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張飛營所在的這座石頭山，高約七八百米，四周皆是絕壁，唯有山頂鬱鬱蔥蔥，形似圓桌桌面一般平整。

而上山的通道，果然那衙役所言一般，唯有一條羊腸小道可以通行。

李忘憂從懷中掏出單筒遠鏡，拉開後向山頂看去，果真瞧見山頂上有約約的人影閃現其中。

不用說，那些必然是「消失」不見的僚人。

李忘憂對於這些僚人倒是好生欽佩，居然如此果斷。

圍攻九隴縣城未果后，在大軍到來之前便徑直退走了，而且走得如此乾脆，五個部落全部一溜煙的跑到了張飛營來躲避唐軍的追殺，還真是夠乾脆。

這種地形，即便唐軍裝備良，要想攻下這張飛營，卻也千難萬難。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形容的就是眼前的地形。

別說那山頂上還有數千壯僚人以及近萬名僚人婦孺，這種地形，僚人只要不傻，派出百來名弓箭手，便足以將整條上山通道封鎖得嚴嚴實實。

即便大唐府兵有甲胄盾牌在，也不可能頂著箭雨，衝過上百米的羊腸小道，攻到僚人面前。

李忘憂越看越是心驚。

這種地形，就算他有炸藥包在手，貌似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再有蠻力的士兵，也不可能將炸藥包向上丟出百多米。

別說這些七八斤重的炸藥包了，就算李忘憂開了掛，將手榴彈給弄出來，也沒人可以將手榴彈向上拋擲出上百米吧？

李忘憂在遠鏡中，越是觀察越是心涼。

而且聽那帶路的衙役說，這張飛營的山頂上，居然還有水源，困是困不死的。

何況僚人肯定不是倉促之間才搬來這裏，山頂之上若是有三千畝大小，那連田地都能開墾出來不，完全能夠在短時間做到自給自足。

而大唐府兵，若是一時半會間攻不下這張飛營，卻也只有撤兵一條路。

李忘憂手持遠鏡觀察之時，一旁的高士廉卻很是好奇他手中的遠鏡。

遠鏡雖然已經在大唐面世快兩年時間，打造之法李忘憂也給了李二。

但因為大唐沒有玻璃，打造遠鏡全靠使用無明的水晶，人工打磨而，產量極低。

如今只有長安城中，軍的高級將領，才有配發遠鏡。

故而即便是高士廉這位益州實際掌權人，都尚未見過遠鏡這種新奇玩意。

他見李忘憂拿這一個金屬筒，不斷朝著對面觀察，一時好奇，便出言詢問道。

「子憂，你手中這是何？」

李忘憂略微錯愕的看看手裏的遠鏡，不由笑道：「高公，此名為遠鏡，乃是我命人打造出來的小玩意，可將遠方的人或者放大，進行觀察。」

「哦？那倒是有趣，不知子憂能否借給老夫一觀？」

李忘憂自然不會拒絕，笑著將手中遠鏡遞給了高士廉，還手把手指導高士廉如何使用。

「嘶……此當真了不得！老夫居然能看清那山頂之上的僚人影！」高士廉學會使用遠鏡后，也是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高士廉這位大佬，如同得到新奇玩的小孩一般，拿著遠鏡就不肯鬆手了。

這倒是讓李忘憂心中不免咯噔一下，心道這老頭，不會也學程咬金那般，給他來個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吧？

果然，高士廉終於看夠后，很是順手的將遠鏡納了自己的懷中，一副渾然無事的表。

李忘憂默默翻了個白眼，這老頭作很是嫻啊！

高士廉這往懷裏揣東西的舉，讓李忘憂想到了自己後世認識的醫生朋友。

不同的是，他的醫生朋友，順的是他的筆……

無論是簽字筆、圓珠筆還是鋼筆，只要敢拿給他的醫生朋友用，當他用完后的下一個舉，必然是將筆順手就揣了自己口袋裏。

作無比的嫻與自然，毫沒有半分凝滯違和，彷彿那筆天生便是屬於他的東西一般。

對於高士廉「順」自己遠鏡的行為，李忘憂張了張，最後決定還是忍了。

誰讓這老頭是李二的妻舅，長孫皇后與長孫無忌的親舅舅呢，比李忘憂整整高了兩輩，惹不起，惹不起。

一個遠鏡而已，就當自己這個「晚輩」孝敬的禮好了。

高士廉仔細觀察過張飛營的地形，又將府兵的都尉、校尉全部尋了來，商議如何進攻。

對於張飛營的特殊地勢，眾人都沒什麼好主意，

左右沒有更好的辦法，府兵都尉與校尉合計之後，決定先進攻試試。

因為山道狹窄，最多可以兩人並肩行走，故而參與進攻的兵力也無法投太多。

都尉與校尉從兩千五百名府兵中，挑細選出了百多名最強悍的府兵，全部套上明鎧，手持重盾，準備強攻。

唐初府兵的戰鬥力，可是相當強悍。

這百多名府兵，若是在平地上與僚人對戰，即便對面有五六百僚人，他們也是不懼的。

只是如今地勢限制，只能將自己完全裹鐵殼子，看能否頂得住僚人的箭雨。

一番準備后，唐軍敲響了戰鼓，百多名全副武裝的府兵開始進攻張飛營，而他們的後，還跟上了數百名府兵隨時準備支援。

只要先頭部隊能夠打開一個缺口，後方的大軍立刻會順勢殺出，一舉拿下這個僚人盤踞的山頭。

部隊出發后，高士廉便從懷裏再次拿出瞭遠鏡，死死盯著山頭上的一舉一。李忘憂也略微有些張，問牛武又要來了一副遠鏡，跟著高士廉一道觀察起山上的靜。

卻見攻山的府兵，手中舉著重盾，小心戒備向山頂慢慢行去。數百人一口氣爬上了五六百米的高度，也未曾見到有僚人發難。

那些僚人，彷彿沒有注意到山下唐軍的攻勢一般。

就連李忘憂與高士廉在遠鏡中，都見不到山頂有僚人的影出現。

就在府兵們轉過一個隘口，準備一鼓作氣衝過最後數百米距離時，卻聽山頂一陣銅鼓聲、牛角號聲傳來。

接著，數以百計的箭矢，便從山頂林之中直撲唐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