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宵又梗了一下。

他眼里，除了他自己和他的長輩以外，其他人確實都是下等人，連與他平視的資格都沒有，就連他的長輩，他潛意識里也是蔑視的。

這種奇怪又理所當然的心理毫無來由，與生俱來。

但是，這種話他一直埋在心里，本不會說出口，母親怎麼知道？

霍嫣急匆匆的，說完就走：“好了，我還忙著，事務，周副會告訴你的。”

霍嫣忙而不，效率很高，下午就安排好了。

周副派車去接韓宵到風州府的行政樓。

他沒有親自來接，韓宵有些不適應，見了周副，周副幾乎時時刻刻跟在他邊，名義上是保護他，輔助他，實際上他明白，周副就是母親的眼睛，是來監視他的。

韓宵一直忍著怒，直到他看見數不清的貧苦百姓瘦皮包骨，仿佛一副行走的骷髏，他們的服補丁疊補丁，掛在骷髏架子上，風一吹，空地飄，好像隨時會被吹到天上。

他們的茅草屋狹窄、仄、低矮，他需要彎腰才能進去——這些營養不良的老百姓平均高矮了他一個頭。

他們吃的清湯寡水，他連續七天沒有見過一戶人家的食里出現米粒、面。

他見過有些村里建有嬰兒塔，村民們將剛出生養不活的嬰、病嬰扔到嬰兒塔，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他想譴責，卻又看到一些年人、老人生病了，躺在稻草床上等死。

有人吃觀音土，有人把老婆租出去給富人生子，有婦人因無，嬰兒吸出的是，有人因一句頂撞挨一頓鞭子，鮮淋漓躲在牛棚里，眼里是麻木的求生，有孩撕心裂肺哭著被人牙子拽上去館的馬車……

士兵們眼觀鼻，鼻觀心，習以為常。

周副偶爾會不自嘆息一聲。

韓宵卻越看越覺得眼睛酸脹，這些人是他父親治下的百姓啊，可他們有些人恐怕從出生開始就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韓宵深吸一口氣，下翻騰的緒，食之無味地啃著大白饅頭：“周副，為什麼我從前沒見過這麼多窮苦人？”

周副又是一聲嘆息：“因為宵爺你從來沒有留意過這些群。”

就差說，因為你眼瞎了。

府城的大街上每天都有很多乞丐乞討，為了府城臉面，他們不能上主干道，卻是存在府城的角角落落的，只要稍微留點心，肯定能看到乞丐，能看到那些瘦麻桿一樣的各類工人、攤販。

韓宵無言，里的饅頭更不香了，他卻珍惜地一口一口吃完。

他帶著隊伍離開后，馬上撲上來一堆跟泥猴一樣的小孩子、半大年，他們爭先恐后去搶掉在地上的饅頭屑，連著地上的灰一把抓起塞進里。

韓宵坐在高頭大馬上，回頭看了眼，眼淚差點掉下來。

“我為蒼生而戰！”

腦海里突然閃過這句話，韓宵喃喃道：“蒼生，蒼生……人間，蒼生……”

這哪里是人間，這分明是地獄。

一旁，周副疑問：“宵爺？你在說什麼？”

韓宵回過神，腦海里莫名其妙出現的畫面和話語瞬間都消失了，他恢復了高冷：

“沒什麼，我們繼續出發吧。”

不久，霍嫣在周副的信里看到這樣一句話：見識了人間疾苦，宵爺更有干勁了。

輕輕一笑：“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