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自己和父神返回輝煌神庭的時候，已經半天時間過去了。

庫瓦因大叔上纏著繃帶在神殿前接待了我們兩個，但神奇的是艾莎莉阿姨好像一點傷都沒有，第一次虛空衝擊發的時候他們夫婦兩個明明同時被父神的力量吹飛，但現在看上去好像只有冰斯的無良老爸被轟了個生活不能自理的樣子。

“影子保護而已，”庫瓦因大叔狼狽不堪，但臉上還帶著笑，“我把衝擊波都扛下來了，總不能讓自己老婆在前面頂著是吧？”

我看著他頭上的繃帶，特於心不安地偏頭跟父神嘀嘀咕咕：“星臣吶，你下手是不重了點？”

冰斯爸這一繃帶可跟我沒關係，他是我跟父神第一次對拼的時候被後者放出來的衝擊波給轟飛的，我是真沒想到等一架打完這位大叔會用這麼有創造的形象來迎接自己。

父神也不說話，臉上掛著樂呵呵的笑上前隨手就把庫瓦因腦袋上的繃帶扯下來了：屁事沒有。

“你打小就用這招逃課，後來用這招翹班，連艾莎莉都是被你用這招騙到手的，這麼多年你怎麼就一點改進都沒有呢？”父神溫吞吞地念叨著，艾莎莉阿姨則嘆口氣，捅著自己老公的腰：“我就說這樣不行吧，騙不過父神的，你剛纔讓我揍一頓不就行了……”

我愕然半晌，在神連接裡跟冰斯嘀嘀咕咕：“你爸媽平常一直這樣？”

“你以爲妾是被誰教育殘的？”

我：“……”原來這個流氓也知道自己已經殘了麼！

庫瓦因大叔騙傷失敗，也沒多憾的樣子，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發現跟之前沒任何不同，於是開口問道：“那什麼，冰斯……”

“已經搞定了，”我笑笑，眼神忍不住落在不遠呆呆站著的冰斯（軀殼）上，“同化過程已經終止。之後就只需要等著，冰斯的靈魂會慢慢從我上解放出來，這段時間應該不會太久。”

說到這兒，我就忍不住回憶起了之前跟父神的那場手，或者直白地說，單方面的指導。

自己這個菜鳥跟父神之間的差距當然是不用說的，這一次。我也算清楚地知道了這種差距現在什麼方面：自己對自力量的理解都還在淺層階段，父神卻已經完全不需要思考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了。就如他說的那樣，虛空生不需要技能，不需要力量，不需要招式和能力，一切可以被確切描述的東西。不論其強大到什麼程度，都是虛空的次級產，自己一直在糾結於怎麼開發自己的“本領”，這從一開始就等於走進了死衚衕。作爲虛空生，“虛空”就是自己唯一需要的東西，它同時也是萬事萬。如果你需要力量，那麼虛空就是力量。如果你需要技能，那麼虛空就是技能，如果你需要敵人死亡，那麼虛空就是敵人的死亡，如果你需要一個世界灰飛煙滅，那麼虛空就是這個“世界灰飛煙滅”的結果。它就是最終的結論，就是你所想要達到的目標，不論這個目標需要什麼過程來實現。那都不是虛空生應該考慮的事：過程與工是給虛空之下的種族們準備的。

比“要有”更加不可抗拒的力量，就是你本即爲，既爲熱，既爲世間萬，既爲你需要的結果。我不知道自己得什麼時候才能達到這種水準，但起碼現在有了個努力方向。

半天時間的切磋，以我被累得快死。父神累了個小半死結束——畢竟倆人“打架”的唯一目的就是消耗我的力量，所以就是怎麼費力怎麼來，練習戰鬥技巧和進攻威力之類的東西是毫無意義的。我打了整整半天的木樁，最後竟然把自己累趴下了。這讓我徹底堅定一個信念：今後跟誰打也不能跟父神打，他抗揍的本事簡直喪心病狂，我真心不知道把自己活活累死四五次能不能把他擊倒一次的。

至於對冰斯的靈魂防護……嗯，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是怎麼做的，就和剛纔說的一樣，父神已經超了依賴“技能”的階段，他的任何行都無跡可尋，包括對冰斯的靈魂施加防護。我累趴下的時候他就說了一句：“防護層已經搞定了，咱們回去吧。”，然後就完事了。

“現在還有些時間，我們可以去藏書塔看看，”父神看看天，對我做出了邀請，“索瓦雷應該已經把資料索引弄完了，庫瓦因，你們要不要跟著過來？”

“我們就不去了！”庫瓦因大叔一激靈，答覆的那一個迅速，好像藏書塔給他留下了多大心理影似的，隨後他看看我，找到個理由，“哦，今天陳要住在我們家是吧？我跟艾莎莉回去給客人準備準備，你們二位慢聊……”

“其實我打算讓他住我……”父神剛說到一半，對方就已經跑得快沒影了，我只在神連接裡聽到庫瓦因大叔跟冰斯說話的聲音：“閨啊你先跟陳在一塊，我跟你媽先回去了……”

冰斯：“嗯，去你的吧。”

“那個藏書塔是可怕的地方？”我眨眨眼，不可思議地在神連接裡問冰斯。

“神界公立第一圖書館，其中幾層還是幾個大型學院專用的考場，我爸當年是學渣。”

“……還真看不出來，你爸這麼高階，你還是個學霸，我以爲他起碼是考神級別的。”

“扯，學霸都是被當年當過學渣的父母活活出來的，你沒聽說過啊，”冰斯一肚子怨念，“我爸是以打仗不要命的風格晉升上來的，他是軍隊出，當然現在暫時在高層安穩下來了。”

我跟著父神很快就來到了聞名已久的“藏書塔”前，也就是星域神族資料巨庫的所在地，而冰斯的離魂軀當然也跟著過來：我現在得時時刻刻看著，冰斯生怕自己的被我給弄丟了。其實我本打算讓庫瓦因大叔把帶回去的，自己也能省點心，結果對方跑得倒快……

藏書塔是一座位於“庭園”都市中央的高塔建築，通潔白。有著優雅的線條和淡雅的金裝飾，其外牆以一種螺旋向上、如同火焰般的造型微微扭曲，充滿了神的。在高塔周圍可以看到大量金符文四遊走，若有若無的風鈴聲偶爾傳耳中，讓人神一振：這是一座漂亮的建築，不論創意還是外形都讓人心生喜，但說實話。它的規模比我預想中的實在小了太多：這座高塔大概只有三四百米高，位於城市最繁華的的區段，周圍的空間滿了和它規模差不多大的建築。

這就是神界最龐大的資料巨庫？

“這裡只是口，”父神看出我的困，耐心解釋道，“類似這樣的塔在神界有數千個。基本上有聚居點的地方就有一座塔，它們部的空間是共的，通向一個巨大的特殊區域，那個區域纔是真正的藏書塔。說起來，這算是我最滿意的創造之一，它解決了衆神壽命悠久，知識無窮卻沒有統一存儲方式的問題。”

穿過藏書塔前那道流溢彩的傳送門。我發現自己置於一個近乎看不到邊際的宏偉大廳中，果然如父神所說，藏書塔部通向一個特殊的空間，在外面你絕對想不到它部是如此廣闊。

潔白的弧形牆壁在兩側一直延到視線的盡頭，從這裡幾乎看不到大廳對面是什麼模樣，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可以看到一片快速遊的金符文，神莫測，腳下的地面是一種灰白的晶瑩材質。彷彿上了一層釉面般潔，仔細觀察，可以看到星星點點的金芒正在這結晶地面上遊走，我發現自己正踩在一道寬大的天藍線條上，於是順著這個天藍線條向遠方眺，這才發現原來地面有著一副無比巨大的圖案：它的規模是如此之大，以至於我站在地上竟然看不到它的全貌是什麼。恐怕只能飛到大廳頂棚才能看全。我又擡頭看向高空，這大廳的穹頂是如此之高，以至於自己幾乎產生了那是另一片天空的錯覺，微微呈現出弧形的拱頂有一圈放狀的骨架從中央延向四周。在那些骨架上同樣可以看到不斷遊的符文，而在骨架之間，被分割出來的一個個扇形區域，是的浮雕。

衆神無窮歲月積澱下來的藝水準，讓這些浮雕極盡和優雅，它們描繪著神的故事或者各個神界大陸的風土人，有展翅翱翔的天使，有兇猛搏鬥的巨龍，有風景如畫的冰封大陸，有橫小半個穹頂的“迦迦到此一遊”。

我：“……”

“這是很久以前迦迦留下的，”父神擡頭看了一眼，臉上頗有點無奈，“第一次把字寫這麼好看，所以我沒捨得剷掉……”

熊孩子到都是，也不差這一個兩個是吧。

大廳中可以看到很多神族在忙碌地飛來飛去，隨時有人突然傳送進來或者傳送離開，但由於這裡空間相當巨大，而且據我猜測藏書塔可能不止有這一個大廳，因此這裡仍然顯得非常空曠，在大廳中忙忙碌碌的神族們倒好像反而突出了此地空空的覺。我跟著父神走向距離最近的一座立柱，冰斯的軀則繼續默不作聲地跟在我們後，後者還在神連接裡慨歲月流逝：“真懷念吶，想當年妾就是在這個大廳裡領畢業證的，能在藏書塔的知識之廳領證，可不是一般學生的待遇。當時那一幕妾記得特清楚，學院裡所有老師和助教都來了，雖然他們平常很煩人，但當時所有人都特別高興……好幾百個老師在前面站了一排，妾一個人從這頭到那頭地按規矩給導師獻花，每次獻花還要讀一遍結業宣言，從早起開始發證，到晚上天黑了妾才把畢業證拿到手裡……”

“那是他們這輩子最後一次機會折騰妾這個好學生，真是下本了，”冰斯稍後又補充道，“站在隊伍最後面的老師保持面帶微笑的表堅持了十一個小時。”

冰斯跟那幾百個導師鬥智鬥勇的故事就是這麼結束的。

父神笑呵呵地聽著冰斯在那扯來扯去，一邊將手放在面前的白石柱上，四周的金符文越聚越多，並且以飛快的速度刷新，這大概就是神界的自查詢系統。而在父神作著的時候，一道金聖突然出現在衆人前方不遠。並迅速凝結一個高大嚴肅的青年男子，正是索瓦雷，他對父神鞠躬致意：“主，您到了。資料已經略統計完畢，篩選出了一些可能有用的東西。”

“我看到了，看來是個大工程，”父神溫和地說道。在石柱上輕輕一點，“初步遴選之後，排除掉年代不符和特徵明顯不符的世界，有可能的世界是……”

他話音落下，在我們周圍瞬間出現了大片大片的幕，幕中浮現出的是無數麻麻的圖表以及神族文字。在圖表之間還能看到類似編號和箭頭的指示。

“這麼多。”父神眺著遠方，我們眼前這些圖表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東西已經被排列到百米開外了，爲了顯示如此多的容，四周的空間甚至都產生了變形，這個大廳自擴展了父神正在使用的石柱周圍的區域，好讓他正在查閱的資料有足夠的空間顯示出來。

“每個條目都是一個世界。”索瓦雷靜靜地說道，這能把人嚇尿的工程量好像沒影響他古井無波的心，“藏書塔古靈還在統計，預計等它統計完之後，這些資料還會增加三分之一。主，您需要增加人手，這是我們進行過的最大規模查詢。”

我完全沒想到自己會看見這麼壯觀的一幕，這喪心病狂的數量。這令人髮指的規模——周圍數百米的空間被麻麻的文檔佔據著，而且還不斷有新的資料刷新進來。父神在白石柱上再次了一下，我們周圍的空間也瞬息萬變，上方的穹頂和腳下的地面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點點繁星一般璀璨的斑，我下意識地手，一個離自己最近的斑便急劇靠近。並落在自己手心。在接到它的一瞬間，幻覺般的畫面涌腦海。

那是一個空曠而年邁的宇宙，有著深沉的背景，羣星稀。星雲暗淡，我彷彿站立在這個年邁宇宙的太空中，看著眼前羣星飛快地演化消逝，偶爾可以看到一閃而逝的文明痕跡，宇宙原住民的太空船在眼前急速掠過，我手去它們，卻發現那不過是小之後的幻影。

“這些是世界快照，”父神的聲音將我從幻覺中喚醒，我發現自己又回到了藏書塔的知識之廳，遠衆神往來，眼前還是那催人尿下的數據表海洋，“每一個世界條目名下都有一個快照檔案夾，記錄著這個宇宙從誕生以來每一次有歷史意義的瞬間，包括第一個生命的誕生，第一個走出搖籃的文明，第一個跳出宇宙的種族——假如有的話，當然，也有世界末日前的最後一縷餘輝。這些快照文件是判斷它們是否與希靈先祖描繪的是同一個世界的重要標誌。但快照檔案並不全面，你帶來的資料也太過模糊，很多宇宙在基礎規則和質列表上都有相似之，尤其是位於同一象限的世界，單純看快照，基本每一個都能和你帶來的資料對上號。”

“只要有百分之三十的匹配度，就會被視作高概率目標，”索瓦雷頂著一張殭臉在旁邊解釋，“這是綜合考慮了凡人的記憶誤差以及世界演化誤差之後，得到的最佳匹配率。”

“媽蛋……”我喃喃自語，看著頭上腳下那繁星一般的小點，現在它們的數量已經增加到讓人眼花繚了，由於父神還在不斷地給這些資料排列組合，這些“繁星”也在飛快流轉，看上去簡直和快放的銀河視圖一般，“你覺得從這裡找到故鄉世界的概率是……”

“只要資料準確，而且希靈故鄉確實在資料巨庫中有記載，那就總能找到，”索瓦雷波瀾不驚，“對你我而言，時間應該都不是需要考慮的問題，但假如資料不準確……”

“那就只能把所有疑似目標都列出來，然後派人過去一個個排除，”父神慢悠悠地說道，“這些世界已經全部註銷，時間太過久遠，超出了任何一個正常宇宙的極限壽命，而你們的故鄉世界假如真的還存在，也只可能是在這裡羅列的這些宇宙附近，而不是它們中的某個，這就給排查工作造很大麻煩，探測小隊要尋找的不是一個座標，而是一個已經消失的座標周圍的一大片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