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太皇太后也是興之所至,哪里想到,方氏現在不過是區區五品安人呢,想來,既是嫁了魏國公府,怕是早已位列三品四品了吧,心里念著方繼藩的大功勞,賜一個二品夫人,又何妨?
可是從五品直接賜為二品,這幾乎是國朝歷史上,前所未有啊。
弘治皇帝的目落在了那方氏的上,方氏在角落里,一臉錯愕,顯得不可置信。而從的穿戴而言,不過是區區五品而已。
弘治皇帝頓時覺得這個賞賜有些過頭了,給個三品淑人,或是四品,就已是天大的恩賜。
他正待要開口……
卻見方繼藩已經很不客氣地樂呵呵的道:“娘娘圣明!方家上下,激不盡,臣代姑母,謝娘娘恩典。”
這是一錘子買賣,都已圣明了,還謝了恩……
弘治皇帝頓一口氣給堵住了,用力地深吸一口氣,最后輕輕的將這口氣呼出來,才覺平復下來,算了,不計較,這喜慶的日子,皇祖母高興便好。
這殿中的命婦,此刻,卻都將目落在了那不起眼的方氏上,這只是個五品的安人哪,轉眼就了正兒八經的二品夫人了,所謂妻憑夫貴、母憑子貴,可這方氏,卻是憑著一個侄子,直接顯赫起來,教誰心里不羨慕呢?
方氏依舊一臉難以置信,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連軀都在暗暗抖,這……賞賜實在太重,重得超出了的想象。
更令震驚的卻是自己的侄子,從前那頑皮胡鬧的侄兒,怎麼轉眼之間,竟是如此優秀了。
家門有幸啊!
想那魏國公府兩個兒媳,大兒媳也不過是三品,而次媳卻已二品了,于是許多人都別有意味的看了沐氏一眼。
沐氏心思更是復雜無比,無地自容。
真正到了酒宴的時候,男人們卻需回避的,所以在偏殿,弘治皇帝自己擺了一桌,太子和方繼藩席。
今兒太皇太后既然高興,弘治皇帝心里也高興,他暗暗打量著方繼藩,不由道:“方卿家。”
皇帝總是這樣,繼藩和卿家之間,隨心所的轉換,想來,這也是帝王心的一種。
“臣在。”
方繼藩一面應了一聲,一面看著坐在對面,一副乖巧的朱厚照!
方繼藩心里忍不住嘆息,這演技又進了。
此時,弘治皇帝笑了笑道:“朕有時在想,卿家到底有沒有腦疾了,為何這人有了腦疾,反而鶴立群起來。”
方繼藩心里發懵,果然,陛下已經開始懷疑了,他道:“這只是臣沒有病發而已,若是病發,就可怕了。”
弘治皇帝更是定定地看著他,道:“噢,如何可怕……”
“這……”這倒難倒了方繼藩,于是踟躕道:“一旦病發,臣就如太子殿下這般乖巧。”
“……”朱厚照瞪著方繼藩,目有點不善!
老方,你坑本宮啊。
其實,方繼藩只是想轉移話題,因為他知道,陛下但凡提到太子,緒波就比較大。
弘治皇帝果然冷哼了一聲,看看人家方繼藩,再看看這逆子,這逆子在詹事府里是什麼德行,朕會不清楚嗎?楊卿家和王卿家可沒來狀告呢,現在卻是裝作可憐的模樣。
看看人家方繼藩,人家方繼藩心里總還有一個姑母,總還能討人喜歡,可這逆子就知道胡鬧。
他臉了,眼里掠過了一道,有點銳利。好在,今日大喜,所以……他忍了。
深吸一口氣,他才不徐不慢地道:“說起魏國公府,朕正好聽說南京守備魏國公有奏,說是南京有一會門,號稱丐幫,聚眾作……”
丐幫……很悉的名字。
作……
嗯……
方繼藩心里在想,在上一世,許多大師筆下,也有許多關于丐幫的傳奇故事,而丐幫中的人,無一不是為國為民、義薄云天。
方繼藩當時很不理解,你說你特麼的都混了乞丐,跑去要飯了,你為個哪門子國,忠的哪門子君,這不合邏輯啊。如此不合邏輯的設定,簡直就是在方繼藩的智商按在地上。這人都要了飯,連飯都吃不飽,還不反了他丫的,難道還將這皇帝老子留著過年?
自然,絕大多數人是不覺得大師的設定有問題的,大師就是大師,永遠讓人拜和瞻仰,瞻仰過后,再找幾本網絡小說,尋幾個不太出名的作者,狠狠踩一通,不但得到了優越,且還可以提升格。
現在聽說丐幫作,方繼藩心里舒服了,這才是丐幫嘛,這也才是吃不上飯的人應該有的樣子,江南的乞丐們,講究!
弘治皇帝又娓娓道:“朕記得,魏國公的奏疏中稱,已命金山衛指揮徐世績調兵彈,可這已過了一個多月,還沒有捷報出來,可見,區區一個會門,堂堂的金山衛竟都彈不住……”
弘治皇帝說罷,卻是笑的看著方繼藩。
方繼藩頓時醒悟,金山衛指揮徐世績,這不就是自己的姑父嘛!
魏國公想來是希自己的兒子趁機刷一刷功勞,畢竟只是一個會門,想來可以輕松拿下,可誰料……一個多月沒有消息,這不就說明……
方繼藩的臉頓時漲得通紅起來,丟人了,丟人了啊。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道:“你的姑母,封了二品誥命,他卻只是從三品的指揮,這于于理都說不過去,所以……朕會封賞他。”
“……”方繼藩一臉慚愧地道:“陛下,其實臣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你的姑父如此不堪?”弘治皇帝失笑,搖搖頭道:“不可有下次了。”
“是。”
這話雖是有幾分責備的意思,方繼藩卻有著幾分,弘治皇帝對他算是好的了。
朱厚照在旁聽著,則是忍不住磨牙,心里對方繼藩的姑父,真是鄙視得不得了,琢磨著,若是本宮出馬,只需一個千戶所,便可將丐幫彈了。
弘治皇帝吃了一些酒菜,就顯得沒什麼胃口了,隨即道:“說起來,貴州那兒,至今還沒有消息,相比于江南的區區會門,云貴的米魯之,才令朕憂心。”
方繼藩心說,要平還得等后年呢,慢慢等吧。
這個時候,弘治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方繼藩一眼,道:“方卿家啊,朕早在兩個月前就已下了旨意給王軾,命他籌建山地營。”
這事兒,方繼藩聽說過,不過皇帝很賊,當時面對他的建議模棱兩可,轉過頭卻把事辦了。
這不厚道啊。
方繼藩故作不知,道:“原來陛下已經將事辦了,陛下圣明,堯舜禹湯,臣……”
弘治皇帝一聽他開始吹捧,心里就滲得慌了,手道:“朕的意思是,這貴州也有兩個多月沒有捷報傳來了。”
方繼藩頓時又尷尬起來了。
不起作用?
那也不怪我這狗頭軍師啊,就算怪,也是怪貴州那兒執行得不好,不講究。
可皇帝是不跟你講道理的,他認為一點效果都沒有,可不就是你的問題嗎?
一旁的朱厚照按耐不住地道:“要不,父皇,兒臣掛帥……去貴州走一遭。”他真是做夢都想去貴州,想要戰沙場。
弘治皇帝狠狠地瞪了朱厚照一眼,眼里冒出了火來。
朱厚照頓時打了個冷,有種不大好的預。
今兒,方繼藩出宮得比較遲,遲的原因比較奇葩,是苦口婆心的勸了一下午老子揍兒子,一開始是說,陛下,今日是太皇太后的大壽,萬萬不可敗了太皇太后的興啊。
到了后來,眼看著木已舟,殿中飛狗跳,弘治皇帝掄起了一裝飾用的斧鉞,方繼藩就抱住弘治皇帝:陛下,會出人命的,用鞭子吧,幾鞭子就好了。
然后眼睜睜的看著朱厚照皮開綻,吊在房梁上,說實話,他衫襤褸,luo出來的,竟還男人的。
弘治皇帝呢,自然也氣得夠嗆,就這麼一個兒子,將來是要克繼大統的,這是未來的天子,反了你還,日想著外出統兵,不務正業,今日不打,更待何時,方繼藩不就被揍了這麼個人才嗎?
到了天近傍晚,方繼藩才心有余悸的出宮,午門前,早已冷清了,祝壽的貴婦們,早已一走而空,他腦海里還走馬燈似得留存著朱厚照被吊在房梁上,先是求饒,后來高呼好男兒不畏死的悲壯,方繼藩心里給他豎起了大拇指,鐵真漢子,我方繼藩,就服你。
騎馬一路直奔回家,到了家中,想著惆悵了幾天的老爹,方繼藩決定先把好消息告訴老爹。
誰知道,剛見了方景隆,方繼藩還沒說話,方景隆就先炸了。
“二品誥命……”方景隆瞪大著眼睛,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方繼藩。
在他手上,正拿著一封信箋,顯然剛剛正在看信。
這信正是他那表妹送來的,因為剛剛給太皇太后過了壽回去,不便來方家,所以便修書來,報了喜訊,同時對方繼藩多了幾分關注,里有著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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