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臺古老的數據終端似乎有一點工作不良,在連接到飛船數據總庫的時候它上方的全息影像劇烈閃爍了一陣子才總算穩定下來,珊多拉猜測這可能跟飛船長期供能不足或者墜毀時的衝擊有關,數據終端的一部分晶化線路可能已經劣化,不過這點點故障並不影響使用,在一番調試之後,我們進了數據總庫的目錄。
“航行日誌……只有些座標記錄和飛船自檢報告,看上去沒用,還有飛船的技參數,也沒什麼大用了,”珊多拉篩選著那些看上去有價值的資料,“哦,找到了,這應該就是當年留下的檔案。”
全息投影閃爍了一下,隨後一個悉的影出現在我們面前:一戎裝的姐姐大人。
“姐,你穿軍裝的樣子看上去真彆扭。”我微微偏頭嘀咕起來,當事人也深以爲然:“現在讓我天穿這服肯定無聊死了。”
錄像文件開頭是幾秒鐘停頓,隨後才傳來略有些失真的聲音:“……設備良好,開始記錄。現在已經離開母星,我們正進一片從未有人踏足過的虛空,如果之前的觀測無誤,我們將在這裡接到那個沉睡中的強大生,爲防止發生意外之後無人知曉這裡的況,從現在開始我將以這種錄像的形式留下日記,並在艦隊各艘飛船都留下備份。據十五分鐘前完的虛空掃描,這一區域的世界數量非常稀,在一百二十次引擎跳躍的範圍僅有三個不形的畸形宇宙,‘創世紀’活在這一帶變了稀有現象。隨行技師無法解釋這種況,我們只能將其歸結於虛空生活所產生的影響:後者在長過程中對周圍的信息演化產生制或者主宰作用,導致在其完全之前,這一帶的‘創世紀’活都夭折了。不能確定這種猜測是否正確,假如它正確。那麼虛空生的強大和特殊將遠超之前想象,我覺得這次行說不定能功……不管怎樣,要依靠虛空生來抵抗衝擊,他越強大越好。”
第一段錄像就這麼簡短,放完之後我忍不住了姐姐的胳膊:“姐,你上輩子算計我。”
姐姐順手把我的腦袋夾在胳膊下面,又是懲罰又是寵溺地使勁擰我頭皮:“說多次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而且你不願意是怎麼的?”
冰斯這時候倒一臉嚴肅起來了:“這辦正事呢,你們就是要秀姐弟深也等回家好麼?”
這時候第二段錄像已經被珊多拉找到,一戎裝表嚴肅怎麼看怎麼奇怪的姐姐(前世)開始在錄像上一本正經地講話:“艦隊已經抵達目的地,此行一切順利。據之前的測量。虛空生就是在這裡沉睡,但現在艦隊面臨一個非常尷尬的問題:我們看不到他。”
說完全看不到也不太準確,嚴格來講還是能觀察到虛空生存在跡象的:這一帶有大量來源不明的信息輻『』,有憑空飄『』的、類似世界屏障或者秩序場一樣的穩固空間,還有一組非常有規律的脈衝信號,但這些都不能說是生跡象。以上現象或許就是虛空生活的結果,但我們對這種特異生命的瞭解看來還是太了,出發前沒有人想到他在沉睡狀態的時候竟然是不可測的。一種不可測的生命……我們應該如何與他建立流……哦,看樣子自言自語有些過頭。那麼今天的記錄到此爲止。”
“你在虛空形態的時候是不可測的?”冰斯突然偏頭看了這邊一眼,“不對啊,當初咱倆打架的時候妾看的清清楚楚,雖然你黑了點。帶存在還是比較高的。”
“這不是一碼事好麼,”我有些哭笑不得,“要是沒猜測的話,沉睡中的虛空生其實是於‘迴歸狀態’。或者‘神遊狀態’的,除了能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之外,我們跟虛空完全沒有分別。百分之百融爲一,觀察不到也正常。姐姐上輩子看到的那些‘活跡象’應該也只不過是世界殘骸,我是從世界殘骸部產生的嘛。”
冰斯點點頭:“哦,就相當於你的蛋殼是吧。”
我:“……”我就不該跟這個流氓起頭!
“你說的那個‘跟虛空融爲一’妾也差不多明白了,是不是就跟把史萊姆扔水裡一樣?”
我:“……”這個流氓到底還有完沒完!
珊多拉這時候已經過濾了幾段沒價值的錄像,對我們一揮手:“都別鬧,阿俊該出來了。”
我再一次:“……”話說爲什麼覺這方面的話題總是一個比一個詭異呢?
姐姐(前世)的影像再次出現在全息投影上,這次臉上似乎帶著高興的神『』:“一切順利,終於功和虛空生建立了對話,不過是對方主找上來的:看樣子他察覺到了艦隊的來訪。這是一個充滿好奇心的新生生命,他詢問了大量跟飛船和希靈使徒有關的東西,看起來第一次見到除自己之外的自由意識讓他非常驚奇。初步接很順利,虛空生很友好,並且如我們所料——他對深淵呈現出本能的厭惡,且對秩序世界呈現出本能的好。現在我們正在想辦法把自己的計劃解釋給他,同時讓這個虛空生理解他應該怎麼做。最後這點似乎是個問題,新生的虛空生本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力量……確切地講,他本不知道什麼‘力量’,這是一個率『』而且自由的意志,在虛空階梯上沒有任何東西能束縛他,於是他就這樣隨意地存活著,一覺睡了不知道多久,但願在凡娜爭取到的時間耗盡之前,這個虛空生能搞明白該怎麼張開屏……啊……”
錄像上的姐姐大人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而打斷的赫然是一個突然從畫面旁跳過去的黑『』圓球,那個圓球看起來比拳頭略大一點,並不十分規整,看著就好像略有點變形的泥團一樣,這個古怪的“東西”突然跳進畫面,然後就在半空中繞來繞去不肯離開了。姐姐(前世)開始手忙腳『』地試圖驅趕這個圓球,一邊飛快地解釋:“另外順便提一句,虛空生製造了一個用於和質生命談的‘軀’,就是眼前這個球……他的好奇心好像有點過於旺盛了!他似乎對我們這些擁有的生命很興趣,但他本好像不太擅長控制自己的實,這個圓球至今沒有五……請別搗『』,我正在記錄很重要的……別那個按鈕!別那個面板!別那個……誰來幫忙把他趕跑?”
那個黑『』圓球仍然飛快地在畫面上衝來衝去,我甚至覺得他對著鏡頭做了個鬼臉,而始終給人一種鎮定嚴肅印象的姐姐(前世)卻被這個突然衝過來攪局的圓球給弄的手足無措,於是這段本應該很嚴肅的錄像後半段直接就變了一幕鬧劇。最後在一陣飛狗跳中結束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全息影像,然後我就覺好幾道視線都落在自己上——這種況下我還沒挖個鑽進去的唯一原因就是這艘船是古董,沒捨得挖……
“要是妾沒猜錯的話……”冰斯果然還是第一個開口的,那饒有興致的眼神跟小刀子一樣在我上來來回回颳了好幾,“剛纔那個球應該就是你上輩子吧。”
“原來阿俊上輩子的虛空形態是個球麼?”連珊多拉都忍不住要打趣一兩句,“阿俊你平常不是一直怨念自己的虛空形態沒有臉麼?你看現在不用怨念了吧——你上輩子連胳膊都沒有,這輩子你還算進步了呢。”
“咱能不能別說這個話題……”
我剛說到一半,連姐姐大人都開口了:“阿俊上輩子就是個熊孩子。”
我簡直是哭無淚:“姐,不帶你這樣的啊。那時候不還小麼!”
這段錄像之後還有幾段記錄,基本上就是希靈使徒和我上輩子的流經過,這方面的事倒是跟我們已經掌握的報沒什麼偏差,而在這些記錄的最後。就發生了那改變無數人命運的大事件:
虛空生一級開大,白裝頂塔一秒掛。
珊多拉在錄像文件後面找到了關於這次事件的記載,但那已經不是錄像,而只是單純的文字記錄。記錄人不明,容只有短短的一段話:
“……計劃失敗,虛空生亦無法抵擋那種規模的衝擊。或許衝擊已經被減弱,但不知道母星是否能倖存……不確定自己還能保持多長時間清醒,但或許有一轉生希,應以此爲目標努力。僕從軍艦隊已經遣散,我已將本艦的權限識別方式切換到第二模式……或許‘’將這艘飛船付至我手上的時候就已經計算到了這點,這艘船的權限識別庫只需要一個口令都能切換到第二模式,那麼但願‘’也計算到了計劃失敗之後的事。無論如何,我們的嘗試失敗了,希其他的計劃都還在按照預期軌跡發……”
記錄到此爲止,後面應該還有東西,但也不知道是數據庫故障還是怎麼,總之是被抹掉了。
我們發現的第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就是:這裡只有文字,而非影像。
“如果沒猜錯的話,留下這些文字的應該是你姐,”冰斯看著那些充斥了不『』碼的希靈文,一邊說一邊點頭,“只能留下文字,說明那時候已經失去實了,這是在你拯救世界未遂之後留下的記錄,這艘船上的人應該就是在那次事故里死絕的。”
姐姐忍不住抱了抱胳膊,這個話題讓也覺渾難:“爲什麼我覺得今天發生的事從頭到尾都這麼詭異呢?”
“詭異就對了,”冰斯一揮手,“誰看見自己當年的言還能樂得出來啊。”
我:“……”我覺得今天最大的錯誤就是把這個流給帶上了!
看著眼前這段最終記錄,我們不約而同地產生一好奇:當時我跟姐姐以及飛船上所有人都已經在深淵衝擊下“死亡”,剩下的只有我們兩人的靈魂(當然還有更加虛弱的、凡娜和蕾姬的靈魂殘片,也就是如今的淺淺和林雪),而這些文字顯然就是在那種況下記錄下來的,那麼當時我們是以怎樣的狀態留下這些“言”的呢?
冰斯不愧是學識淵博,竟然在這方面也頗有想法:“你們應該暫時形了一個混合的靈生,你跟你姐流坐莊。鑑於當時你還是個傻小子,所以飛船上的留言是你姐清醒的時候留下的,另外還有個可能,就是你們倆以混沌意識的形態附在飛船的主機裡了,然後仍然鑑於你當時是個傻小子,所以這些留言是你姐直接輸數據庫的。兩個猜測都有可能,總之不管怎樣,最後這艘船就帶著你們的靈魂一路飄過虛空,最後在地球上砸了個坑……嗯,這就是你們死前的經過了。”
我終於對這個說話含沙量十個加號的流氓忍無可忍。順手打開影子城傳送門,抓著冰斯的胳膊就把了扔進去……
“搞定,現在世界清靜了,”我長出口氣,隨後看向那份留言,試圖從這簡短的一段話裡看出更多東西來,結果還真發現一些引人注意的地方,“珊多拉,姐。你們注意到沒,這裡提到一個‘’,還說是這個‘’把飛船付給十五天區的……”
我話還沒說完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爲一個名字閃電般地劃過腦海……
而這時正在『』作數據終端的珊多拉突然發出了意外的聲音:“等等!這裡有個文件!”
“什麼東西?”我暫時把腦海裡那個近乎無不在的名字甩到一邊。好奇地湊了上去。
“不知道,”珊多拉一邊檢查那份文件一邊搖著頭,“只有編號,沒有日期也沒有記錄人。而且沒有查詢用的關鍵碼,原本應該是在數據庫最底層存著,但我把你姐當年留下的日記都讀取過一遍之後它就自己彈出來了。好像是自執行的。”
這時候那個神的文件已經開始自播放,珊多拉發現這臺老古董數據終端已經不控制,它完全變了個全自的投影裝置,其上方的全息影像抖了幾下,所有的文字圖表和顯示附件便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留著黑『』長髮、樣貌平凡的。
“讀取到這份文件的人,不論你是誰,你好,”黑髮開口了,“你可以我希靈。這是一個搭載了限制『』智能問答程序的數據庫,將視你的提問向你提供有限報,我將首先展示數據庫所包含的部分條目,你能獲取的信息將包含在下屬條目中。你將有充分的提問機會,但本數據庫將據你的提問方式自主判斷你是否有資格得到答案。”
現場一片安靜,幾乎落針可聞。
眼前的黑髮跟我們所見過的每一個希靈形象都不一樣,但是這不重要,因爲希靈的外貌本來便是不確定的,現在只要能確定一點就行:眼前這個,正是舊帝國時期的希靈!
前一刻還是自己大腦中沒來得及說出來的猜想,下一刻就得到了如此直接的證實,這讓我有點發蒙,而冷靜下來之後就是無數個問題涌上心頭了。
“怎麼這裡也有的事……”張了張,我最想說的果然還是這句話。
連姐姐也有點慨:“好像在舊帝國的各個自救計劃裡,『』手了不,珊多拉的復仇軍算一個,前些日子咱們發現的流亡方舟算一個,這怎麼十五天區也跟……十五天區不是概念割裂了麼?”
姐姐一句話提醒了我們:十五天區不是概念割裂了麼?深淵希靈不是在姐姐出發跟虛空生聯繫之前就已經被分割到另一個網絡中了麼?那這艘船以及我們眼前這段影像是怎麼回事?
珊多拉皺著眉不說話,低頭在那擺弄數據終端,在發現完全無法直接控制後者之後終於放棄:“鎖死了,數據庫的最深層果然是加的,連權限系統都不認……這種違背基本架構的東西,確實只有那個網絡意識能造出來。”
“你能回答我們的問題?”我記起眼前這個影像說自己是個智能應答的數據庫,於是擡頭看著,“你是個高級智能還是個簡單程序?”
“檢測到關鍵字,轉化……展示數據庫條目。”眼前的影像用一不變的語調說著,隨後一大堆列表在影像下面刷新出來,這一刻我可以確定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了:這應該只是當年那個網絡幽靈留下的一個簡單程序,並非其意識裂片之類的高級東西,應該是沒有思考能力的。
珊多拉認真觀察著下面刷新出來的條目,若有所思:“據問答過程來推斷提問者是不是帝國倖存者?這是你的設計目的?”
“條目1741,答案:是。”
“你的設計者放棄使用權限庫來激活這個程序,是因爲認爲在你甦醒的時候帝國權限系統可能已經崩潰,所以這個系統不可信?”
“關鍵條目9009,答案:是。”
“你存儲了這艘飛船付至十五天區的經過以及十五天區自救計劃的全套方案,這一紀錄其實是給來自其他天區或者其他自救計劃的倖存者準備的,目的是讓他們知道十五天區的殘存部分可能分佈在什麼地方?”
“最終關鍵條目9010,答案:是。你已可以開啓整個數據庫,歡迎查閱。”
珊多拉呼了口氣,臉上帶起高興的神『』:“果然跟我猜的差不多,問答程序只是個表面上的幌子,真正的作用是在問答的過程中確認提問者是不是帝國倖存者,只要提出足夠的關鍵字,數據庫就打開了。”
我也呼了口氣,心說幸虧剛纔不是我在提問啊,否則今天不知道要跟這個程序外殼折騰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