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太太心復雜，心中生出一不舍。

季海棠家世差，但這麼通的小姑娘，可是不多見的。

可是，世上哪能有十全十的好事呢？

事已至此，老爺子和大帥同時拍板，婚約是解除定了的。

一群人又閑話幾句，提提往年，公務繁忙的霍嫣就帶著季海棠告辭。

穆池春送兩人出門。

他打開車門，護著姑姑的頭，遲遲不關車門，言又止。

霍嫣回頭，問：“有事？”

穆池春看了眼季海棠，清了清嗓子，別扭地問：“那個，姑姑，我的手稿能還給我嗎？”

霍嫣了然：“你說你寫的那篇小說啊？”

穆池春恥地點點頭：“姑姑，我不想發表那篇小說了。”

“為什麼不發表？我覺得寫得好的呀。”

穆池春臉紅：“姑姑你就別諷刺我了，是我錯了，你才頒布放足的政令沒幾年，我不該這般魯莽地揭開的傷疤。何況，寫這篇小說時，我想的是我自己的真實經歷，現在我明白了，小說容其實完全是我自己臆想。”

真正卑鄙無恥的人是他自己。

這話他在舌尖過了一圈，為了面子，沒說出口。

霍嫣早知道他是什麼德，他能寫出這麼一篇小說來，毫不意外。

“我沒諷刺你，你寫的多好啊，狠狠打擊自尊，貶低品德，一腳把踹進深淵，深刻揭了當今一部分男讀書人的卑劣、無恥。恰好，發表出去，樹個靶子，也檢驗檢驗，放足令實施這麼多年，效果如何。”

一旁的季海棠，噗嗤笑出聲。

趕忙捂住，怕自己大笑出來。

穆池春臉發青：“姑姑……稿子給我，我改一改，我保證，我再也不敢發表任何有辱的文章！姑姑，我跟你發誓。求求你，還給我。”

他雙手合十，小聲乞求。

從來沒這麼卑微過。

霍嫣無于衷：“來不及了，上午我看完，就讓人把你的手稿送回報社去了，現在已經在排版刊印了吧？晚上，你就能看到你的文章出現在報紙上。記得跟家里人分分，多榮啊，我們穆家要出一個文學家了，這可是宗耀祖的好事。關車門吧，我公務繁忙，是時候回去了。”

“姑姑……”穆池春快哭了。

“小海棠，教他做人。”

“好的姑姑，看我的！”

季海棠躍躍試，下了車，兩只拳頭握得咔吧咔吧響，生怕穆池春嚇跑，快步走到他面前，揪住他的領子，將他扯開。

穆池春意外季海棠力氣如此大，不由得掙扎。

他一個大男人若是讓個小丫頭拎小一樣拎開了，他男子漢的面子朝哪里擱？

季海棠一個過肩摔，穆池春失重了一秒，嘭一聲躺在地上，尾椎骨一陣麻痛，疼得他半天緩不過神。

“季！海！棠！”他痛到臉猙獰，一字一頓道。

季海棠拍拍手，得意地哼一聲，頭一甩，將麻花辮甩到后面去：“不好意思哦穆爺，我沒想到你看起來這麼高大，實際上卻這麼弱不風。不然，我讓你一只手，我們再打一場如何？”

穆池春氣得直哆嗦，太囂張了這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