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種完全沒有遭遇戰爭,也沒其他天災人禍,明明看著天下太平國泰民安但就是莫名其妙一夜間消失的文明,我總覺得有點即視……貌似地球上也有類似的古代城邦?
整個城邦廢墟完完整整,周圍地質記錄也找不到地震洪水的痕跡,但就是人都沒了,歷史也一下子斷了,這種讓人脊樑骨發寒的事兒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不過這顆星球上發生的事明顯規模更大、後果更嚴重一些:消失的不是一兩個城邦,而是整個星球所有的科技城市,遭遇斷代的也不是什麼原始文明,而是一幫已經能把飛船開到太系外的高科技外星人!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導致這些人一下子全都從城市中撤出來甘心回到原始社會,而且還慢慢誕生了“失落神教”這樣扭曲的玩意兒?
也正是突然發現況可能比想象的還詭異,我和珊多拉才決定在跟失落神教的教皇直接接之前儘可能從別的渠道掌握些報,這是多年來理各種“歷史留問題”給我倆留下的經驗:很多經歷歲月打磨的事都會被層層迷霧包裹,即便你覺得自己眼瞅著就要看一切了,也不能輕易相信自己腦補出來的東西,最後的真相往往峰迴路轉,你提前腦補出來的結論越多,越容易在最後關頭壞菜。
現實就是一本蹩腳的小說,它從不按常理出牌,有時候超展開起來比淺淺的腦還大。
“如果古代文明不是被暴力摧毀,而是古代人主放棄……那肯定發生了比天災人禍還可怕的東西,讓當時的人認爲只有放棄技才能保護自己,”我慢慢說著自己的猜測,“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當時的古代人被什麼厲害玩意兒洗腦了,他們失心瘋地決定組團去荒郊野外展開爲期好幾萬年的野炊活。給他們洗腦的可能是克蘇魯,也可能是路過的心靈火花……”
珊多拉球當時就給我後腦勺來了一下脆的:砰!
“有這力你不如想點靠譜的東西,”珊多拉球頗有點氣惱,“我願意相信當時的人遭遇了比戰爭還大的威脅,而這個威脅與他們的技水平息息相關。”
首領一邊給自己的三觀進行災後重建一邊戰戰兢兢地看著我跟珊多拉:“難道會跟那些瘋瘋癲癲的小教派猜測的一樣,存在所謂的技詛咒?當這個世界的技發展到一定程度就會有一羣天外惡魔來摧毀一切,讓文明洗牌重頭再來?”
“技詛咒?天外惡魔?”首領只是隨口一說,我卻頓時一瞪眼,“說說怎麼回事。”
“只是某些瘋瘋癲癲的小教派瘋言瘋語罷了,連完整的教義和歷史傳承都沒有。異想天開的異教徒扎堆編故事嚇唬自己,”首領似乎非常不屑,“有人猜測在凡人和神明的世界之間還存在所謂的天外惡魔,這些惡魔以‘知識’爲食,神明創造了凡人,惡魔卻創造了知識,惡魔將知識教給凡人,讓文明發展興盛,其實是把大地當做自己的苗圃。當凡人發展到一定高度的時候就是‘知識’的時刻。天外惡魔會從空間夾裡跑出來採摘果實,他們會榨乾凡人的靈魂,摧毀整個世界,然後在倖存的人類中播種新的‘知識’等著下一次——他們相信正是這種循環導致古代文明被毀。並且覺得只要讓凡人世界永遠矇昧下去就能長久太平,因爲這樣會導致凡人比較‘難吃’,惡魔就不來了……”
說到最後,首領忍不住出一個稽的模樣:“讓人哭笑不得是吧?這種小教派出現過好幾次。總是有喜歡自己嚇自己的人編造這些故事。這些小團對技封鎖的態度比失落神教還積極,但因爲他們離經叛道的太過厲害,這幫人一面就會被所有人聯手剿滅。所以至今沒氣候。”
“其實他們這個‘天外惡魔’的想法還有創造力的,”我呵呵乾笑著,“雖然不靠譜,但或許稍微能解釋一下爲什麼沒有天災人禍的況下文明還是斷代了。”
首領頓時嗤笑出聲:“呵,怎麼可能,‘知識’這種象的東西……世界上怎麼可能存在以記憶和神爲食的怪?”
我忍不住斜著眼看向珊多拉球,然後對首領一撇:“注意點,你今天第二次作死了。”
首領:“?”
“嗯哼!”珊多拉球使勁哼氣打斷這個沒營養的話題,“總之這些沒法證實也沒法證僞的東西先放一邊。你覺得失落神教封存知識是爲什麼?”
首領認真想了想:“……別的不敢說,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如果凡人掌握了更高的技,恐怕真的會招引災禍,不是‘知識’本招引了災禍,而是……掌握知識之後的某種行爲會招引災禍。”
對方果然在這方面有獨到的見解!
珊多拉球鼓勵地在首領面前晃晃:“繼續說,你的意見很有幫助。”
“這原本只是個很不的想法,我還從未和其他人說起過,”首領吸了口氣,再慢慢吐出,“但剛纔你們提到古代文明並未遭遇災禍,而是在一切正常的況下突然放棄自己的城市,我這個想法就比較有說服力了:古代文明發展到那麼高的程度都沒有遭遇災禍,這說明災禍並不是被技和知識本吸引來的,很有可能是人類在掌握了這些知識之後‘可能採取’的某種行會招引災禍,古代文明一定是預知到了這種行,但他們不能保證全人類都始終保持警醒,爲了防止有人……防止有人……”
我看對方半天總結不出合用的詞,於是在旁邊提醒:“防止有人作死,就是找死的升級版。”
“作死?哦,這個詞似乎很好用,就是爲了防止有人作死,”首領點點頭,“人類在掌握足夠高的技和知識之後會有很多沒法預測的行爲,其中一種行爲或許會害死所有人。古代人肯定察覺了這點,但凡人太複雜,太多變,而且總是會有膽大包天的傢伙出現,所以爲了從本上杜絕這種危機……古代人決定乾脆廢掉所有科技。那種‘危險行爲’一定不是個別人可以完的,它或許需要一定的科技基礎,所以只要整個文明都停頓下來,即便有幾個人想‘作死’一下,他們也不可能完相關研究。這就是我的猜測——之前從未跟其他人說過,我怕自己被當瘋子。畢竟這個猜測一旦立……那就沒科技之神和魔法之神什麼事了。”
我驚奇地看著這位首領大姐:“這位姐姐,你很有想法,跟我學……咳咳,別介意我是說你這想法新奇的,不過你沒什麼比較明確的證據麼?”
“沒有,只有猜測,”首領搖搖頭,“最可靠的證據還是你們剛剛告訴我的:古代文明並非被災禍所滅,正是這樣我才愈發相信‘知識’與‘技’都不是災禍的直接因。直接因應該是某種凡人的‘可能’。”
我看向珊多拉球:“人類掌握足夠高的技之後幹什麼纔會導致世界末日?”
“作死手段?那這可太多了,”珊多拉球的聲音頗有點戲謔,“我這輩子見過的作死文明多達五六位數,下到星球自。上到跟帝國宣戰,幾乎是應有盡有。凡人想作死,神都攔不住,地球人打從知道e=mc2的時候就躋作死預備役選手的行列了。你可知凡人作死水平有多高。而且說實話……希靈使徒神之前不還差點作死功麼?結果只剩一口氣了。”
我扯著角:“但也沒見你們爲了防止族人作死就把科學家都斃掉嘛,所以這個星球的古代人一定是察覺了更危險的作死手段,危險到一定會死的級別。並且一旦技,可能會容易到全人類誰都可能隨時嘗試的程度——迫不得已他們才決定把自己的文明幹掉。”
“比如……對外通訊?大功率的廣播?”珊多拉突然想起什麼,“阿俊你還記著那塊金屬牌吧?‘沉默,沉默,不要發出聲音!’,金屬牌上反覆強調這個,難道有人在監控這個宇宙的通訊?!”
“通訊!”我頓時整個人差點蹦起來,因爲有個關鍵點似乎被破了,“這個宇宙被幹擾層‘包裹’著,它沒法對外通訊!換個角度想想,這個干擾層的作用恐怕也是防止裡面的人對外通訊!”
首領看著一人一球興激的模樣,臉上忍不住出好奇神:“你們……在說什麼?”
“研究世界末日的事兒,”我隨口一說,看到對方臉皮子頓時發青才意識到這對而言不是個可以開玩笑的話題,“額,別介意,我說著玩呢。總之我們大概猜到技封鎖是怎麼回事了,但真正況還得去跟失落神教的教皇當面對質一下才能知道,另外還得去一個地方……嗯,問你一下,你知道失落神教的教皇今年多大了麼?”
從世界和平一下子蹦到教皇的歲數,可能是這個問題跳躍太大導致首領半天沒楞過神來,呆呆地看著這邊:“啊?”
“教皇今年多大?我們知道那是一個樹靈,但不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年,”珊多拉球飄到對方面前,“我們從其他渠道調查過,包括各種宗教卷宗以及民間傳說,但教皇的年齡迷,而且在任何宗教記錄裡都刻意忽略了跟教皇有關的記載,沒有他的加冕記錄也沒有換代記錄,我們甚至不知道失落神教至今已經有過幾個教皇,這讓人奇怪的。事實上我們大概知道一個‘年限’,約莫著有七萬年,是樹靈出現在這顆星球上的最長可能年限,如果教皇還是當年的第一代樹靈……你懂的。”
“你們懷疑現在的教皇就是當年古代文明崩潰時創立神教的教皇?”首領表古怪地看過來,“哦,這也正常,你們是‘外來人’嘛,靈壽命很長,你們這麼想也不奇怪,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現在的教皇絕對不是最初那個,最初的教皇早死了。而且至今已經換了許多代。”
我一驚:“啊?”
“失落神教一直沒對外公佈這件事,但我們通過渠道能知道一些他們的辛,”首領微笑著,似乎有些自得,“技復興派的前其實就是失落神教中的一部分激進教士,嗯,全都是短壽種,因爲沒有靈那麼長的壽命,所以無法掌握太核心太古老的知識,跟靈走的也不是那麼近。這部分激進教士後來分化出來變了技復興派,所以我們知道一些有關教會的——教皇壽命很短,歷代教皇的壽命完全一樣:準無比的一百年。”
“這是怎麼回事!?”我驚呼出聲,這完全是個意外況!
“誰也解釋不清,雖然很多高階教士知道這事,但沒人知道原因,這個‘原因’似乎涉及教會建立時的最初機,只有最最核心的樞機主教和教皇本人才能接到這個,”首領搖搖頭。“有人說是凡人無法承科技之神和魔法之神的力量,有人說是教皇代替其他凡人承知識的罪孽,有人說是上古至高神留下了詛咒,總之不管科技教皇還是魔法教皇都只能活一百歲。而且跟他們何時加冕無關,教皇是從一出生就被‘神啓’選中的靈嬰兒,被選中的那一天起,他們就註定只能活一百歲了。而且生長速度也會被加快到和人類相仿。上一任教皇歸天的時候新教皇剛好十八歲,數萬年來他們就這麼確地次第傳承。但外界不知道這點,因爲失落神教從不公佈跟教皇有關的報。所以民間怎麼傳說的都有,有說兩個教皇都已經活了十萬歲的,也有說教皇已經不朽的,還有人猜測現在的兩個教皇分別是第七代和第六代——毫無據的猜測。”
“教會封鎖這方面的消息就說明教皇的短命也是個‘重要報’,但可能與咱們關注的問題無關,”我和珊多拉球對視一眼,隨後轉向首領,“這麼說的話,連樹靈中的一般人都不知道教皇短命的況?”
“我剛纔就聽到了,你們把靈分樹靈和白靈、高靈三種?真奇怪,這麼區分沒什麼意義,他們生活在一起,統早就混合了,”首領咂咂,“確實,靈平民雖然也是長壽種,但他們照樣沒資格接這些,因爲兩個教皇是從被‘神格化’的羣中產生的,每年都會有很多靈嬰兒被選聖徒序列,在他們進教會的時候就被神格化了,從此和凡人世界再無瓜葛,連他們的父母都不能見面,教皇就從這些嬰兒中選取,而平民沒人知道這個過程。”
我豎起兩手指:“最後兩個問題,第一個:既然你們知道這麼重大的報,爲什麼從來沒想著公佈出去?既然教會把這個問題看的很,那你們把消息公佈出去肯定會引起大吧,你們不是看教會不順眼麼?”
“因爲沒有意義,有關教會高層的猜測數不勝數,雖然教會的統治很穩固,但有關它的小道消息也從來沒過,如果你們去南方城邦看看就知道了,那裡甚至有人傳說教皇只能活十年,”首領無奈地搖搖頭,“教會不在乎這個,老百姓則只會把這種消息當茶餘飯後的閒談,教皇很短命?這對世界有影響麼?對莊稼的收有影響麼?沒有,所以沒人在乎。”
這個世界的教會僅僅關注“技封存”這一件事,這種“單純”導致他們不怕這些針對教皇本人的流言蜚語,雖然他們自己不會主公佈,但同樣不擔心別人妄加猜測,這倒是有趣。
“好吧,這個問題看來不重要,那第二個,”我好奇地看著首領,“既然你猜到教會封存科技是爲了避免人類作死導致末日,那爲什麼你和你的手下還在興致地復興技呢?你不擔心自己也會‘作死’一下麼?”
“有些事……不能逃避,”首領臉上那種平淡中帶著點黯然的表一掃而,此刻竟然換了滿滿的狂熱,“或許教會真的想保護這個世界,但他們頑固又愚蠢,而且膽小如鼠!那些靈活得太久反而太過怕死,都忘了爲有智之靈最重要的是什麼,他們一味地把技冰封起來,一味地逃避,這本解決不了問題!災難或許不會被人類召來,但它自己找上門的時候怎麼辦?技和知識本就是凡人僅有的武,教會卻因爲擔心武太過鋒利而把它給封存了!那等到災難找上門的時候我們連反抗餘地都沒有!技復興派就是爲了給世上的人類打造這份武,凡人不應該這麼逃避下去,我們得想辦法解決問題才行!”
珊多拉球突然更加明亮起來,王陛下似乎非常高興:“哦呀,說的不錯——作爲一個所知有限的人類,你有這覺悟真是不錯,我很欣賞你,嗯,我老公應該也這麼看。”
“你們……願意幫我們復興科技麼?”
“很憾,恐怕暫時不行。”
首領一下子懵了:“爲什麼?!”
我和珊多拉對視一下,很嚴肅地看著首領:“因爲你們要面對的‘威脅’恐怕還真不是那點古代科技就能對付得了的。失落神教確實太過保守,但在不確定他們努力避免的‘災難’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之前,我們得多調查調查。”
首領的志向高遠,人也不錯,但明顯沒接過更廣闊的世界所以不知道真正的險惡,而我和珊多拉知道的多一些,所以更清楚此刻需要小心行事:
考慮到當年樹靈的逃亡經歷,很容易推測出威脅這個世界的可能是深淵,也可能是墮落使徒的艦隊!如果是後者還好說,現在墮落使徒基本上已經被解決了,剩下的也是深淵希靈的部隊,可以通,但假如是深淵……我們手頭可只有一艘帝國上將號!
通過信息溢出(即某些特定頻率的通訊)就能追蹤而來,這怎麼看都像是深淵染的方式吶。
(推薦一本書,《瘋巫妖的實驗日誌》,雖然還不是很但質量不錯,創意很新的地下城故事,拋棄了打怪升級這樣的爛俗路線,很歡樂,很反常規,重點是腦比較大,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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