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終目的看，新軍和舊軍其實是一樣的：他們兩撥都試圖架橋。

而且如果單純從“減弱虛空大災變”這個終極目標來看，新軍和舊軍不管誰功似乎也都沒什麼區別：只要架橋功，虛空兩岸的不均衡度就會下降到臨界值以，虛空大災變將以一種較爲溫和的方式發生（雖然還是會伴隨著大量世界末日，但起碼不會造大滅絕，很多世界都能保存下來），這也正是新帝國決定與深淵希靈屏棄前嫌共同架橋的原因。

新軍和舊軍只有一個區別，而正是這個區別，導致我們不可能對他們有毫妥協：新軍的極端化。他們將“帝國利益”上升到一種偏執和扭曲的地步，以至於試圖通過消滅除自己之外的所有生命來保證帝國的金字塔尖地位，甚至連神族都在他們的攻擊目標之。

新軍不會跟任何人分虛空長橋，他們不允許有自己之外的文明功架橋，這幫瘋子會不惜一切代價讓自己爲第一批架橋功的超級文明，隨後他們會藉助虛空長橋的特殊質展開攻防，永久斷絕其他文明架橋的可能——甚至包括對岸的超級文明。

而深淵希靈明顯要溫和很多：願意把架橋的知識分給其他文明，爲了保證長橋更快建立，甚至願意把自己的所有果和設備設施都貢獻出來，或許從一開始就預見到虛空長橋被一個文明完全把持會是什麼後果，所以早早地就促了深淵、帝國、星域、休倫四方聯合，這樣哪怕我們只建立了一座長橋，這座橋也是屬於四個勢力的，除非四大勢力會蠢到在這種節骨眼上搞訌。

深淵希靈願意把虛空長橋的特殊質說出來。起碼證明了沒有獨佔長橋的意思——當然也獨佔不了，啓端開啓的時候肯定四族（深淵化的希靈使徒可以算第四種族）都在，而且這個啓端也不是瞬間激活，它需要一段時間的運轉才能把兩岸連接起來，隨後還要用一段時間來慢慢扭曲虛空結構（這都是塔維爾和其他專家們自己分析出來的結論。可以保證真實可靠），在這個過程中深淵希靈不可能通過小作什麼的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獨佔長橋。

但現在還有一個疑問：架橋是需要兩岸共同啓的，其中任何一個響應不及時都會導致長橋崩潰，最終結果就像當年Σ文明一樣全滅，甚至還會連累對岸的“支點世界”，新軍不可能不知道這些。

他們有什麼辦法繞過了這種“同步啓”的限制？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有很多可能，或許他們會通過劫持通訊信號來欺騙對岸的星環聯邦，騙對岸跟他們合作，然後衝過去進行侵略，這樣還能在星環聯邦全無防備的時候佔領對岸的啓端，但這個可能很低。我們一直和對岸的先祖保持著聯絡，雙方使用的加方法都是很難破解的，所以新軍應該聯繫不上星環聯邦，”深淵希靈聽到我的疑問跟著思考起來，在這個問題上想的也很細，“第二個可能就是他們真的能繞過“同步啓”的限制，或許他們在架橋的技方面有什麼巨大突破……但這個可能更低。新軍和舊軍的技基礎是一樣的，短短幾個月，他們不可能突破到這種程度。那就只有第三個可能了……他們或許製造出了完的深潛船。”

“完的深潛船？”我眉一挑，大概聽懂這是什麼意思了。

“可以無損或者低損地深潛至對岸，擁有巨大且穩定的空間貨櫃艙用於運送啓端，帶有一套強勁的能源裝置，在抵達對岸之後可以給啓端供能，這樣他們就不需要對岸超級文明的配合了，他們只要提前發一個啓端到對岸就行，連調試同步的過程都可以省略。這個過程就像早期的空間傳送門一樣。提前把另一扇‘門’送到目標地點，然後兩邊開門開始傳送。比起繞開虛空制定的限制，製造一艘完的深潛船明顯更容易一些。”

“咱們四族合力造的深潛船都只能僥倖飄到對岸，而且飄過去的功率只有百分之一，即使飄過去也只剩下一個核心艙。”我著下，“新軍能有這麼高技？”

“或許只需要一個突破，或許他們在某些古老的資料庫裡找到了什麼線索，比如當年奧卡姆的研究資料之類，”深淵希靈敲敲自己的腦袋，雖然只是一個質量投影，但也會用這種方式來指代自己的記憶庫了，“我和新軍分裂的時候各自都繼承了原本的整套數據庫，但這個拷貝過程難免出現疏，尤其是分裂即將完的時刻，我和‘’瞬間產生自私意識並將對方視作敵人，在這種況下我們會下意識地干擾數據庫拷貝，以阻止對方繼承完整的知識，應該有一些資料在這個階段被撕裂了，我和‘’都只能繼承一半。現在我還能在自己的數據庫裡找到很多零碎的數據，我相信這些數據的另一半就在對方手裡，但我永遠無法知道自己忘了什麼，這是個死循環。”

深淵希靈的自我分裂一直是件讓我們搞不明白的事，不是搞不明白爲什麼，而是搞不明白過程如何。現實世界中的生很難理解一個紮在網絡中的集羣意識是如何複製自並讓兩個複製各自備人格上的細微差別的，當然我們可以籠統地將之視作數據的拷貝和剪切，但我相信其過程肯定比那複雜的多，或許甚至會涉及到混沌思考之類的東西。不管是塔維爾的理論還是泡泡的計算，都無法模擬這個過程，因此我們都不敢確定新軍的統帥和深淵希靈有多異同，也不敢據現在這個深淵希靈去逆推當初的第一代深淵希靈是什麼格——這幾乎完全沒有準確對應的聯繫。

現在據深淵希靈新的報，我們又確定了一點：和新軍統帥連記憶庫都不一定相同。

這也能解釋爲什麼理應無所不知的深淵希靈卻說不清新軍手裡的深潛設備是什麼樣：即便是，記憶庫也不是萬能的，整個網絡的缺損或盪同樣會傷害到這個看似永生不死的超級意識。

“現在還說不準新軍到底有什麼底牌。總之一切按照最壞的況估計，”珊多拉沉片刻做出決定，“我們假設他們真的製造出了完的深潛船，並且已經把另一個啓端安置在對岸某個宇宙……那麼現在只要他們能功開啓本岸的啓端，咱們就完全拿他們沒辦法了。是這樣麼？”

“七天他們啓不了，”深淵希靈很有把握地說道，“一方面我的軍隊還沒被徹底驅逐出寧靜核心，另一方面……我也在啓端裡做了些小手腳，寧靜核心的深潛港也是，這些‘特殊安排’會讓侵者很麻煩的。”

看來即便是較爲溫順的格。深淵希靈的狡猾和周也沒有毫退步，聽到這些話我和珊多拉都安心多了。

就在這時，帝國上將號的艦載主機突然響起廣播：艦隊已經抵達邊境，數個小時的航程竟然這麼快就結束了，沉浸在商談和思考中的衆人似乎都有點忽略了時間的流逝。

哦，有一個人沒忽略：淺淺。我扭頭看的時候這丫頭面前竟然已經擺了一米多高的千紙鶴，這丫頭剛纔到底是有多無聊？開著時間加速疊這玩意兒這位姑娘你是吃多了麼？

帝國艦隊停靠在一顆深褐的人造行星軌道上，這顆人造行星是這個邊疆世界的主權樞紐。在主權樞紐上空我們看到了很多悉的東西：一種彷彿多個圓盤堆疊起來的厚重堡壘，如同太空城市一樣規模龐大，渾散發著十足的氣勢。

這正是當初帝國軍進攻深淵區時遇上的那種烏殼堡壘，珊多拉覺它們的設計有很多優勢值得學習，於是戰爭之後帝國的技師們就據破解來的堡壘藍圖製造出了這種複製品。雖然是複製品，其能卻沒有毫下降，只是在絕對破壞上要比原版略弱一些，這是沒辦法避免的事：正常的幽能本就比深淵化的幽能破壞力低，發力也弱，但它勝在穩定易控，這讓複製品堡壘的護盾更加強大穩定，也算是彌補了進攻不足的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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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這個邊疆宇宙也正是當初第一次“全面戰爭”的戰利品之一，帝國軍最先攻克的那個戒備森嚴的世界，現在它已經完重建。增加大量堡壘設施之後爲帝國的邊境防線節點。

一組巨大的環裝置在主權樞紐旁一分的距離展開，扭曲神的環中映著另外一個宇宙的風景，對面是一片暗紅的星空：深淵區，不過是深淵希靈的領地。

“我已經幫你們選出最佳路線，沿途經過的都是舊軍的控制區。不會遭遇攔截，”深淵希靈將一份跳躍路線圖上傳給導航系統，臉上的表突然有點古怪，“用深淵區的世界之門來趕路，覺會不會很奇怪？”

我看著全息投影上顯示出的世界之門，角微微翹起來：“以前還真沒想過，不過反正都結盟了，這次就好好配合吧。”

話音剛落，艦載主機便報告另外一撥軍隊正在進質位面，我趕扭頭看向另一組全息投影，它顯示的是主權樞紐另一側的太空景象：深沉黑暗的宇宙空間中盪漾起了層層芒的漣漪，就好像無盡的極凝海面，在太空中浮一樣，伴隨著這芒漣漪出現的，是一支與“星艦+太空站”的風格截然不同的軍隊。

那是大量漂浮在空中的高塔和宮殿，中間夾雜著很多看起來就像浮島的平整巨石，而在這些怎麼看都不像太空武的事之間，是飛快穿梭的星域士兵：神族軍隊來了。

這支軍隊的數量難以辨明，因爲神族習慣在戰場上臨時創造各種東西來戰鬥，他們一揮手就能製造出數以百萬計的元素生和其他什麼玩意兒，而且不戰鬥單位我都不知道到底算建築還是兵種，我只能看到他們這輝燦爛的方陣覆蓋了相當大的範圍，監視將視線轉了一百八十度都沒找到其邊界在哪。僅從陣列規模上看這已經不亞於帝國軍了。

而這應該只是神族軍隊的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正在其他戰線準備進攻深淵區的遠疆。

星臣說要把星域能的部隊都派來，看樣子他還真實誠，這顯然是鐵了心要把深淵區車穿了。

我扭頭看向後不遠的神族條子五人組，肯瑟等四人已經站起來準備去神族戰陣報到。而冰斯則老神在在地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已經完全進“帝國軍-專職吃乾飯”狀態，但這五位都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是……

我低頭看看前的口袋，叮噹正睡眼惺忪地鑽出個小腦袋來，小東西四周看看。發現視線之中沒有開飯的跡象，於是打了個哈欠又鑽回去了。

我一把將這個幾乎變米蟲的小不點掏出來，提醒眼前的況。

“嗷，對哦，”叮噹迷糊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哼哧哼哧地爬到我肩膀上。對肯瑟等四名隊員招招手，“集合啦！集合啦！”

四個神族一閃便在我面前整整齊齊站一排，雖然高矮胖瘦啥樣都有但這一瞬間他們還是展現出屬於戰士的十足氣勢——不能被他們平日裡吊兒郎當的模樣欺騙，叮噹小隊哪怕再掉鏈子，他們也是真正經歷過無數戰場的老兵！

叮噹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四個手下，又擡頭看了看全息投影上的神族戰陣，最後說了一句信息量非常大的話：“誒……父神說不差咱們幾個……讓咱們就在阿俊邊擔任護衛就行了。”

衆人：“……”

冰斯忍不住在旁邊怪一聲：“我去……他老人家真這麼說啊？”

“嗯。”叮噹點點頭，“剛纔用心靈通訊直接告訴叮噹的。”

我剛想說這怎麼能如此兒戲，但很快就淡定下來：其實還真沒啥。如此大規模的聯合行，幾個士兵的臨時調撥對大局可以說是毫無影響的，叮噹他們雖然是擁有神職和世界管理權限的“步社會型職業真神”，但介於其一個比一個掉鏈子的格，他們至今也就相當於一羣超級兵……擱哪都行。

我擡頭看看仍然不斷從極海洋中浮現出來的神族軍隊，星臣和希拉的氣息正不斷從那一片輝的海洋中瀰漫出來，又扭頭看看旁的叮噹小隊，他們幾個臉上的表還是跟往常一樣沒心沒肺。突然覺父神把星域發展到今天也不容易的……

不過我的嘆並沒有持續多久，系統廣播很快打斷了現場衆人各自的思緒：世界之門就緒了。

這道鄰主權樞紐的世界之門質特殊，它和帝國區陸並不直連，而是直接通往深淵區，是當初珊多拉“疆域重塑”計劃的產。這道大門如今是第一次啓。沒想到卻是在深淵區的主導航下開啓的……果真是世事難料。

開頭的一段“旅程”是安全的，我們會經過深淵希靈的統治區，在那些深淵軍團的護送下前往戰區。力場柵格中散發出氤氳的藍輝，類座標引擎啓的瞬間導致大型戰艦彷彿水中倒影一般輕輕抖，隨後龐大的星艦開始加速，中小型護衛艦羣如同麻麻的魚羣追隨著巨浪一般跟著母艦前進，第一艦隊率先進世界之門並傳回一切安全的信號，隨後其他各部隊開始次序進。

神族部隊同樣要通過這些世界之門奔赴戰場——雖然他們自己也有穿梭世界的設備和獨有方法，但既然這裡有現的設施，自然不用另外建造神族穿界門了。

帝國上將號越過世界之門的瞬間，小烏在座位上興地扭著子發出“嘎——”的一聲歡呼，伴隨著這聲不怎麼好聽的鳴，外部監視傳來的畫面劇烈扭曲、震盪，隨後漸漸恢復平靜，一個遍佈著暗紅譜的不穩定世界出現在我們眼前。

深淵區的世界種類不多，基本上於兩個極端，要麼是極度荒蕪，整個宇宙充斥著噪波和原始能量，卻找不到任何質富集帶，彷彿混沌除開，要麼有充沛的質和天系統，但一切都過於活躍，天系統混質秩序瀕臨崩潰，而這兩種極端環境之外的正常世界是之又。眼前這個宇宙顯然屬於第二種況：視線中有著閃爍的羣星和太空長城般的星雲，但大部分星星都呈擴散的暈狀，恆星過於靠攏，就好像演化失敗一般沒有凝實形態，那大片大片的星雲則呈明亮的紅或橙黃，其中能看到一些彷彿蛛網般連綿起來的明亮線條，那是失控的造星運：這個宇宙的幾個基礎數值雖然能支撐質系，但並不怎麼牢靠。

外部監視轉向艦隊後方，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和之前口差不多的世界之門，但整呈現出令人不安的黑紅，世界之門周圍是大片大片的太空設施和星港，墮落使徒……或者說深淵使徒的艦隊在太空中整齊排列著，彷彿一羣羣蟄伏的怪。

隨後它們從沉睡中甦醒，很自然地來到帝國軍側翼，擔當起護衛任務。

曾經是不死不休的敵人，現在卻共同進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