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這個消息,許長安驚訝出聲:「你說什麼?他父母?」
幾天前才請吳富貴幫忙尋找,這麼快居然連父母都找上門了?
「是的,小姐,就在咱們家呢。老爺派人去金葯堂請承志爺了。」青黛彷彿親眼所見,講得繪聲繪。
許長安來了興緻,放下書:「走,我也去看看。」
剛到前院,就看見一對中年男。兩人裳打扮非常得,容貌氣質也不錯。
中年男子倒還鎮定,那婦人眼睛通紅,時不時地發出一聲泣。
許敬業雙手負后,在院中走來走去,心煩意至極。
青黛站在許長安後,好奇地小聲問:「小姐,你覺像嗎?」
許長安沒有做聲。像不像的,只看外表也看不出來。不過如果是,大概不會在這兒乾等,而是立刻去金葯堂找兒子。
親生兒子下落不明,做父母的,應該一刻也不願多等吧。
正想著,父親已然看見了:「你來幹什麼?上的傷徹底好了?還嫌不夠是不是?青黛,陪你家小姐回去休息。」
許長安子不:「我沒事,我就看看。」
這個時候,許敬業沒心管兒的事,見不願,也就不再勉強。
派去金葯堂報信的小廝跑得很快。進店之後,一眼看見承志,他氣吁吁:「承志爺,對,家裡來了兩個人,自稱是你父母。老爺讓你趕回去呢。」
承志心緒急轉:「好,我這就回去。」
他迅速整理手上藥材,一雙手竟不自覺地微微抖。
一旁的張大夫看在眼裡,嘆一口氣:「你趕回去看看吧,這裡我來收拾。」
「多謝張大夫。」承志道一聲謝,放下的挽起的袖口。一向潔的他甚至沒有去後院打水凈手,就匆匆踏上了回許家的路。
數月前,他剛清醒時,記憶全無,也試著努力找回過去。可惜多方打聽,竟無一人知道他以前是誰。
他答應過義父,以後就做許家人。可是對自己的份來歷、父母親人,他並非一丁點都不好奇。
這一路上,承志心跳得極快,張而又不安。往日里覺很短的一段路程,今天竟覺得格外漫長。
「回來了!回來了!」
承志踏進院子,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對中年男。
他無數次想象過父母是什麼模樣,本以為看見他們后,他會激萬分。但奇怪的是,這兩人站在他面前,他心裡並沒有太多波瀾。
中年婦人眼睛一亮,淚水唰的就流了出來:「我苦命的兒啊……」
踉蹌幾步上前:「真的是你,娘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男子也跟著嘆息:「唉,活著就好,找到就好。」
站在遠圍觀的青黛忍不住了眼角。
許敬業則重重嘆息。
承志此刻心十分怪異。他承認親人相認是一個人的場景,可他心裡卻是一種濃濃的不真實。
他對緒的知很靈敏,而眼前的一切只讓他覺得古怪。
他想象中的激、歡喜、脈相連……好像都沒有。他甚至比剛聽到父母找過來的消息時,還要平靜。
後退一步,承志輕聲問:「你們真是我父母?沒有認錯人?」
「這還能有假?」婦人嗔怪,「我自己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孩子,我能認錯?」
承志沉:「以前的事我不記得了,你們既然說是我的父母,那能不能告訴我,我什麼名字,多大年歲,以前是什麼子、為什麼會傷失憶,你們又是怎麼找到我的……」
「啊,你袁青雲,十六歲,咱們是青州人。五個月前,你有事外出,再也沒回來……我跟你娘這幾個月一直在找,後來聽說你可能是在牛頭山附近出事的,就在牛頭山附近找,一找找到了崔家村卻撲了個空,兜兜轉轉才找到這裡來。」男子毫不慌,逐一回答。
他的話條理清晰,還真挑不出錯兒來。
而承志只覺得陌生。名字陌生、經歷陌生、眼前這對自稱是父母的人也陌生,甚至連一的「似曾相識」都沒有。
婦人拭了眼淚:「兒啊,家裡等你很久了,咱們謝過許老爺就回去吧。」說著又向許敬業道謝:「多謝許老爺的救命收留之恩。」
許敬業心不佳,勉強笑一笑,以作回答。
承志心念微轉:「你們說我是你們兒子,有憑證嗎?」
婦人皺眉:「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你自己不就是最好的憑證嗎?」
「我算什麼憑證?這世上相似之人也不是沒有。」承志笑笑,「既是我父母,那想必對我十分了解。我手臂側有塊紅月牙胎記,你們可還記得是在左臂還是右臂?」
他這話一出口,那對男齊齊對視了一眼。
男子略一思忖,用極其肯定的語氣道:「左臂。」
——他方才留意到,承志視線向左瞟了一下。
承志線抿,心頭浮上些許失。
見他不答,許敬業忙問:「怎麼了?不對是吧?」
婦人忙道:「聽你爹瞎說,他才帶過你幾天?你是娘一手帶大的,娘記得清清楚楚,你的月牙胎記是在右臂側。」
男子聞言,哈哈一笑,輕拍了一下腦袋:「哎呀,看我這記,記錯了,記錯了。對,你娘說的是,在右臂,在右臂。」
原本在一旁看戲的許長安,看到這裡,輕嘆一聲,搖了搖頭,暗想這兩人多半是假的了。
承志心失更重,他搖頭,繼而擼起袖子,一直擼到臂膀。
他勻凈,右臂只有一淺淺的傷疤,並無所謂的紅月牙胎記。
男子臉上閃過慌:「啊,興許是記錯了,在左邊,對,就是在左邊。」
承志再次擼起袖子。
左臂同樣乾乾淨淨,沒有所謂的胎記。
他雙目微斂,不疾不徐:「我手臂側,並無胎記。若真是生父母,又怎會不知道這一點?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要來騙我?」
旁觀的青黛邊聽邊點頭,深覺有理。
許長安卻輕嗤一聲,心想,這話其實也未必準確。親生父母還真不一定就知道兒上的胎記。比如爹。
「假的?」許敬業這會兒算聽明白了,陡然來了神,厲聲喝問,「說!你們是誰?不說的話,就送你們見,告你們一個拐賣人口之罪!」
他說著就吩咐小廝:「快!綁了他們見去!」
「我們真是你爹娘,怎麼會是假的呢?」婦人急了,拽著承志的袖,「你是不是貪圖別家富貴,連自己親生的父母也不認了?」
許長安知道這對男多半是假冒的,看熱鬧不嫌事大,故意出聲附和:「是啊,可不能這樣!」
話音剛落,承志的視線就倏然掃了過來。
他的目在臉上停留了一瞬后,眼眸垂下:「好,那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我有幾腳趾,你們總該知道吧?」
「這……」那對男對視了一眼,男子試探著問,「十,十一個?」
特地問出來,肯定是有異於常人之吧?
承志拂袖,面無表:「義父,送他們去見吧!」
許家的小廝上前抓人,他們口中哭嚎著冤枉,一時之間,糟糟的。
許長安涼涼的聲音在這一片混中顯得格外清晰:「雖然這次是假的,可下次就不一樣了。人家親生父母找上門來,可該怎麼辦呦!」
丟下這麼一番話,也不管父親聽了是什麼心,直接搖搖擺擺就離開了。
許敬業臉難看,再次威脅見。
平民百姓最怕見,才剛綁起來,那對男竟是招了,說是人指使,才上門試一試。
「誰的指使?」
「吳……開綢緞莊的吳家爺,是他給了我們十兩銀子,讓我們來假冒他的父母!」
許敬業愣了一下:「吳富貴?這混小子!我找他去!」
他說著糾集了人就要往吳家去尋事。
而承志則將視線轉向了許長安方才站的位置。
離開已有一會兒了。
許長安看了這麼一出鬧劇,頗有點意興闌珊。心憾,那對夫婦要是真的該有多好啊。
正是六月,這麼來來回回,額頭上也生出了的汗珠,乾脆去後院納涼。
許家後院的荷塘是引的活水,由一條清淺的小溪注塘中。
許長安坐在小溪邊的一塊乾淨石頭上出了會兒神。
過了約莫半刻鐘,那隻貍花貓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在腳邊撲來撲去,還喵喵直。
「你來了啊,我今天沒帶吃的,沒法喂你。」許長安笑笑,「你要是厲害,自己抓條魚。」
貓聽不懂,繼續喵喵。
許長安乾脆同它說話:「你說,今天的事,會不會對我爹產生一點影響?」
他應該能意識到讓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嗣有很大患吧?
貓聽不懂,漸行漸近的人卻聽得明白。
許長安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去,見是方才那場鬧劇的主角之一。
立刻收起笑意,不想搭理他,乾脆自懷中取出一塊帕子,低頭放在小溪中浸,又將帕子覆蓋在了臉上。
盛夏時節,涼巾敷面,臉上冰涼涼的,許長安舒服得差點喟嘆出聲。
承志看這模樣,知道是不願搭理自己,但還是抿了抿,問:「他們自稱是吳富貴指使,你,是不是也知?」
許長安訝然,吳富貴?!吳富貴所說的包在他上,就是這麼做的嗎?
早該想到這一點的。
許長安驚訝之下,下意識偏頭,朝向承志的方向,同時一把揭下了臉上的帕子。
有水滴沿著的臉頰往下滴,劃過小巧的下,掠過緻的鎖骨,最終進了襟。
許長安沒察覺到不妥之,只是猛一回頭,見承志突然一張臉脹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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