日早起就開始下雨，勞煩衛太醫特意出宮爲父王診脈，本王心中激不盡。”皇太孫聲音頗爲溫和。

衛太醫微笑著應道：“這是微臣分之事，太孫殿下口口聲聲激，微臣愧不敢領。”

皇太孫淡淡一笑：“衛太醫醫高妙，醫德更是堪爲天下郎中楷模。有何不敢當的。”

頓了頓又道：“凌家公子拿了本王的名帖去回春堂。衛太醫先行爲他診治，破了回春堂裡的規矩，給足了本王面。今後衛太醫若有事相求，本王能做到的。也絕不會推辭。”

來自皇太孫的承諾，份量之重，可想而知。

這樣的謝意，也不容拒絕。

看來，這位凌九小姐在皇太孫心中的份量。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重一些。不然，皇太孫也不會張口就將人攬下了……

衛太醫眼中閃過一瞭然，也不推辭，含笑應道：“既是如此，那就多謝太孫殿下了。”

……

皇太孫和衛太醫說話，別人自是沒資格。

凌靜姝原本也沒有的打算，直到聽到皇太孫的這番話，才略略蹙起了眉頭。迅疾又恢復如常。

凌靜姝上前一步，張口說道：“太孫殿下賞賜名帖，我們姐弟恩於心。尚未來得及報殿下之恩，豈敢厚再承殿下的恩。”

說著，又看向衛太醫：“衛太醫若能治好阿霄的眼疾，我們姐弟一定會銘記於心，竭力報答衛太醫。”

皇太孫：“……”

衛太醫：“……”

高高在上習慣了發號施令的皇太孫顯然很不習慣有人拒絕自己的好意，眼中閃過一不快，聲音頗爲冷淡：“凌九小姐是誤會了本王的意思吧！本王給衛太醫的承諾，是因爲衛太醫爲本王破了規矩，和你們姐弟沒什麼關係。你不必自作多！”

話說的生冰冷，聽的人臉上火辣辣的。

凌靜嫣只覺得耳後一陣發燙。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

連這麼厚臉皮的人聽了都覺得難，阿姝聽了怕是更難堪吧……

衛太醫似也沒料到事會演變到這麼尷尬的一步，一臉的意外。

這位尊貴的太孫殿下分明就是對凌九小姐有些好，可說起話來卻如此不客氣。委實出人意料！

凌九小姐再聰慧伶俐。畢竟還是個待字閨中的。聽了這等不客氣的話，只怕惱之下會哭泣面而逃……

出乎意料的，凌靜姝竟表現的十分鎮定，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原來殿下是這層心意，我確實是自作多了。還請殿下見諒！”

說完，鄭重地斂衽行禮。態度謙恭之極。

皇太孫定定地看著彎腰低頭行禮賠罪的，眼中閃過複雜之極的緒。有懊惱，有生氣，還有憤怒……只是不知，這份憤怒到底是對自己的，還是對凌靜姝的。

皇太孫沒吭聲。

凌靜姝也就一直維持著行禮的姿勢。

這種斂衽禮，但凡是家教嚴格的大家閨秀，都經過嚴苛的訓練。

凌靜姝當年隨著劉嬤嬤學規矩的時候，這樣的姿勢一練就是許久。只要劉嬤嬤不讓起，就算全痠痛僵額上滿是汗珠，也絕不能。

凌靜姝可以維持這種姿勢一炷香之久。

……

在場衆人的目都落在凌靜姝和皇太孫的上。

凌霄一臉焦慮，想上前爲凌靜姝求，卻被蔣氏一把扯住了。蔣氏不便說話，只用力地扯了扯凌霄的袖。

現在已經夠了，你就別再摻和了，免得待會兒更沒法收場。

凌霄用力地咬著脣，眼眶裡一片溫熱。

凌靜嫣也是分得清輕重的。

皇太孫很顯然正於憤怒中。若是不讓皇太孫消了氣，今後只怕是再也沒機會登太子府的大門了……

想到這些，凌靜嫣將心裡的焦慮心疼憐惜不捨都按捺下來，一雙圓溜溜的杏眼地盯著皇太孫。心裡暗暗盼著皇太孫開懷展。

衛太醫也在看著凌靜姝。

彷彿是第一次看到，認真仔細地正眼打量起來。

他在宮中早已見慣了各人。嫡親的長姐衛婕妤更是國天香之容，他自己也是清俊無雙的男子。

他早就對沒了知力，失了興趣，用視無睹來形容也不爲過。

可這位凌九小姐，確實生的極。

脂未施，著素淨，面容卻清豔無倫。

此時站在細雨中，頭髮微溼，額頭上臉頰上鼻尖上也微微溼潤。猶如帶著珠的花苞，清新嫵，綽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