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雪中撿起瘸虎的,雖然變了一堆廢紙。
但捧在手中似有千斤重。
此生得一虎勝友千千萬。
世人只知犬忠心,又有幾人知虎心?
我心中縱有千般不舍,奈何不由已,命在旦夕。
這筆賬與拓蜚無關,我一并都記在徐家和聞家頭上。
拓蜚的大腳并沒有因為瘸虎的死亡而停止。
夾風帶雪再次踩了下來。
這次我調了丹田的所有先天元氣,金手指自下而上一指點出。
一道黑紫的閃電從我手指噴涌而出。
從地面開始,穿拓蜚的大腳,一直通到天際。
映紫了寧州的半邊天,烏云中電閃雷鳴,宛如世界末日。
閃電持續了足有兩分鐘之久。
這兩分鐘再也沒有大腳下來。
拓蜚,這個被聞家利用的兇鳥終于在閃電中消失了。
我從雪地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突然覺天上有一雙巨大的眼睛盯著我。
我一抬頭,翻滾的云層中,兩只通紅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我看到這雙眼睛,馬上有一種不詳的預。
怎麼去形容這種覺呢?
大概就是剛才的拓蜚只是普通的一只鳥,可被電過的拓蜚,就好像被激活了魔一樣。
看來是我理解錯常左的意思的,他抓雷并不是克制拓蜚,而是要魔化拓蜚。
我現在回憶了一下,好像他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可我剛才太心急了,誤以為拓蜚會怕閃電。
這下好了,他們抓雷被我破壞了,現在我親手鑄了大錯。
就在我胡思想之時,拓蜚的雙眼一眨。
同時有兩道閃電從雙眼放出,直接沖我劈了過來。
閃電的速度可比它落腳的速度快得多。
別說我現在已經筋疲力盡,就算是在最好的狀態,估計也躲不過去。
我只是習慣地把屠靈刃往起一抬。
結果兩道閃電在馬上要劈中我時,合二為一,一下子劈到了屠靈刃上。
我都做好了等死的準備,結果閃電泥牛海,一下子消失在屠靈刃里。
屠靈刃當時吸收了雷,我以為一切都是巧合,沒想到這次擋下了拓蜚眼中的兩道閃電。
拓蜚似乎也不太相信,連著眨四五下眼睛。
可八九道閃電下來,全都沒有都我造傷害。
這時拓蜚突然不眨眼了,大腳帶著電弧又開始踩我。
按說它只是陣法凝聚而,怎麼覺跟真的一樣。
不但一路不停地追殺我,還會視況而變幻殺人的策略。
“兒子,快走。”
老太太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后。
我猛地一回頭。
“娘,您怎麼來了?”
老太太沒有搭話,把一個紙條塞進我的懷里。
“別問了,娘替你擋一下。”
“不行。”
“娘不差這幾天了。”
老太太說著一推我,我在雪里打了個滾剛好躲過一腳。
“娘。”
我剛喊完,就看到云層中,有無數帶著閃電的云箭麻麻地排在空中。
這時一只七彩凰突然在我面前展開翅膀。
“兒子,讓它帶你走。”
凰好像得到了老太太的命令一般,也不管我同意與否。
低頭把我叨在背上,展翅而起。
我不記得老太太啥時候扎過凰,可能是我離開家去往天水驛站時,扎出來的。
也許是早就算出了,今夜拓蜚會發怒。
凰剛展翅而起,天空中的云箭就在我剛站過的地方。
凰是傳說中的神鳥,和龍一樣,早已經絕跡凡間了。
也只有這種神鳥才能在拓蜚這種上古兇鳥面前還能展翅高飛。
等到了空中,我仔細辨別了一下方向,發現我們所飛的方向是西鬼窟。
這一切肯定是老太太安排的,讓凰把我帶到西鬼窟。
因為那里孔相連,一旦躲進去,追過去也沒用了。
還有就是我在西鬼窟還有很多怪朋友。
我閉上眼,回憶著和老太太自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其實不過短短的十幾天,老太太就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人。
不但傳了我三靈圖譜,更是兩次把我從拓蜚的爪下救出。
我知道這次注定不會像上次那樣,有驚無險地回來了。
我想最后再看老太太一眼,可等我再看的時候,發現天空中仿佛被拉了一道簾,阻斷了我的視線。
我閉上雙目,打開心相,想尋一份最終的答案。
云箭如雨般落下,老太太略顯佝僂的,站在雪中顯得格外高大。
老太太邊聚集了無數的鳥,在云箭雨來時,一只只撲到老太太前,為擋箭。
一只只鳥中箭落地,一只只野中箭倒地。
但沒有一只退的,前赴后繼的甘愿赴死。
老太太一生扎紙無數,也許在心里,這些親手扎出來的東西更像親人。
這也許是老太太一生的影,在手里賦予了草木生命。
而草木不是無,最后的時刻全部現來陪老太太走完最后一程。
我的視線越來越遠,縱然是在心相,也越來越模糊。
最后我看到老太太回頭搖搖了我一眼。
我雖然看不清老太太的表,也看清老太太的眼神。
但我知道眼里肯定充滿了慈。
或許也有些許的不舍。
可我知道,老太太不后悔。
老太太在箭雨中慢慢倒下,以雪為,有百鳥百作陪。
心相什麼也看不見了,只有漫天的風雪。
我不知道這場雪會不會給這個年增加一些節日的氛圍?
我更希這是瑞雪兆年。
我睜開眼,任憑淚水打襟。
我沒什麼留給老太太的,甚至連收個尸都做不到。
唯有這不要錢的眼淚,灑在寧州的上空。
讓這些眼淚隨著風雪陪老太太英靈走完最后一程。
如果我也有來生,我愿意投胎在老太太家中。
不奢再一聲娘,哪怕是當牛作馬,讓我再看一眼。
陪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