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個月風平浪靜，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風平浪靜是自然的：在此之前讓帝國最頭疼的事也就是深淵區隔三差五的靜，而現在深淵希靈跟帝國合作，架橋的前期工作也已經完，手下的舊軍自然不會再跳出來搗，而那些行事偏激的新軍則被死死地制在境出不來，帝國邊最大的患暫時安定下來，自然是一片太平。

深潛港的擴建工作還在繼續，這將是一項長期工程，在四方聯合研發新型深潛設備的過程中會一直持續下去，而來自深淵區的設備也已經安裝到位，現在塔維爾正領著的專家團隊跟墮落使徒的專家團積極合作，想辦法把兩方的科技整合，並且儘快讓那些稀奇古怪的深淵設備運轉起來。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工作：雖然墮落使徒和新帝國使用的技是一脈相承的，科技樹上也沒有偏差，但對方的很多設備都建立在“變異”的前提下，而這種變異在墮落使徒看來有益，在帝國看來則完全是污染和干擾因素，不把這個問題捋順很多項目都沒辦法順利展開，塔維爾最近就在忙著這方面的事。

而在那些專家忙忙碌碌的時候，爲門外漢的其他人自然就只能靜靜等待了。

前些日子的“倒春寒”已經過去，表世界的K市迎來了暖洋洋的好天氣，氣溫漸漸升高也爲城市帶來了活力，大街上開始隨可見穿著短的漂亮姑娘，這些日子依爾森每天上午十點半準時跑大街上假裝行爲藝家騙姑娘，莫妮娜則在十一點準時上街把哥綁糉子拖回來……

隨著天氣越來越熱，獲得活力的人似乎不止普通人吶。

堂堂戰神當然不是真心跑出去泡妞的，莫妮娜當然也不是真的擔心自家老哥產生什麼作風問題，爲真神的他們每天這樣鬧來鬧去無非是閒極無聊，不管再怎麼厲害的人，閒極無聊的時候總會幹點跟份不符又有創意的事——肯瑟去跟老頭搶打折蛋。冰斯每天傍晚專走暗巷欺負流氓，二貨狐貍跟整條街的貓狗打架，淺淺領著的大無疆去撒哈拉推廣環保……諸如此類基本上就是閒的。

我坐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上，看到前面不遠的茶幾上擺著一個大大的玻璃魚缸，魚缸裡有半缸水，每隔一分鐘就會有一個手辦大小、黑髮黑的小姑娘從天花板的吊燈上跳下來掉進魚缸裡，這些小姑娘濺起或大或小的水花。發出一連串鳥類鳴一般嘰嘰喳喳的歡喜呼，然後茶幾邊緣站著的一排野生叮噹就會舉起小小的紙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數字——自從這幫小不點昨天偶觀跳水運，今天大半天都在樂此不疲地玩這個，們把淺淺養西用的魚缸（話說用這麼深的魚缸養西真的沒問題麼？）都抱了出來，你說這得多大癮吶。

茶幾和周圍的地面上已經到都是水了。但這幫小不點還沒有玩夠的樣子，就在我眨眼的時候又有個小傢伙手舞足蹈地從天花板上跳了下來，因爲沒怎麼瞄準所以啪嘰一下子摔在桌面上，於是周圍當評委的生命神們頓時舉起一連串的十分牌：

“沒有水花！據電視上說的，這應該是十分！”

“嗯嗯，沒有水花沒有水花，十分。不能再了！”

“作很流暢，而且在空中轉了十個圈，所以是十分！”

於是摔的暈頭轉向的手辦小烏高興地跳起來，跟一大幫格各異但基本上都很笨的三寸丁擊掌相慶，整個茶幾上洋溢著歡樂的氣氛……這幫小不點的生活真幸福啊，腦仁小就是好。

我看著這羣歡的小東西，又扭臉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人偶小姑娘：“不跟別人一起玩啊？”

“我是大人，”人偶小姑娘一扭臉。“不跟這幫小不點湊熱鬧。”

我隨手幫小燈整理著領子上的蕾，一邊漫不經心地嘀咕：“手辦烏可以不算，那幫生命神有幾個比人類文明史年輕的？”

小人偶想了想，特自豪地一：“我是說大小！”

我看著這個只有九十多釐米高的SD娃娃，心說已經淪落到只能跟一幫手辦比高的地步了竟然還不自知……比叮噹個子高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麼？

“話說你這幾天又去網上購來著？”我跟小人偶聊著家常，“賬號又被投訴封了？”

“他們說我胡刷差評，”小人偶貌似有點委屈。“但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板著小姑娘的肩膀語重心長：“買SD娃娃的服就不要在下面的差評原因裡寫‘穿起來不舒服’了好麼？而且你可以去影子城找人定做啊，在網店的SD專區上放自己的試穿照片刷差評，你知道有多以爲你是競爭對手派過去搗的麼！”

小人偶抱著膀子哼唧了一聲，也不知道算聽進去沒有。我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個不讓人省心的丫頭，突然心念一打開了自己的神世界，隨後一個渾散發出微、比小人偶還矮一點的迷你小姑娘便出現在自己邊，我把倆小姑娘放到一起：“你倆玩去吧，我繼續看報告。”

小綺晶出來一次可不容易，我幾乎記不起上次跑出來玩是什麼時候了。這丫頭生來就是一個神，如同在網絡中誕生的希靈一樣是紮於虛幻的奇特生命，對現實世界的興趣不大，平常一切作息全在我的神海中。雖然腦海裡有這麼個乖巧姑娘跑來跑去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但只要有機會還是得讓出來風，否則天悶在那麼單調的地方，我真怕這姑娘跟阿賴耶一樣憋天然呆。

或許讓去淺淺的神世界裡住一段時間會比較好？

我腦海裡突然產生了這麼個奇怪的想法：跟大部分時間都在發呆，大腦一片空白的自己比起來，淺淺的神世界絕對不單調，理論上講淺淺的腦海可比現實世界都開闊多了……

倆小姑娘歡快地跑開，我則把腦袋裡天馬行空的想法暫且下，低頭看著數據終端上剛剛看到一半的艱報告——試驗資料，前沿的科技果。這東西真難理解。

虛空生在“學習”上並沒有什麼天賦優勢，並不會因爲“自即真理”便更容易理解這些探索真理用的技，甚至恰恰相反，由於虛空生本已經是真理（或者說真理的一種表現形式），因此是完全不需要所謂“技輔助”的，普通種族幫助自己理解真理的過程中創造出來的邏輯工、定理定律、數學模型之類對“大虛空族”而言完全是莫名其妙，不知道有何用的東西。就像一般人理解不了潘多拉視角中的世界，虛空生也理解不了其他種族觀察虛空時使用的“工”，因此眼前這樣的技報告對我而言艱難懂，哪怕已經學習了幾年與之相關的常識，哪怕這份報告已經儘可能簡明，我還是看的分外費勁。

星臣和希拉貌似也一樣。前者就曾經坦言他雖然創造了聖，但他至今不明白爲什麼明神族要把聖分爲三個流派十二種分支兩百多個固有技能來用——父神創造世界從來都是冒出個念頭就夠了，他制定各個世界模版的時候也是靈一閃，結果現在他被自己孩子們折騰出來的《造六律》和《虛空階梯演化基本定則》弄的頭昏腦漲……

好吧，解釋再多還是要正視自己半天看一份報告的問題，於是我低下頭繼續一個字一個字往下摳：“……綜上，據對深淵化設備的拆解和逆向工程。改造了深潛設施，但對來自對岸的殘骸進行逆向工程仍然困難重重，無法破解他們的技，但正考慮直接將來自對岸的質切割加工深潛船的一次外殼，這樣在深潛的前半段……”

我擡起頭，看著仍然不斷往下掉手辦小姑娘的吊燈，心緒慢慢發散開來：“看樣子深淵希靈說的確實沒錯，來自對岸的技在這裡是不通用的。不過把那些殘骸直接加工外殼的想法倒是有意思，那些外殼在‘這一側’的深淵環境下可以完全不損傷，但如果越過臨界面，沒有對岸技的支撐這些質肯定會崩解……一次的深潛船麼……”

想著想著，自己腦海中突然傳來西維斯的呼：“陛下，神族的東西到了。”

“呦呵，這麼快？”我略有些驚喜。沒想到希拉跟星臣這麼快就從休倫神界回來了，原來還以爲希拉大姐好不容易找到這麼個機會，怎麼著也要拉著父神在自己家住上一陣子，卻沒想到倆人一來一回也就用了不到二十天：這可不比希拉姐一個人風風火火跑過來那麼容易。他們倆可是押運著一大批貨的，以虛空生的天賦能力也得全力趕路才能這麼快吧。

“真不愧是前輩，大是大非面前也能放得下兒私嘛。”我呵呵地笑了起來，心說自己以前對希拉姐的印象似乎應該有點改變了。

但西維斯的聲音跟著傳來，聽著有點古怪：“額……陛下您看看就知道了，休倫王的緒貌似不怎麼高漲。”

我有些不著頭腦地掛斷了通訊，隨後扭頭招呼家裡人：“神界快遞到了！兩家一起來的，誰跟我去接收一下？”

話音剛落，就聽到二樓傳來一陣噼裡啪啦腳踩在地板上的聲音，聽那靜還不止一個人，下一刻我就看見冰斯和一個金黃的影幾乎同時出現在樓梯口。流氓邁開長凌空飛度，以一個優的拋線直接從二樓蹦下來，而後跟著的金黃影則直接團一團從樓梯上往下滾……

一個特大號金球滾到腳邊，跟開花似的打開，從裡面冒出一張彩照人的漂亮臉蛋，狐仙大人的金瞳仁似乎在閃閃發：“我去我去！家主帶我去吧！”

我抓著的尾晃來晃去：“去你妹啊，你知道我們要去幹啥就跟著湊熱鬧？”

“在家悶了好些天，去幹什麼都行啊，”二哈……二貨狐貍跟孔雀開屏一樣把尾支楞劍冢形態，顯示著心的激，“帶我去唄帶我去唄，我知道家主最近在幹大事，想看看行不？”

“帶上吧。反正收個快遞而已，深潛港除了檢驗檢疫要求高點，其他方面的保等級不是已經下降了麼。”冰斯這時候倒好像想起自己“帝國公民”的份來，特自然地就替我做了決定，我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就看到另外一道影從斜刺裡衝鋒出來：“阿俊阿俊，我也去！我要看看休倫神族的東西長什麼樣！”

淺淺從來都是一朵風一般的子，尤其是朝我衝過來的時候。至八九級大風。

我氣沉丹田地接住了撞在自己懷裡的姑娘，對淺淺的湊熱鬧毫不到意外，只是輕輕著的頭髮，提醒這丫頭別那些東西，與此同時泡泡的聲音也在神連接中傳來：“我先去機房裡掛著了，深潛港和其他設備連接的時候可能需要大量計算。孩子們興許扛不住。”

比起深淵區的人員資到來時只有我和哈蘭前去接收，其他人要麼規避要麼疏離的況，來自兩大神界的人員和資明顯到了更熱烈的歡迎。

最後我和“神界駐帝國首府特殊大使兼帝國特殊支族總統領兼星域-希靈兩族親善友好形象代言人冰斯”（這一長串稱號是冰斯特意強調的，認爲這次接意義重大），再加上淺淺和一隻搗湊數的狐貍狗，以及聞訊從影子城趕回來的珊多拉，一行五人來到了深潛港。並見到了已經等候在這裡的兩位神王和擔任現場顧問的深淵希靈以及伊凡塞恩。

原本神界和帝國首府的直達通道在影子空間，從那裡走會更便捷一些，但星臣和希拉好像沒回星域，他們直接帶著東西從休倫神界一路跑到帝國，自然也就不需要再走直達通道了，直接把人員資運送到深潛港所的宇宙就行。至於來自星域的貨，應該是由星域神族送出來，在虛空節點之類的地方給父神一併帶到的。

神族苦心經營了無數年的虛空節點網絡就是方便啊。尤其是送快遞的時候。

外面的太空中還看不到神族的建築影子，只能看見兩團燦爛如同小太一般的灼熱球正在預留的建築框架噴吐著無窮輝，這應該是某種特殊的“快遞包裹”。我來到希拉和星臣面前，笑呵呵地跟倆人打招呼：“你們回來早啊，我還說至得在外面住個把月呢。”

結果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希拉姐的眉都要立起來，使勁著星臣的胳膊：“我原本的計劃好好的。問題是這混蛋不配合，不配合啊！”

我看到周圍的助理技師和塔維爾的質量投影紛紛出一副與己無關的表，就知道這二位從剛纔開始恐怕就一直在念叨這事了，頓時帶著好笑的模樣：“星臣。你幹啥了？”

堂堂星域父神臉上都忍不住掛著哭笑不得的模樣：“我早就知道的行事風格，所以提前做了點預防……”

“防止被強推？”我不知道該說點啥，只能憋出五個字。你說星域父神、休倫神王，虛空兩大扛把子私下裡竟然這麼熱鬧，這貴圈真……

希拉最後了星臣一指頭，滿腔怒氣：“他帶著自己老婆孩子一塊過去的……”

我：“……”

這招簡直絕啊！

“當時我掐死他的心都有啊，”希拉語含悲憤，漂亮的臉蛋上全是氣惱，“我憋了好幾天，還是沒勇氣當著他老婆和他閨的面抓著這混蛋的手說要生個孩子……我也是有矜持的！”

你還有矜持！

“已經讓索拉帶著孩子們回家了，”星臣溫吞吞地笑著，“雖然是被我帶著跑，但這麼遠的路途，們也累的不輕。”

我發現深淵希靈臉上的表都有點古怪，於是一把拉起星臣跑到旁邊沒人的地方，有些問題自己是真心好奇到沒法了！

“怎麼了？”星臣被我拖著跑到角落，語氣仍然不急不緩的。

“話說你是真堅定啊，”我用下指指希拉的方向，正迎上對方那漂亮又有氣勢的大眼睛，“神界好像都不介意多出個後媽神，你老婆也對希拉沒什麼意見，你倆這長跑到底有完沒完？你難道真的一點都沒心？”

我知道虛空生超很多東西，不管是質上還是神上都有點超然外的意思，但既然表現了虛空的秩序一面，虛空生也有正常的，起碼自己就是個明證，所以我現在分外好奇星臣跟希拉倆人這到底打算長跑到什麼時候。

“要說完全沒覺那肯定是騙人的，”星臣溫和地笑了，回答並不出人意料，“畢竟一直以來整個虛空就只有我們兩個同族，天生的親近騙不了人，而且跟認識這麼久，哪怕面對是磚石瓦片也該有了。”

“那怎麼……”

“兩個原因，首先是最重要的原因，星域和休倫過於遙遠，兩個神界下面又連接著無數個凡人世界，這是個規模龐大而且短時間無法改變的結構，我們肩上的責任很重，被兒私糾纏的話要牽扯很多東西，”星臣嘆了口氣，“第二個原因……要是正常點多好……”

我：“……”

看樣子休倫王在道路上還得跑上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