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青是最懂阿竹的,們從五歲時一起長大,善於觀察人心,揣測人心,阿竹掩飾得再好,也揣測出一二,小時候總覺得這位三姐姐在大人們面乖乖巧巧地聽話,私底下總會有驚人之語,以爲們是小孩子沒有收斂。
嚴青梅和嚴青蘭確實不在意阿竹的表現,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及彎彎繞繞的心眼去琢磨。但嚴青卻記住了,然後慢慢發現三姐姐和其他姑娘真是不同,的不同是掩飾在了自己的世界裡,沒有呈現在世人面前,知道的人並不多。
端王府極爲賺錢的冬季蔬菜,嚴青知道那是阿竹自己琢磨出來的,至於出海的船隊,嚴青同樣知道是阿竹自己拿嫁妝銀子投進去的。因爲這大膽的嘗試,沒人知道會不會功,所以阿竹不敢下太大的本,纔會舍下自己的嫁妝銀子投進去,世間可沒有多婦人有這迫力,畢竟嫁妾銀子是一個人的夫家的立足本,沒人敢冒那風險。
這其中的事,嚴青知道的比外界的人還多,也同樣知道這些都是阿竹自己琢磨的,端王不過是對外的個擋箭牌罷了。這世俗對人的限制太大,若是知道這些都是端王妃的主意,還指不定會傳出什麼流言了。
聽著嚴青的分析,阿竹突然發現這妹子的眼也不一般,並沒有侷限在宅中,心裡也有些欣喜,或許以後想幹些什麼大膽的舉,可以拉夥,說不定這妹子還能揚長避短,將計劃更加完善。
“這次出海,鎮國公府也投了份子進去,得了個名額。”嚴青呷了口茶,對阿竹道:“若是這次船隊能平安返航,收穫不錯的話,估計朝廷會出臺更加完善的政令,以後應該不會再限制私人船隊出海了。”
阿竹聽得心中微喜,只有一次功其實並沒有打那些老狐貍,所以這次承平帝組織出海,是以朝廷的名義出海,這算是一次試水,爲了集合出海的資金,承平帝從自己的私庫出了一些,然後便讓那些有意向出海的勳貴們出資獲取一個名額,屆時等所獲按名額及投的比例分。
方法十分糙,但因爲是在試探路線中,有些人也怕打了水飄——並不是誰都像阿竹這般財大氣的,所以這一次是以朝廷名義出海,參與進去的人並不多,投的也不多。
說了這些事後,話題很快便又轉到了在外頭平賑災的陸禹上。
“我從世子那兒得了消息,隋河那一帶的況已經穩定下來了,軍隊不日將會撥營回京。”嚴青說道。
這是個好消息,阿竹雖然沒想到紀顯的消息會這般靈通,但依然高興。
嚴青卻沒有那般高興,暗暗皺眉,想起先前紀顯說的話。
陸禹平時的腥手段雖然極爲有效地控制局勢,但是很多人不喜他這般鐵,特別是朝堂中並不是人人都支持端王的,其他皇子的支持者更是彷彿抓到了把柄,紛紛參端王一筆,說他無視祖宗家法、殘暴不仁,雖有功,但過大於功。
紀顯回來時和說這件事的時候,明顯笑得不行,對道:“你看著罷,囂得最兇的,怕是最早被收拾的。皇上心中恐怕早有決策,即便不喜端王這次手段酷烈了些,但效果卻極好,皇上沒理由再說什麼。而且,一個有缺點的皇子,遠比一個完無瑕的皇子更讓人放心。”
嚴青無話可說,發現紀顯雖然表面上看著沒有站隊,但他其實欣賞端王的。
“而且,端王的這一手,雖然很多人不喜,但見過的將士恐怕極爲欣賞他的。他憑藉雷霆之勢鎮了關中一帶的平及那些趁機叛的府軍,倒是使他在軍中站穩了腳跟。恐怕這些人以後會是他的助力。”
聽著紀顯的分析,嚴青在心中琢磨了一陣,便也放下心來。
端王若是出事,最不利的便是阿竹了,嚴青對端王的事可是十分上心。
想到這,嚴青又看向阿竹,見眉眼喜悅,心裡也跟著歡喜。
嚴青在端王府留了半日,阿竹留用了午膳,方著人套車護著回鎮國公府。
陸禹平後賑災所花之時日並不多,他這次手段雖然急進暴烈了一些,但是卻將況控制在一定範圍,即便那些當地被迫舍了銀糧的豪紳暗恨他不已,卻奇特地贏得了當地百姓的激。
待賑災結束後,陸禹上摺子,皇帝看了摺子後,口頭上嘉獎了一翻,便命他回京。
聽聞這消息,宮裡的皇后、貴妃皆高興不已,陸禹出征時兩人也是極擔心的,現在終於能平安回來,心裡的高興就甭提了。
就在阿竹盼著陸禹回京時,不想又有事發生了,倉州八百里加急,報說長山一帶的長山人作死,南下侵倉州一帶,倉州節度使被殺,戰爭又起。
消息傳來,滿朝文武俱是驚詫又驚慌。
戰爭自古以來便是讓人極其厭惡的一件事,總是使人心頭抑。而且在查明是距離長山不遠的靯韃國在背後支持那些長山人南下搔擾邊境,殺害倉州節度使,輕易便激起了民憤,有點的人都對那靯韃國怒極。
但是,憤怒之後,卻不得不考慮現實況。
這幾年西北那邊戰事吃,雖然風調雨順,稅收看著不錯,但因爲承平帝年邁,手段綿,使得貪污吏橫行,無力整治,雖去年皇帝藉端王秦王的手整頓江南鹽政,但才過了個冬天,效果並不顯,眼瞅著國庫一年比一年稅收減,漸漸地竟然不能支撐了,吏部尚書也開始抓急,天天過來哭窮,方使得承平帝打上海外貿易的主意,但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見效的。
所以,現在倉州又起戰事,承平帝雖然惱怒異常,但心裡也暗暗發愁,急得原本因爲春天時又病了一場導致不好的子也跟著敗壞了。
荀太醫被宣進宮時,敏銳地發現宮裡的變化。
王德偉在乾清宮門口親自接待他,見到他到來,便笑道:“荀太醫來了,皇上在裡面看摺子等你呢。”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瞄了眼周圍守衛的羽林軍。
荀太醫忙請罪道:“讓皇上久等了,是下不是。皇上現在子還好罷?”
王德偉邊領他進去,邊道:“荀太醫應該也知道,聽聞倉州那兒的消息後,皇上心裡十分憤怒,近日寢食難安。雜家恐皇上子不適,方讓人將你宣進宮來給他瞧瞧。”
王德偉說得合合理,荀太醫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等進了乾清宮殿後,看到靠坐在牀上形容憔悴的帝王,荀太醫便知道王德偉先前是撒謊了,恐怕是爲了瞞住皇帝的病,纔會有先前那一翻舉。
荀太醫面上沒什麼表示,跪下請安。
承平帝靠坐在牀上,印堂有些發黑,雙眼眼袋極大,臉上的皺紋也多了許多,看著就是個不好的老頭子,尊貴華麗的明黃龍袍也沒法改變他老了、病了的事實。
承平帝聲音有氣無力,出手道:“荀太醫過來給朕瞧瞧罷。”
荀太醫又躬施了一禮,便跪著上前請脈。
他搭脈的時間有些久,荀太醫面上清冷,神淡然平和,覺到一道威嚴犀利的目一直落到自己上,他也並不在意,收回了手,沉聲道:“皇上,您的子況實在不好,須得靜養。”
承平帝素知這些太醫說話的方式,三分的病要說七分,七分要說病重,喜歡含糊其詞,就怕說得太明白掉了腦袋。荀太醫雖然未曾說他的病如何,但那句“實在不好”,也是重了,沒有毫的瞞。
“朕現在無法靜養,以卿的醫,也不能治麼?”承平帝還是有幾分信任荀太醫的醫,心裡有幾分期盼的。
荀太醫卻是搖頭,“若是皇上再不惜聖,連臣也沒法子。臣先開兩服藥佐著臣做的藥丸一起服用,能讓皇上神一些。”
承平帝沉著臉點頭,其實病人最是知道自己的況,心裡忍不住還是有些幻想罷了。
等荀太醫離開,承平帝坐在那裡不知道想什麼,王德偉小心地覷了他一眼,也不敢出聲。
正在這時,外頭傳來聲音,王德偉臉一沉,便出去看況,很快便回來了,說道:“皇上,秦王殿下求見。”
承平帝原本說不見,很快便換了主意,說道:“你給朕更。”
等承平帝被伺候著打理妥後,他便坐在殿的長榻上,旁邊的小案幾上還放著一堆奏摺。
秦王進來後掃了一眼,便馬上跪下請安。
“秦王今日來此爲何?”承平帝不舒服,咳嗽了一聲,連語氣也不太好。
秦王自然聽得出皇父語氣中的不悅,但仍是著頭皮道:“兒臣聽聞靯韃國狼子野心,竟然掇攛長山人南下劫掠我朝邊境百姓,兒臣心裡憤怒非常,願爲父皇分憂,請旨出征,以解父王之憂。”
承平帝卻沒有應聲,打量著跪在地上,擡頭仰著自己的兒子,他的面上一片堅毅果決,顯然是心意已決。
“你貴爲皇子,未曾上過戰場,不知其中辛苦艱難,刀劍無眼,若讓你前往,朕作爲父親,如何放心?”承平帝溫聲道。
“兒臣心意已決,父皇全。”秦王伏跪而下。
承平帝瞇了瞇眼睛,“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爲何突然有此決定?”
自然是他那位蠢王妃的了!秦王心裡頭也不願意出征,但是王妃得,而且他也沒有想到王妃的消息如此詳實,素來與大夏好的長山人果然反水了,那靯韃小國也不知道許了他們什麼好。
不過雖然王妃得急,但是秦王心頭也是有男兒氣的,想到邊境百姓苦,他也願意上戰場驅逐異族,還邊境百姓一個太平。
雖然秦王態度堅定,但是承平帝並沒有正面回答,只道:“此事容後再議,你先回去罷。”
秦王即便心裡有些抓急,但見承平帝臉不太好,怕適得其返,只得悻悻然地告辭離開,心裡琢磨著回去怎麼和王妃待,若是再甩飛刀過來,他逃跑的可能。
方出了乾清宮不久,便見到一邊走來一邊咳嗽的靖王,秦王腳步一頓,冷眼看著他。
靖王扶著侍的手,聽到提醒,擡頭過來,見到秦王時,臉上出抹平淡的笑容,說道:“九弟這是從乾清宮出來的?可見著父皇了?他老人家此時聖如何?”
秦王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臉上驀然出一抹爽朗中帶著擔憂的笑容,然後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地說道:“見到了,父皇彷彿看著氣有些不好,應該是爲倉州那邊的事兒擔憂罷。”
靖王聽罷,也附和著怒罵了險的長山人和狼子野心的靯韃小國,方憂心道:“先前爲兄在宮裡遇著荀太醫,看他模樣是過來爲父皇請請脈的,荀太醫醫不錯,有他在,父皇的子應該無礙吧。”
“定然如此。”
兩人你來我往地暗中試探,皆沒能從對方裡套出什麼,心中冷然一笑,很快便兄友弟恭地告辭,一人往宮外而去,一人往後宮而去。
秦王瞇著眼睛看著靖王被侍揣扶著往後宮行去的影,心裡著實想不明白,這位皇兄自小子便不好,他那父皇腦了也不會選他作儲君,他這般折騰爲的是什麼?若不是上回從江南迴來遭到襲擊,順藤瓜地查下去,他還真不知道這位二皇兄藏得如此深。
至於太醫現在說靖王子略有好轉之類的,秦王心頭不屑,那般破敗的子,天氣一冷便要臥牀休養了,能給他折騰的餘地實在不多。他只是有些惱怒,病殃子就應該好生地在府裡歇著,沒得出來礙人眼睛,將手得那麼長。
想到閣首輔沈正仲,又想到府裡的沈側妃,秦王神沉,看來這沈側妃是不能留了。
秦王回到王府裡,正好見秦王府帶著一干人出來迎接,秦王的目一掠,便盯住了跟在王妃後的沈側妃。
沈側妃長著一張鵝蛋臉,笑起來眉稍眼角俱是風,格也有些掐尖要強。不過那是剛進府時的事了,現在看服服地跟著王妃,一切以王妃爲主,秦王心裡頭就不舒服,越發的覺得這人不能留。
沈側妃發現今兒王爺盯著的時間太長了,長得心驚跳,而且這種目不像是男人看人的目,倒是像在看件貨一般,冷冷的。
想罷,沈側妃下意識地看向王妃,若是王爺要對做些什麼,這裡能救的唯有王妃了。
“王爺看著沈妹妹做什麼呢?”秦王妃問道,有些嗔怪:“沒得嚇壞了沈妹妹。”
秦王被說得有些氣極,他看自己的人就會嚇壞?這是什麼邏輯?難道在這王妃心裡,他是那般殘暴的人麼?而且,這些人都是他的側室吧?一個正妻這般維護小妾是不是哪裡不對?正妻不是應該打側室纔對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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