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貴被宋團圓抓著那雙手,他心里一暖,低聲說道:“娘,我沒事的,我這手皮糙厚的,不要!只是老二,他沒有干過這些活,是不了的,再說那腳指甲他不可能故意弄傷的,那得多疼啊!”
“趕去,廢話!”宋團圓沉聲說道。
宋福貴趕去洗了手。
宋團圓教訓宋福信的時候,王玉蘭就在屋里聽著。
自從那日鬧騰了之后,宋團圓照舊讓吃了細面,那可是家里為數不多的細面,只有跟笑笑與二喜能吃的,家里男人與婆婆都沒得吃。
宋團圓越是這樣,王玉蘭就越發覺著難堪,如今聽宋團圓竟然在宋福信面前如此肯定為這個家的付出,那心里就更是難,忍不住地抹了眼淚。
“娘親,您怎麼了?”宋笑笑端了面條進來,“小姑姑說了,這是最后的細面了,明日娘親就要吃野菜粥了!”
王玉蘭趕起,端著那細面面條出去,走到宋團圓的面前說道:“娘,你這出去累了一天,還沒吃飯吧?這面條你吃了吧,我這幾日水足夠!”
宋團圓的確是了,最近減減得厲害,方才走了兩個時辰的路,回來又罵了宋福信一頓,這都需要力氣。
“你吃了吧,你還要養小的呢,我吃塊地瓜就行了!”宋團圓說道,指了指剛洗完手的宋福貴,“你男人手上全是刺,你年輕眼睛好,去給他挑挑,涂上藥!”
王玉蘭還要推辭那半碗面條,宋團圓就附在耳邊低聲說道:“不行就跟老大一起喝了,反正這面條是給你的!”
王玉蘭一怔,臉一下子漲紅了,不好再說什麼,喊著宋福貴進了里屋。
宋團圓著兩人的背影嘆口氣,這兩人甜甜的多好啊!
宋團圓正要轉,就看到宋雙喜正著。
“你不要著急,今日我去藥鋪里拿到藥了,明日就給陳家送去!”宋團圓還以為宋雙喜擔心陳家的事呢,也就說道。
“娘,你就不怕二哥以后不認您,您不能跟著去都城福?”宋雙喜突然問道。
宋團圓一愣,低聲說道:“若是沒有德,這書讀得越多,爬得越高,禍害就越大!”
宋雙喜一怔,沒有想到宋雙喜一個整天只知道為了狗跟村人打架的鄉下人,竟然說出這樣一番大道理來。
“如今我管教你二哥,是救他,不是害他,他以后會知道的!”宋團圓去廚房拿了半塊地瓜啃了,使勁地咽下去,進了屋。
在屋里躺了一個時辰,都要半夜里,宋福信還不見回來。
宋福貴扯著宋福傳敲了敲門。
宋團圓應了一聲,兩人就進來。
“娘,咱們兩個去找找老二吧,這都半夜了,別再出啥事!”宋福貴說道。
宋福傳也點點頭。
宋團圓嘆口氣,低聲說道:“算了,我去找吧!”
宋福貴還想說什麼,宋團圓說道:“他生我的氣,你們去沒用!”
宋福貴與宋福傳趕應著。
宋團圓出了家門,瞧了一下黑乎乎的村子,突然記起來宋福信是怕黑的。
宋福信從小怕黑,再加上原主寵他,一直摟著他睡覺到四歲。
一想到宋福信怕黑,宋團圓心里就酸酸的。
是從心里氣惱宋福信的,尤其是想到他自私自利的子,可這種子不就是原主養的麼!
現代的時候,的里全是癌細胞,每日里要做化療才能維持正常的機功能。
如今這,雖然年紀大了些,但是三十一歲在現代還是青春好年華。
占了原主的子,總要負點責任!
宋團圓想著,就向著河邊走去。
現在這夜里黑乎乎的,亮亮的地方只有河邊。
果然,在橋上,宋團圓看到了一個蜷在一起的黑影。
宋福信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從小,他就是宋家的寶貝,原主有恃無恐的偏讓他覺著自己就是天之驕子,可是后來考中了秀才去了白云書院,他這才發現,這個世界上比他優秀的人很多,家庭也很富有。
所以宋福信這兩年,一直在自卑與自傲之中痛苦掙扎。
在宋家村,在宋家所有人面前,他還是那位驕傲的宋家明日之子,唯一一個能讓宋家冒青煙的人,可是在書院,他只能用撒謊騙來的那宋家一兩銀子的汗錢,來買新服,應酬,在維持著自己可憐的自尊。
可是今日,竟然連最寵他的娘親,都不再疼他!
宋福信的肩頭忍不住抖了起來。
宋團圓上前,著這個委屈的孩子,幽幽地嘆口氣。
宋福信聽到聲音,驚慌地抖了一下,迅速地抬頭,看清是宋團圓,他立刻干了眼淚,倔強地起子。
“你還找我干什麼,你不是說我自私自利不想要我了嗎?”宋福信沉聲說道。
“我不想要你,你就不是我的孩子了嗎?”宋團圓問道。
宋福信不說話了。
“你只看到自己的委屈,你的兄弟姐妹的委屈,你可看到了?”宋團圓問道。
宋福信癟癟:“你若是還想來教訓我,那我……”
宋團圓扯著他的手:“不是我想教訓我,是我想向你道歉,其實你是最像我的一個,我也最疼你,可是我現在才發現,再寵溺就是毀了這個家!”
宋福信皺眉:“娘,你胡說什麼,怎麼寵我就毀了這個家?我做什麼事了?”
宋福信最委屈的地方就在這里,他那麼辛苦地讀書,沒日沒夜的讀,不就是為了宋家能變好,他娘卻說他會毀了宋家!
宋團圓不能明說以后發生的事,只得說道:“你只顧著讀書,都看不到親人了,我就想著這些日子你住在家里,好好的看看你的兄弟姐妹都在忙什麼!反正在家里也不耽誤讀書的!”
宋福信咬咬,低聲說道:“娘,那日看到你跟老小挨打,我沒上前,真的是我做錯了!”
宋團圓知道一時不可能改變宋福信,只能慢慢來,心里雖然有氣,但是若將宋福信趕走,不控制,那也更麻煩。
“好,我知道了!”宋團圓拍了拍宋福信的肩膀,“快回去吧,天太黑了,你不是最怕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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