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關上了，線陡然一暗。

凌靜姝下意識地眨眨眼，擡眼看了過去。

一個高大的影映眼簾。面容清俊，神從容，深幽明亮的眼眸正定定地看著。

凌靜姝按捺住瞬間紊的心跳，定定神說道：“衛太醫，讓你久等了。”

“我也剛來了沒多久。”衛衍聲音略有些低沉，似有意無意地低了聲音：“多謝淩小姐如約而來。”

……這話乍聽沒什麼，細細一琢磨，卻又有些難言的曖昧。

凌靜姝臉頰微微發熱，神倒是頗爲鎮定：“那一日在宮裡，衛太醫說爲阿霄配置了新的藥膏，我豈能不來。”

果然聽懂了他的話外之意。

衛衍眼中閃過一笑意，從一旁的藥箱中取出一個瓷瓶，放在桌子上：“這是我新配好的藥膏，比起原來那一瓶藥效更好，你走的時候一併帶上。”

取藥不過是一個藉口，方便兩人見面罷了。

對這一點，凌靜姝心知肚明。由此也可見衛衍的仔細周全。

凌靜姝沒有急著上前取藥，輕聲道了謝之後問道：“這裡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兩個。衛太醫有什麼話不必遮遮掩掩，但說無妨。”

這種私下獨的機會實在難得，不宜浪費時間。

衛衍也同樣清楚這一點，沉聲道：“這些日子我翻看了不醫書古方，並未查到和你同樣的病例。不過，據我看來，這種病癥應該是由心病所致。”

心病？

凌靜姝瞳孔微一收，臉上的神有些僵：“你說的心病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衛衍深深地看了凌靜姝一眼，緩緩說道：“以你的聰慧，怎麼會聽不懂我的話中之意。那一天你告訴我的其實並不是全部的實，你還有更難以啓齒更痛苦的沒說出口吧！而你瞞沒說的事，纔是致使你患上怪病的真正原因。”

凌靜姝：“……”

宛如一塊巨石落平靜的湖面，又如狂風呼嘯而來。

短短幾句話。直直地擊中心底最深的和痛楚。

凌靜姝再也無法維持平靜的神，俏臉瞬間泛白，雙手握拳。腦海一片空白，想否認。然而，此時此刻所有的語言卻都顯得蒼白無力：“不，不是你說的那樣……”

的額上滲出細的冷汗。

衛衍著自己起心腸，不讓自己心：“事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沒人比你更清楚。你若是竭力瞞不說。誰也無法你張口。只是這麼一來，我也無法醫治你的病癥了。孰輕孰重，你心裡應該明白。”

再高明的大夫，也得對癥下藥。若是不知道真正的病因，又怎麼能治好的病？

凌靜姝用力地咬了脣，直到口中嚐到一腥氣，才驚覺脣被咬破了。

衛衍的目掠過凌靜姝被咬出痕的脣瓣，心中泛起複雜難言的滋味。這種難以名狀的覺，近來總是時不時地浮上心頭，令人心緒紛。

他不願深想其中的緣故。定定神張口說道：“你不必慌張。我不是心要你，我只想治好你的病。你也不想揹負著這種怪病，爲他人眼中的異類吧！如果一直這麼下去，你將來甚至不能嫁人生子……”

“嫁人生子”這四個字撞耳中，凌靜姝混沌紛的思緒陡然清明。

“我從沒有嫁人生子的打算。”

凌靜姝迅速地打斷衛衍，臉上的脆弱彷徨被決然所取代：“多謝衛太醫的一片苦心了。我患了什麼病癥，我心中清楚的很。這病治不好也罷！”

這一次，啞然無語的到衛衍了。

凌靜姝深呼吸一口氣，神愈發堅定：“不管如何，都要多謝衛太醫。也請衛太醫繼續爲我守。別將我患怪疾的事給任何人。”

衛衍皺起眉頭，語氣中流出不贊：“淩小姐，你這是諱疾忌醫。生了病就應該醫治，治好了就能恢復如常。想不想嫁人生子是一回事。能不能又是另外一回事。”

話說的略顯刻薄，卻又出關切。

凌靜姝沉默片刻，才低聲道：“衛太醫，我現在的境遇如何，你也該清楚一二。我患怪病，不能靠近更不能任何男子。我的病一日不好。家裡就一日不能爲我定下親事。對我來說，也算是一道護符。”

衛衍一愣，很快便會意過來。

皇太孫和燕王都對凌靜姝有著不同尋常的好。皇太孫冷肅，驕傲自持，做不出以權人的事。

燕王可就不一樣了，那可是個行事任毫無顧忌的主兒。若是執意要娶凌靜姝，只要求徐皇后下一道旨，凌家就得乖乖地準備嫁妝。

這樣想來，凌靜姝患怪病的事，倒也不全是壞事。患了這樣的病，誰也不能著嫁人了……

衛衍權衡片刻，才張口說道：“這確實不失爲應對之策。不過，也有。如果你的家人執意請名醫爲你診治，或是燕王得知此事後，派來太醫爲你治病，你要怎麼拒絕？”

凌靜姝來之前顯然已經深思慮過了，聞言應道：“我會告訴他們，衛太醫正在爲我診治，只是暫時還沒找出病因。”

衛衍：“……”

繞了半天，是在這兒等著他。

衛衍似笑非笑地瞄了凌靜姝一眼：“原來淩小姐是早有打算，要拿我做擋箭牌了。是啊，別人知道我在爲你治病，自是不好再請別的大夫給你看診。若是燕王問起，我也能爲你遮掩一二。”

“淩小姐的如意算盤打的很妙，只有一點，我爲何要答應你？這麼做對我有何益？”

凌靜姝擡眼看著衛衍，脣角溢出苦的笑意：“此事對衛太醫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卻很重要。”

“我只是個手無縛之力的弱子，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自保。我不想爲凌家攀龍附的工，我更不願爲人所迫嫁王府。”

“請你幫我一回，這份恩，我凌靜姝永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