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王如意長嘆一口氣，“顧兄，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接著，他說起他這一天的遭遇來，“我今天提著禮，興高采烈的去我伯父府上，本以為能立馬見到他呢，結果我表明份后，門房說是去給我伯父通報，卻足足讓我等了一個多時辰。

后來我琢磨著不對勁啊，塞了錢，他們才真正給我去通報了，見了伯父，我才剛他說起你的事，結果伯父本說我年紀小，場里的事，我不懂。

最后，又一群表哥來陪我，結果那些表哥，明里暗里都以為我是打秋風的，對我的態度不好，有些又認為我是鄉下來，跟我說些詩文，我也不懂。

啥事沒辦，反而遭了一頓奚落。”

“難怪你回來后，這番模樣。”

顧長留坐到他的邊，拍拍他的肩膀，“如今你我都沒有實力，上趕著求人，人家自然是看不起了，有朝一日，你金銀滿倉，為首屈一指的大富商，到時候，怕是這些員，也不敢輕易小瞧與你。”

“哎，別說了。”王如意嘆了一口氣，“我看我到時候真跟你去嶺南算了。”

“去嶺南這事，還是算了，我昨晚是跟你開玩笑的，等回家后，你繼續好好發展我們的酒樓，就比什麼都強。”顧長留則是說道。

“嗯，我一定會好好經營的。”

王如意說道：“以前在鄉下，我總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如今來到京城，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鼠目寸，連我的族伯都瞧不起我，別的人，更加不會將我放在眼里了。”

“你有這個覺悟，就說明你長了。”

顧長留站起來，朗聲說道，“做金玉，定從烈火鍛來；思立揭地掀天，須向薄冰履過。”

王如意挑眉，“顧兄又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聽不懂，你就記著，以后慢慢琢磨。”顧長留朗聲大笑，轉離去。

翌日，他寫了信給王懷瑾，讓他幫忙安排一下張蘊之的事，請求他能將兩人安排在相鄰的縣城，最后，他希他以后管理的縣城能靠海，因為他想去見見大海。

王懷瑾本就對他心中有愧，區區小要求，自然是答應了。

不出三日，顧長留跟張蘊之的調令書便下來了，隨之送來的還要他們的服跟印。

跟顧長留的心不同，寧小蟬他們倒是到非常高興，在他們看來，嶺南那地方到底是不好，可顧長留到底是去當的呀。

他們也不懂別的，只知道顧長留如今是了，只撮竄著，讓顧長留穿上看看。

顧長留便依言穿上了，青的服很合，寧小蟬給他整理了一番袍，臉上出笑來，“相公，你穿上這一套，還怪好看的。”

“是啊，特別有威嚴。”顧長芳也說道：“沒想到我弟弟還真當了，這可真是祖上顯靈啊。”

“是啊，是啊，我以前就覺得長留額頭廣闊，是個有相的人。”

周氏也馬后炮的說道，怕顧長留找算后賬，還特地拉上了自己的兩個孩子，“虎子、囡囡，快給你們叔叔磕頭，你叔叔以后是顧老爺了，是大了。”

顧長留還來不及說話，就強按著兩個孩子給顧長留磕頭了。

“見過顧老爺。”

兩個孩子稚氣的聲音在院子中回響。

葉素歡跟葉素文也不甘示弱的向前，“祝義兄青云直上，步步高升。”

“你們啊。”顧長留無奈的扶起他們，“我這次是貶謫，是左遷，你們就別恭喜我啦。”

“這說明義兄你往后都是一路高升啦。”葉素歡立馬說道。

顧長留笑，聽著大家對他的恭賀聲，好像他這個七品芝麻，真的是什麼大一樣了。

他角的笑容更真摯些，人生就是起起落落，在低谷時，不氣餒，在高時，不猖狂。

再一個，他也該慶幸，慶幸七品員的服是青的，他穿上去，自我覺著實是英俊非凡，若是再低一個大品階，那可就得穿綠的袍了。

綠的袍子，再配上烏革帶，所以也被人戲稱為綠烏袍，顧長留雖沒見過這綠的袍，但一想到其，他心中便覺得不了。

朝廷文書既然已經下達，那他就得立即出發了，此去嶺南路途遙遠，一路上，還不知道會遇上什麼事，早出發，早放心。

再一個，去嶺南稍微繞點路，就能經過寧州，顧長留便也想著回鄉一趟，省得家鄉的父老鄉親，都以為他被抓進監獄砍頭了。

而且張蘊之也得回家看看老父老母，縣令一般是三年一換，此去嶺南，最起碼，他們也得三年后再回鄉了。

收拾好東西，眾人即刻就得啟程，顧長留覺得怪對不住他們的，他們匆匆而來，沒歇上幾日，又得回去。

這次回家，顧長留索花大價錢，租了個車隊，又撮竄著王如意，他順道拉上北方的一些特產，回鄉販賣。

這樣一來，這車隊既是他們的保鏢，也算是商隊了。

知道他就要離開京城了，王懷瑾還特意過來給他送行，臨行前，他折下一楊柳枝，囑咐道：“長留，此去天高地闊，愿君安好。”

“呈王大人吉言了。”顧長留微微躬。

王懷瑾見著他的面孔，恍然間，發現他面容剛毅，眼神堅毅，跟以前的稚青截然不同，忽地問道：“你如今已經當了，也該有個字了，你這一路走來，未曾過書院，又無親師長，不然，本大人給你取一個字吧。”

“多謝大人意。”顧長留微微一笑，“學生已經有字了。”

若是以前，王懷瑾要給他取個字，他自然是歡喜，可是這次過后，他跟他之間，已然有了隔閡，如何還愿意掛著他給他取的字？

“哦，什麼？何人所起。”

“清平。”

顧長留答道：“印下來之日，學生在祖宗排位前，代替祖宗所起。”

“海晏河清，四海升平，好名字。”

王懷瑾微微頷首，看著他的眼中也帶著贊許，覺得他雖然遭遇不公，但還是跟從前一樣謙遜、心寬廣。

按照這時下的禮儀，名字一般是長輩所念，字則是平輩之間，互相稱呼。

顧長留聽到王懷瑾的評價，也是笑了。

清平有很多的種意思。

可以理解為海晏河清，四海升平。

但也可以理解為：清理朝綱，平定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