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蘇家來了幾位特別的客人。

蘇蕊原本正在房間裡琴，蘇夫人邊的丫頭突然過來說夫人請姑娘去老太爺的院子。是母親邊的人過來，卻是請去祖父的院子，蘇蕊瞬間便知道是爲了什麼事了。

起略微收拾了一下便跟著蘇夫人邊的丫頭一起往外走去，一邊走蘇蕊還一邊問道：“有客人來了？”

丫頭有些驚訝地看了蘇蕊一眼，笑道：“姑娘怎麼知道的？聽說是信蕭家的人來了。”這丫頭並不知道蘇家和蕭家的婚事已經告吹了，只當自家姑娘的未來婆家上門來探親家和未來兒媳了。

顯然前些天在城外梅園蘇蕊雖然親口說出了要退婚的事，但卻並沒有被傳揚的人盡皆知。對此蘇蕊也有些好奇，都已經做好準備這段時間出門會被人圍觀了。

蘇蕊走進蘇老太爺院子的大廳裡，便看到客位上坐著幾個人。

一對中年夫婦自然是蕭家夫婦，一個氣度不凡的青年男子顯然是蕭澂。

另外還有一個人卻是跪在地上的，正是好些日子不見的蕭泓。

蕭泓此時正跪在大廳中央，背對著大門蘇蕊看不清楚他的表。倒是那中年婦人看到蘇蕊立刻出了慈的笑容，“阿蕊來了？實在是我們家阿泓不，讓你委屈了，快進來讓伯母看看。”

蘇蕊微微垂眸，舉步踏了大廳。

恭敬地福向兩位客人見了禮，便朝向了坐在主位上的祖父和旁邊的父母兄長見禮，“祖父，爹孃，大哥二哥。”

蘇老太傅笑呵呵地朝孫招招手道：“阿蕊來了，到祖父這裡來。”

蘇蕊點點頭，含笑走到了蘇老太爺邊。

那婦人臉上的神微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原本的笑容。

蘇蕊曾經是見過這位蕭夫人幾次的，每次蕭夫人對都很是和藹可親，因此蘇蕊對的印象並不壞。

但是上次聽了與蕭泓私奔那子的話之後，多對還是有了些不一樣的覺。雖然那子說的話也未必是真的，但以如今跟蕭泓的關係，倒也不必太過親近。

蕭夫人很快調整了緒，看著跪在地上的蕭泓道：“孽障！還不快向阿蕊賠罪！”

蘇蕊微微挑眉，這是什麼意思？

蕭泓依然跪在地上，擡頭看向蘇蕊道：“阿蕊，之前是我一時糊塗，還請你原諒。”

蘇蕊低頭與蕭泓的視線對上，心中不由得一驚。

之前心裡其實不大看得上蕭泓，雖然蕭泓拿著的把柄但是在蘇蕊看來手段太糙了，蘇老太傅親自教養出來的嫡長孫哪裡那麼好拿？

若不是蘇蕊年又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又忌憚蕭家和蕭澂，以及當年雪老先生對祖父的恩不想將兩家關係弄得太糟糕了，暗地裡弄死蕭泓都不是難事。

但是現在看到蕭泓的覺卻已經截然不同了，並不是突然間蕭泓的本事能耐就漲了多，而是一種讓人不太舒服的覺。

如果之前蕭泓只是個自以爲有心計手段的公子哥兒，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頭被到了極的野。

隨時都可能會咬人的覺。

蘇蕊心中有些不安，原本想要給蘇老太傅垂肩的手頓了一下。

蘇老太傅彷彿沒看見一般，笑呵呵地擡手拍了拍孫的手背。

蘇蕊立刻回過神來，微笑道：“蕭公子言重了，雖然你我無緣，但蘇蕭兩家卻依然是世。以後只盼蕭公子早日覓得良緣，一切安好。”

蕭泓著蘇蕊，半晌才緩緩道：“多謝蘇小姐。”

聞言，蕭老爺和蕭夫人對視了一眼，也在心中嘆了口氣。

看來蘇家是下定了決心要退婚了，是自家理虧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蘇老太傅道：“罷了，蕭三公子起來吧，這大冷天的別傷著了。”

蕭泓沉默地站起來，犯了錯的人自然沒有位置坐，他只能沉默地站在父母的背後。

接下來便是由蘇蕊的父親蘇家大老爺開口，與蕭家商量起退婚的事。蘇老太傅並不話，只是半閉著眼睛靠著桌子閉目養神，其他人也都安靜地聽著。

蕭家雖然有心想要挽回婚事，但蘇家無意他們自然也不好意思強求。很快便商量妥當，雙方將訂婚的信歸還。

稍後便會對外宣佈，蘇家和蕭家解除婚約的事。

明面上自然不會說是因爲蕭泓帶著父親的小妾私奔了，只說是蕭泓染了惡疾，五年之不能婚也不能參加科舉。蘇家姑娘已經年方十七，蕭家自然不能耽誤了人家姑娘。

因爲這一點，蕭家又補償了蘇蕊許多東西。

這其實也只是個對外的說法罷了，真正的幕有心人若是想查，誰會查不到呢？

畢竟蕭家是信大族，當初蕭泓私奔的事在信本地知道的人可不，只是沒人敢當面議論罷了。

蘇家如此這般，也是全了當年雪先生對蘇老的恩，外人知道了也只會稱讚蘇家厚道絕不會說蘇蕊有什麼不是。

畢竟如果知道未來婿品行不端至此，還堅持要將兒嫁過去，那纔不好看呢？外人不知道還以爲蘇家收了蕭家多好。

蘇家退了婚，還不肯敗壞蕭家聲譽，可以說是做得無可挑剔了。

雙方商談妥當，蕭家四人便起告辭了。

蘇家衆人也起送蕭家人出門，蘇老太傅只留下了蘇蕊在邊。

等到人都走盡了，蘇老太爺方纔看向孫問道：“阿蕊覺得如何？”

蘇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祖父在問什麼，稍一沉道：“那蕭泓…好像很不一樣了，我總有一種不大好的覺。祖父，會不會出什麼事兒？”

這是一種直覺，毫無緣由因此蘇蕊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蘇老太傅輕嘆了口氣道：“說來也怪祖父，當年訂婚的時候你們都還太小了，也沒法看這孩子的人品格。這孩子……比起他兄長，差遠了。”這不是指才學和能力，而是心和人品。

也不知道蕭家是如何將孩子養這樣的，這心就算是在京城那些紈絝中也不多見。

蘇蕊搖頭道：“這如何能怪祖父？不過是我跟蕭公子無緣罷了。希蕭伯父蕭伯母能將他帶回去好好管教，過些年想來也就好了。”

說到這裡蘇蕊突然想到：“方纔蕭伯父說他得了惡疾，那明年的春闈……”

“不僅是明年的春闈，下一屆科舉他也參加不了了。”蘇老太傅淡淡道。

蘇蕊默然，半晌才道：“這些天，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只是和蘇家的婚事，既然已經談妥了當然不至於影響這麼大。

至於攜帶父親的妾室私奔這件事，若是真鬧大了自然是打死都不算冤枉，但蕭家看起來也不像是要因爲這個嚴厲懲的樣子。

蘇太傅道：“他跟南疆人混在一了。”

蘇蕊對南疆的事並不瞭解，不過蕭家這樣的家族一向是避免和份敏的人走得近的。蕭家既然做出這樣的決定，想必其中還有什麼事， 這些卻不是該追究的了。

蘇老太傅笑看著孫道：“這樁婚事算是了結了，以後阿蕊可有什麼打算？”

蘇蕊臉上的笑容不由得微僵了一下，“祖父，不是說……”

蘇老太傅擡手道：“祖父知道，但還是想聽聽你是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不看著你們都好好的，總歸是不放心。”

“祖父說什麼呢？”蘇蕊道：“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蘇老太傅笑道：“活得太久了倒是招人煩，你好好想想，將來有什麼打算。你兄弟們的都是男子，自有他們的父母心。你那些姐妹想得也沒你多，只要蘇家還在們總歸不會過得太差。唯獨你……這世道，想得越多的人，反倒是活得越艱難。祖父能爲你打算的，便替你多打算一些。”

蘇蕊眼睛有些紅，走到蘇老太傅邊蹲下，擡頭著他輕聲道：“祖父，孫…孫不想嫁人，不想做個只能持務的賢妻良母。”

大廳裡安靜了許久，才慢慢響起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蘇老擡手輕輕了蘇蕊的頭頂，嘆息道：“傻孩子。老天將你生得這般聰慧，卻爲何……你生出這樣的想法，可知道以後的日子有多難過？”

蘇蕊低聲道：“孫知道。”

蘇老輕聲道：“罷了，你再好好想想，祖父也要好好想想。”

“是。”蘇蕊點頭，著祖父蒼老卻依然神采奕奕的眼眸堅定地道：“我不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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