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商南就是關中地界，已經是臘月了。

所有人穿著棉襖，福滿滿讓堂妹福春花給家里人編了草鞋套在棉鞋上，腳不冷。

別家看到了讓福春花教著，眷們給自家人也編了草鞋。

他們這些人從山離開后首先就是自備帳篷。夜里搭帳篷，生堆火，荒郊野外也能住。

到了商南找個空地，支上帳篷，各家開始準備生火做飯。孩子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奔波，一幫一幫的嬉鬧玩耍。

福滿滿穿著臟不拉嘰的大花襖，下面是棉。用長條布綁著，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什麼模樣。

天天不洗臉，頭發長了，也是腦后勺一綁，帶個棉帽子，摘掉帽子一味道。

如果有貴人路過，只會捂鼻子，哪里會發生貴人一眼看中難民中的主？

算是知道了前世看過老照片，那些平民穿著大，腳綁著是為了防風，不然風從鉆進去，冷颼颼，渾哆嗦。

這一路上最初的慌過后，悉了這種奔波，義安縣的西門小胖墩和西門家的小娃跟在福滿滿屁后頭。

下雪了打雪仗，往前走排著隊。為了想聽福滿滿講故事，小胖墩當上了孩子王，必須聽他指揮。不能跑不能給大人添，不然沒故事聽。

每次看到小胖墩跳高喊的聲音福滿滿就想要是有哨子就好了，一吹哨子，立正稍息。

其實要想管，完全可以當個孩子王，但不想顯得自己多麼的與眾不同，槍打出頭鳥還是知道的。

福滿滿看著父親大舅跟著西門叔爺去了張縣尉那里，知道他們要商量下一步如何，一會問問父親。

西門金鑫找了幾個能商量事的人過來，有張縣尉、西門威、福土坑，張玉樹，牛廣續。

牛廣續是秀才，書讀得多，福土坑和張玉樹因為這次是他倆帶頭跑路，雖然是聽他閨的主意，但商量大事不好個娃進來，只好把這倆貨進來。

西門金鑫穿著老妻給他編的草鞋。他人高馬大。棉鞋上套草鞋。就跟駱駝蹄子似的。

他進了帳篷之后跺跺腳，把草鞋上的雪跺掉。

張縣尉守著火堆烤火，他長這麼大可沒過這種罪。不過和流放西南相比，心里也就好多了。

“張頭。”西門金鑫稱呼道。

張縣尉因為他是逃犯，不再讓別人稱呼他為縣尉。

“我侄子和兒子出去打聽了，說鎮西侯的大兒子被封為大將軍奉命去了遼東，帶著他的長子。”

張縣尉皺著眉頭，西門金鑫問道：“怎麼？有何不妥？”

“遼東是個爛攤子，衛兵像兵，打仗不行，禍害百姓可以。別說翟將軍去，就是他爹翟侯爺親自去，短時間之很難對抗韃子。”

張縣尉作為員，一個還有著憂國憂民的員，除了擔心自家人之外，更擔心國之大事。

一路上得來的消息，于各縣、義安縣附近幾個縣，抓壯丁是去修渠，那還好，只會累死，不會上戰場。

但是，邊境失守，國家滅亡，覆槽之下無完卵。

西門金鑫是人，他想的是世出英雄，一心想著到了關中，把這幫人安頓好，帶著兒子們跟隨鎮西侯上戰場。

他拳掌興道：“咱抓時間，到時去侯府自薦，怎麼滴也得去跟著去幾個人。”

張縣尉白了他一眼，每次聽到西門老爺子說這話，就吐槽。不想打擊他，翟侯爺隨便讓人進翟家軍呀。

但他不說，就讓西門金鑫激地膨脹，好把這些人帶到西安府。要是靠張縣尉，他連自家幾十口人都沒法安置好。

“這些人怎麼辦？”

西門金鑫說道：“只要翟侯爺給我們落戶，我西門家還是開個鏢局，大活接不了，接點小活，總能養活家人。其他的人家總能想辦法，難不讓我養活？”

張縣尉看向門口，他一直在想，他張家幾十口人將來如何？這些人中，他張家最慘，逃犯不說，無分文，這一路靠西門家才能吃飽飯。

西門金鑫見他不說話，安道：“你也別發愁，橋到船頭自然直。你家幾個兒子是讀書人，當先生當賬房，還能死？”

張縣尉又白他一眼，西門金鑫說道：“只要我跟了翟家軍，我會給你求，換個名字落戶，誰知道你是誰？”

“不說這個，到了再打算。天越來越冷，到了那快過年了，總不能去了睡大街上，能不能進城還不好說。”

西門金鑫說道：“先讓我家老大和侄子去探探路，回頭再商量。”

他又看看福土坑三個，說道：“你們幾家好說，還干老本行，民以食為天，賣吃的能養活家人。”

福土坑和張玉樹點點頭，他們也是如此想的。雖然他們肩能挑手能提，但打仗聽聽就哆嗦，不是那方面的好漢。

牛廣續不發愁，他繼續他的學業，早晚去科舉。

福滿滿聽父親說了他們的會議容，問道：“去打仗是軍戶吧？那得從小兵做起，西門叔爺多大歲數了？人家要他嗎？”

福土坑說道：“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可是見西門太爺興致沒好意思說。”

福滿滿奇怪問道：“西門叔爺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還有張鴻才他爹不提醒他？”

福土坑搖搖頭道：“沒人說，我和你大舅也不會多言。反正我倆不會去打仗，想辦法賣包子。看看有沒有集市，先不開店，去集市上賣包子。”

“爹，”福滿滿說道，“咱得讓錢爺爺跟著咱家，不然他們祖孫倆多可憐。這一路幸虧有錢家在，誰有個頭痛腦熱的都是錢爺爺野地里胡抓幾個草給治好了。”

福土坑笑道：“哪里是胡抓草，人家對癥下藥。真沒看出來錢老大夫是有兩下子，要是開藥鋪子生意肯定好。”

福滿滿說道：“好多錢說了，不讓他爺爺勞累，到了地方先休養，他去藥鋪子當伙計，養活他爺爺。”

“是個孝順孩子，等安定下來，我給錢老大夫提親，把你們的事定下來，他們爺倆也能正大明的留在咱家。”

福滿滿同意，在路上暗示過錢浩鐸，見他點頭，又怕他不明白，問知不知道啥意思。

錢浩鐸說大了親的意思。

福滿滿問他愿意嗎？

錢浩鐸說愿意，還說是命中注定。

福滿滿笑了。

福土坑看兒發出花癡般的笑容，心想，壞事，兒隨了大舅，小小年紀就知道男之。

他拍拍兒的頭，“喂！笑啥哪？”

福滿滿回過神說道：“我高興呀，以后家里人有個頭疼腦熱不用花錢請大夫了。”

福土坑撇撇道：“財迷樣。對了，還有多錢？”

“不到二十兩，到了西安府快過年，爹，好好想想，怎麼能多賺銀子？靠賣包子太慢了。不行咱倆和我大舅去街上賣藝，上小胖墩，他也會大錘，咱來個曲藝大雜燴，大過年的絕對能賺上錢。”

福土坑一想，對哦，趕去找張玉樹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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