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有個不太的想法……”

“人家又有個不太的想法……”

“人家還有個不太的想法……”

“人家隨時都有不太的想法……”

萬萬沒想到，我都把自己上傳到網絡裡了，還是沒能逃過淺淺那“不太想法”的詛咒，這些從數據庫裡被清除出來的無效數據有一半都跟淺淺有關：心來『』的規劃，不著邊際的設計，沒法實現的短期目標……由於淺淺的高位節點份，以及二十四小時連接帝國數據網的況，每當產生一個這樣的想法並真的打算付諸行（對淺淺而言，這幾乎是百分之百的），帝國數據網都會將其作爲一條最高指示暫存下來，但這些信息基本上都會在二十四小時之作廢：有一些是淺淺自己突然失去了興趣，有一些是被我或者姐姐大人給死諫回去的。

結果就是每次數據庫自我維護都會產生一大堆這樣的碎片：它們就了希靈平常最喜歡收集的小玩意兒，淺淺和希靈倆人組了一個微妙的供銷系統……

我研究著那些從空中飄落下來的橘紅『』立方，但並沒來得及將其一一讀取：這些立方在接地面幾分鐘後就開始消散，果然如希靈說的一樣，這種網絡世界中的繽紛落英只是很短暫的景。

“上面那倆數據庫應該是正好負責暫存高位節點指令的。”我擡頭看了看，不這麼解釋的話，實在難以理解爲啥淺淺的神污染（我都得用這個詞來形容那丫頭的想法了！）會在這個區域如此集中——除非已經達到思維暴走全網蔓延的地步。

“是的，”希靈證實了我的猜測，“它們專門用於理高級軍以上節點產生的臨時信息。”

我算了算，意識到淺淺一個人就產生了相當於我和珊多拉、林雪等人再加上整個司令部一半的數據量——這是何等可怕的腦子！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淺淺的這些想法除了在數據庫裡溜一圈之外不會產生任何影響：不會有真正的行，不會有真正的立項，不存在勞民傷財的問題，因爲它們被槍斃的速度就和其產生的速度一樣快。否則一個淺淺，新帝國現在的gdp恐怕都不夠折騰的……

我甩甩頭，把這些不著邊際的想法甩在一邊，擡頭向前路，現在我們仍然沒能看到希靈口中的裂谷在什麼地方，只有無盡的平原，平原。還是平原，以及偶爾出現的、讓人眼花繚『』的奇怪景觀，這個怪陸離的網絡空間恐怕沒有盡頭吧，畢竟每分每秒都有大量新生使徒從生產線上下來，這個網絡擴張的速度極其驚人，如果不是一套歷經無數先人調整因而穩健可靠的協議系統支撐。恐怕僅僅這種擴張速度都足以讓普通的網絡崩潰掉。塔維爾用複雜的算法將網絡上象的東西轉換可以被我們理解的信息，並且讓我和冰斯備和希靈一樣的“”，但這種本質上恐怕仍然有一定差異，我覺得自己應該並不能完全理解希靈眼中的世界。

微風吹拂過耳際，視線中有，我能覺到溫度，以及重力——這些在現實世界中理所當然的東西。在這裡都意味著存在對應的信息環境，或許一陣微風就是一次千上萬名使徒的共同思考，或許四周的溫度就意味著神網絡當前的平均速度，這些信息是可以知但無法被解讀的，起碼對我們這樣來自現實世界的生而言無法解讀。我突然有些困『』：這樣一來，自己能解決裂谷的問題麼？

我們甚至無法完整地理解它是什麼東西。

“想啥呢？還走不走？”冰斯咋咋呼呼的聲音將自己從思索中驚醒，我看到這個流氓正擡手指著遠方，“跟著箭頭走。希靈說前面有個什麼數據樞紐，越過第一個樞紐之後就算走完一半路程了，裂谷現在很平靜，咱們要趕著它還沒地方趕過去。”

我把心頭那點想扔到一邊，點點頭一馬當先地衝出去，冰斯愣了愣也趕跟上，因爲倆人前進速度很快都突破了音速。所以冰斯只能用神連接跟我說話：“我靠你大爺！突然竄那麼快嚇人吶！妾36e起步慢你不知道啊？”

我：“……”我決定不說話了，反正這個流氓隨時都有話說，不把自己的臉扔地上踩兩腳我永遠別想在皮子上戰勝這個刀槍不的傢伙。

接下來專心趕路，一路上也沒什麼多餘的東西吸引注意力。我們很快就趕到了希靈所說的數據樞紐，這又是一個看上去讓人難理解的象東西。它看上去如同一條巨大的飄帶，泛著藍『』和金『』替出現的輝，一端連接在大地上，另一端則高高地飄揚在空中，寬達十餘米，高更是恐有千米之餘。這個怪誕空間中有微風存在，然而這條“飄帶”舞的方向並不與風向一致，倒好像是遊戲裡作爲裝飾出現的那種循環往復的背景件，在一個自己獨有的幅度中，循環往復地輕微擺著。

靠近飄帶，我聽到獵獵風聲，雖然這東西並是不隨風舞，卻非要單獨地發出那種旗幟被風吹舞的聲音，這個空間的事……還真是奇奇怪怪。

希靈的畫面從地上移到飄帶表面，我總算不用低頭跟說話了，只不過的面容卻因爲飄帶的舞而晃來晃去，又不時扭曲可笑的模樣，顯得十分稽。

“我檢查一下附近的網絡狀況，”希靈說道，“靠近裂谷需要很高的網絡安定度，突然斷鏈或者丟包可不是好玩的——雖然不知道你們會不會因爲丟包到影響。”

“不會，”希靈話音剛落，飄帶上突然出現了另外一個嵌式畫面，塔維爾出現在畫面上，“不用擔心，陛下，您和冰斯大人的靈魂並非完全依附於網絡，而是以一個獨立個的形式，僅僅借用了帶寬而存在。假如真的發生大規模丟包，你們的靈魂最多也只會被排斥出來，而不會像那些依附於網絡而生的信息一樣消亡掉。理論上……額，事實上就是這樣。”

這次終於不敢說理論上這樣了——否則珊多拉們肯定找拼命。

“那就好，”希靈放心地點點頭，“我剛想說裂谷周圍的網絡不太穩定，是不是要稍微推遲一下行呢。現在可以繼續趕路了。哦稍等等，我把這個樞紐標記一下，如果前面出現急況，就可以通過這個樞紐傳送回來跑路了。”

“說起來，這些樞紐到底是什麼？”我看著眼前這壯麗的大飄帶，這東西看上去很漂亮。但其輕飄飄的形象和自己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方方正正的東西差別很大：這個空間的大多數東西都是方方正正有棱有角的，包括天上的倒懸大地和之前那些橘紅『』的立方，這些飄帶在這裡倒真是個例外。

“主機啊，”希靈隨口說道，“數據樞紐就是主機介網絡的地方，就好像關鍵控制點一樣，每個這樣的樞紐都監控著相當巨大的一片網絡空間。眼前這個節點是xl-34的，接下來我們要去xl-28號樞紐，只是母主機的樞紐不在前進的路上，而且形象上也不一樣，作爲最高主機，在網絡中的介點是一道貫穿了所有介層的大柱，喏，就是你們後。天邊那個……”

我頭一次聽到這麼神奇的事兒，好奇地扭頭看了一眼，果然發現在地平線盡頭有一道通天徹地的束——自己之前可能看見過它，但當時沒注意，萬萬沒想到孩子媽在網絡空間裡竟然是那麼拉風的一道自然景觀吶！

巨大到可以被看做自然景觀的地步，你可以想象泡泡在這裡看上去有多壯觀了。

“泡泡，泡泡。”我特新鮮特激特土包子開眼地呼孩子媽，因爲對方就是網絡服務之一，呼就不用通過希靈來轉接了，“我看見你了！你在這地方好壯觀！離遠了看又又……”

“孩子爸你別這樣……”

我：“……”老老實實閉。繼續趕路。

接下來的幾個數據樞紐相鄰都比較近，可能是爲了提高網絡安定度，量產主機們有意調整了自己的工作區段，來爲這次行保駕護航，有數據樞紐存在的地方，網絡穩定度和抗衝擊能力都會增強，而且主機們的大容量高速緩存也能有效減丟包機率——雖然最後這條已經證實對我和冰斯沒有危害，但畢竟它還能影響到整個行的功率。

隨著不斷前進，我終於覺周圍的氣氛開始變化了：無不在的微風逐漸削弱到近乎不可知，地面開始褪『』，原本漂亮的淡紫『』和藍『』中越來越多地混雜著病態的灰白『』澤，到最後大地甚至完全褪『』到近乎一片荒漠，天空那起伏的山巒深谷似乎也在規避前方的某樣東西，隨著我們前進，天空顯得越發平坦，到最後乾脆變一片和地面一樣的大平原。

這些現象都意味著同樣的事：前方是信息荒漠區，在網絡安全協議的自規避下，流向這個區域的數據被截止了，甚至無所不包的帝國數據庫都拒絕對這個網段提供索引服務。

希靈愈發沉默：已經很久沒有開口，作爲網絡的集羣意識，應該已經覺到危險迫近了。

“那個，那個就是裂谷！”

又悶頭趕路一會之後，希靈終於打破沉默，我們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的景。

『』彩已經從視野中完全褪去，不論是我們腳下的平原還是天空那倒懸的另一片陸地，都已經完全是蒼白一片，除了跟隨在腳下的希靈的影像，以及我和冰斯的影之外，周圍不存在任何『』，整個天地都好像變了一個沒有上『』的素模，放眼四顧，單調幹。

但在遠，黑暗彷彿撕裂空間一樣擊穿了這蒼白的世界，那是一道貫穿天空和大地的圓形大空，彷彿曾經有一巨大的長矛刺穿天地，在這裡留下了目驚心的傷痕，空黑暗翻涌，與周圍蒼白的環境形極其銳利的對比。希靈再也不敢前進半步：其實當週圍的『』彩褪去時，我們就已經進了安全協議劃定出的數據規避區，希靈完全是憑著自己“自即網絡”的特殊『』質纔來到這麼近的地方，再往前，害怕自己會剎不住腳步，裂谷在這片蒼白區域中隨時進行著無規律的運，瞬息擴張或驟。對一個植於網絡的意識而言，這已經太過危險了。

我們讓希靈就此止步，然後儘快撤離到安全點的地方，當然，作爲一個網絡的整意識，其實無所謂撤離不撤離。跟在我們旁的始終也只是希靈的一個互界面而已，本永遠是這整個網絡。說是讓撤離，本質上就是讓不要再繼續探測裂谷這邊的數據，只要的關注點不在裂谷上，裂谷就不能吞噬的任何信息。

當然，這樣一來，我們和塔維爾之間的通訊也就斷了：因爲任何通向裂谷的數據都會流失。而希靈也不能在這一帶生存，這裡就是神連接唯一無法抵達的絕對黑障。

塔維爾在希靈離開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分析著我們探知到的數據，我能想象現在外面實驗室裡張忙碌的氣氛，不過塔維爾的分析也只能是表面上的，測定網絡狀況，預估裂谷附近的帶寬，分析安全係數之類——裂谷裡到底是啥樣，只有等我和冰斯回來之後才知道了。

“陛下。您和冰斯大人擁有無法被裂谷吞噬的特殊靈魂，因此理論上是可以安全接近，甚至進裂谷的，但裂谷本安全並不意味著它對面不存在有危險的其他什麼東西，一旦遇上況，請直接發出自己的虛空力量——這會導致整個網絡短時間宕機甚至部分節點被毀，但總比我們損失領袖來得強。”塔維爾最後一次叮嚀道。隨後林雪的影像也出現在我們面前：“木頭，還有冰斯，我暫時沒看到什麼糟糕的東西，但裂谷有空前的干擾。它裡面絕對藏著了不得的玩意兒，暫時沒有惡意，但備威脅到你們的能力，明白我的意思吧？”

“況不妙就趕跑路唄，”冰斯仍然大大咧咧的，“放心，當年老孃砸校長窗戶已經練就了一好功夫——嗯，我會帶上你老公的。”

“……我更不放心了……”

結束通訊之後，希靈也撤到了足夠安全的地方，我和冰斯向前一，神連接中最後一點聯繫也隨之中斷：我們走了黑障區。

“安靜的跟死了一樣。”冰斯一邊飛快地靠近前方大空，一邊不快地嘀咕道，“沒有風，沒有聲音，踩在地上也毫無實，妾覺得這地方缺了什麼。”

“沒辦法，畢竟數據到這裡已經中斷了，咱們現在就是在一羣變異節點裡跳轉，除了咱們自己以及這些節點之外，這裡沒有任何正在演化的東西，一個字節都沒有。”

絕對不演化的信息，就是一潭死水，靜止便等於死亡的道理，在這裡得到了最完的詮釋。

我們終於來到那大空近前，在邊緣觀察著它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它垂直深地下，是一個半徑恐怕有一公里（話說在這個虛擬空間，長度單位到底可靠麼？）的正圓，然而我認真觀察，又覺得它只是一個印在地表的黑『』圓餅：這東西部的黑暗太濃重了，甚至達到了“純黑”二字都無法形容的程度，以至於即使在這麼近的距離，你都無法分辨出這個“口”到底有沒有壁，你可以試著在一張紙上塗出一個純黑『』的圓餅，然後用同樣的黑『』在這個圓餅中畫出『』的壁，就會發現這完全是不可能辦到的事。

裂谷就呈現出這種況。

“要不是覺不到深淵氣息，我真覺得這是個深淵之門吶。”冰斯說出了我的心聲。

我擡頭看看，天空對應位置也有一個黑『』的正圓區域，同樣深邃，深不見底。

在旁邊看著當然是看不出什麼的，但說到調查這個裂谷的真相，以爲外行人的本事，我和冰斯肯定也不知道怎麼著手，但幸好需要我們做的事很簡單，也不怎麼用得著專業知識，只要跳進這東西里面就行了……

搞明白裂谷裡面（或對面）到底是什麼況：是存在一個強大的惡『』腫瘤，還是僅僅屬於網絡故障，亦或者是墮落使徒的網絡接口，只要搞明白這些，不用知道緣由，我和冰斯的任務就算超額完，剩下的解決方案就是外面那羣科學家的事兒了。

“剛纔塔維爾說過，咱倆跳進去應該是沒問題的，”我拍拍冰斯的肩膀，“咱們並不是網絡數據，裂谷刪除不掉，而且如果運氣好，裂谷的承載有限，它甚至會被虛空生的靈魂給‘撐死’，那就一步到位了。”

“嗯。”冰斯輕輕點頭，突然直勾勾地看過來，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然後以罕見的輕語氣說道：

我：“……”

我一把抓著這貨的胳膊就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