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麒艱難地起,一聲輕咳。
於副將正看得津津有味,冇聽著。
他順手從一旁抄起一個湯匙,朝著他後腦勺就砸了過去。
於副將基本的警惕心還是有的,一轉就將湯匙接住了。
“王爺您醒了?王妃真是神機妙算,讓你三更醒,絕不拖延到五更。”
慕容麒咂著這話味兒不太對,十分像是閻王勾魂的臺詞兒:“你們好像有點太不將本王放在眼裡了吧?”
於副將“嘿嘿”一笑:“王妃娘娘說了,您傷勢太重,有命之危,我們需要做點什麼給您沖沖喜。原本是想給您再納一房小妾的,還是末將義正言辭地替您拒絕了。”
這藉口真清新俗,的確像是這個人滿口胡說八道的風格。
慕容麒冷哼:“所以你們就是這樣照顧本王的?醒了之後水都冇有一口。”
於副將轉給他倒水。
他不滿地瞅了茶盞裡一眼:“白水?”
“王妃娘娘說茶能解藥,您現在不太適合吃茶。”
慕容麒聽著院子裡喧鬨的劃拳聲:“那就換一碗酒解。”
於副將站著冇地兒:“王妃娘娘說了,酒對不好,即便您傷勢痊癒,也需要適當地節製,每次飲酒不能超過二兩。酒窖的鑰匙由保管。”
二兩?還不夠自己塞牙!
“到齊景雲的酒鋪,讓夥計再送十壇過來。”
“王妃娘娘說,王爺太敗家,銀子都花銷到了人上,所以這銀子也要節製。
“
王妃有冇有說,什麼事不管?”
“王妃娘娘說,您夜裡睡哪不管。但是,同樣請您自覺地節製。”
王妃長,王妃短,王妃什麼都要管。
“說什麼你倒是聽什麼。”慕容麒一聲冷哼。
於副將走過來,悄聲道:“王爺您是有所不知啊,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您不在的這幾天,王妃娘娘已經篡位功,霸占了整個王府。府裡人對點頭哈腰,乖順的很。
假如您再晚點回來幾天,估計管事那個牆頭草,都會將您的小金庫代出去了。末將自然也是不敢不聽的。但您放心,我是在曹營心在漢,不像他們那樣冇節,冇下限。”
慕容麒一愣,自己不是還冇有下令嗎?從來冇有說過要將這王府的管家權給這個人啊。原本就已經夠囂張,無法無天了,若是再被眾人這樣捧著,王府裡還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嗎?
他出指尖擰了擰眉心,有點憋屈。氣勢洶洶地吩咐道:“大膽!將冷清歡給本王進來!”
於副將一看,有熱鬨可以看,屁顛屁顛地跑到窗戶跟前:“王妃娘娘,王爺醒了,請您進來一下。”
吆喝聲戛然而止。
“等一會兒,猜完這一局!”
慕容麒頓時火冒三丈,冷冷地道:“滾進來!”
王爺好氣勢,真有男人味兒。於副將滿心欽佩。
冷清歡乖乖地進來了,頂著一臉的墨,上麵畫滿了烏,大大小小七八隻。
慕
容麒猛然岔了氣兒,咳得臉漲紅,怒聲道:“何統?王妃的威儀何在?”
冷清歡振振有詞:“畫這樣,們又認不出我是王妃。”
慕容麒好不容易順過氣來:“冇有規矩,不方圓。本王這幾日不在,這王府裡烏煙瘴氣的,主不像主,仆不像仆,都不將本王放在眼裡了。你們全都出去!”
病貓王爺要發威了!電閃雷鳴,飛沙走石,好可怕!
大家識相地往外退,兜兜擔憂地著自家小姐,腳下冇地兒,被於副將生拽出去了。
兜兜:“王爺也太大驚小怪,小姐不解帶地照顧了他兩天兩夜,好不容易見他傷好轉,放鬆一下,他怎麼還這樣斤斤計較?還烏煙瘴氣,若非我家小姐心,這府裡冇個主子,才反了天呢。”
於副將:“咱家王爺隻是嫌咱們礙眼了,非要扯個一本正經的藉口。”
“你跟他是一夥的,自然向著他說話。”
於副將使個眼,扯著,躡手躡腳地湊到窗戶兒底下,悄悄地著頭往裡看。
慕容麒從床上坐起,衝著冷清歡繃著臉吩咐:“過來!”
冷清歡往跟前湊了湊。
慕容麒用水打了手裡帕子,一把拽過冷清歡的手,仔細地給臉。臉上的怒氣儘褪,眸子裡滿是溫。
“彆人臉上也冇有你這樣熱鬨,真笨。”
冷清歡委屈地低垂著頭嘟噥:“我怎麼也學不會,一直輸,就被畫了這個樣子。
就連兜兜和靈倌兒都比我學得快。”
慕容麒聲哄:“等本王好了,替你還回來。給於副將臉上畫滿了王八。”
果然朋友都是用來出賣的,下屬都是用來擋槍的。
於副將蹲在牆底下,四十五度角仰著窗紗,滿是憂傷。
冷清歡眸子眨了眨:“我要自己一雪前恥,你教我。”
慕容麒痛快地一口應下:“好啊,你若是輸了,便親我一下,我若是輸了,就親你一下。”
窗臺下,於副將慌忙將兜兜一把拽走了,兒不宜,聽為妙,彆把這娃帶壞了。
王爺也是真笨,親什麼啊,誰輸一局一件服,直奔主題,多痛快。
屋子裡,冷清歡瞬間垮下一張臉,一把奪過慕容麒手裡的帕子:“我自己。”
慕容麒“嗬嗬”輕笑,這人臉蛋黑裡紅,也好看。
冷清歡自己洗乾淨了臉,這纔回來,給他重新請了脈,喂他吃藥。
慕容麒從剛纔的小老虎秒變小狗,百依百順,張著求投喂。
冷清歡仍舊忍不住埋怨:“真是搞不懂你們男人,總是打打殺殺的,整得兩敗俱傷,還是自己罪,圖的什麼?”
慕容麒靜靜地看著:“自然是圖的一口氣。這口氣撒了,心就好了,要不堵得慌。”
“人家招你惹你了?”
“他招你惹你了,對你圖謀不軌。”
“你還在懷疑我們?”
慕容麒搖頭:“他除了長得風,哪裡也不如本王好,你怎麼能撿了
芝麻丟了西瓜呢?”
“那人家又冇有殺人放火,你這樣拚命做什麼?還差點搭上自己半條命。”
“本王生平需要守護的隻有兩樣,一樣是江山,一樣是妻兒。不管是誰,假如有狼子野心,妄想覬覦,本王隻有一個字,就是打。他一再胡說八道,詆譭你的清譽,本王豈能容他?一條命又算的什麼?”
冷清歡心底裡一暖,眸底有些泛紅,輕輕地“呸”了一聲:“誰是你妻子了?”
雖說明知他是小氣,但是這甜言語誰不聽?
慕容麒抬臉看,見眸子裡泛著,想來自己傷昏迷這段時間,定是辛苦了。同樣也是心裡一暖。
“現在想要本王給你答案嗎?本王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冷清歡有點張,侷促地將手掙開:“你應當是了吧?可以吃一點流食。我去讓廚房準備一些藥膳。”
竟然像隻兔子一樣逃了。
慕容麒靠在床頭,一聲低啞輕笑。不著急,紅薯是要慢慢烤的,青蛙是要慢慢煮的,這個人,自己也要盛進碗裡慢慢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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