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賀祥沒說話，只是靠在床頭靜靜地聽著。

　杜秋華的聲音不高，語速也不快，但是說起話來非常連貫，幾句話就把事待清楚了。

　“錦這孩子，太悶，人家姑娘長得那麼漂亮，他也不知道主一點。都坐到一個桌上吃飯了，還得讓我這個老婆子出來拉氣氛，一個勁的問人家孩什麼，家住在哪兒。哎……”

　說到最后，帶著幾分失，幾分無奈。

　用年輕人的話說，紹錦就是不相信，眼看著過年就要二十五了，終大事還沒有一點著落呢！

　“也不知道我閉眼之前，能不能看到咱大孫子結婚。”

　紹賀祥很不高興的瞪了一眼，“越老越不會說話，胡說八道什麼，趕睡覺，也不看看幾點了！”

　“我也睡不著啊，上了歲數哪兒有那麼多覺啊。老頭子，你說過兩天那個誰會上門不？”

　紹賀祥嘿嘿一笑，“倒是想來，進得來嗎？”

　他們住的地方都是比較特殊的。

　在京城這個地界，早上還能聽著不遠的軍號聲，出聲，起床的人又能有幾個呢！

　“也是！”杜秋華一笑，“而且啊，人家也不一定要到咱們這兒來啊！畢竟那是老二家的事，不歸咱們管。”

　提起那個兔崽子紹賀祥就氣不打一來，連繼續聊下去的想法都沒有了。

　“睡覺。”

　杜秋華也往被子里鉆，床板有點，不由得來了一句，“人家現在都睡那個彈簧床，啥席夢思，不行明個兒咱讓大孫子也給咱們換一張得了，這床板得啊，硌得我腰疼。”

　“咦，老太婆，你是越老越氣了！這架子床老子睡了一輩子了，舒服！你要嫌硌，你在你那邊多鋪兩層褥子。”

　“嘿，你這臭老頭，嫌我老了是不是。”杜秋華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度，手也不客氣地拍了紹賀祥一下，像是在抗議。

　“我沒說。”這種事怎麼能承認呢？

　“你就是這意思。”杜秋華依舊是不依不饒，兩個年紀加起來快一百五十歲的老小孩子，睡前來了一場友誼辯論賽。

　原本已經躺下的紹賀祥又重新坐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杜秋華看。

　“你干什麼？”杜秋華嚇了這一跳，這死老頭子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啊。

　“我到現在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模樣。梳著學生頭，戴著一條紅的圍巾，拿著一個很厚的本子。”

　兩個人的思緒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那個時候你是真年輕啊，頭發又厚又實，眼睛又亮又圓。”

　杜秋華忍不住笑了笑，“我也記得你那時的樣子。頭發糟糟的，穿著千層底，挑著糞，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傳說中的紹家公子。”

　兩個人提起過往，都忍不住慨起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一轉眼，四十年就過去了。

　“你還是嫌棄我老了……”

　“沒有！”

　“就是嫌我老了，還不承認。”

　“我也老了啊……”

　第二天，李茹，趙蕊在紀新榆的陪同下，帶著禮去了紹家。

　當然，們去的是紹家二房紹衛邦的家。

　紹衛邦上班去了，雖然是閑職，但是工作還是不能馬虎啊！前幾年他還有爭鋒的心思，但是現在已經看開了，也折騰不了幾年了，退就退了吧！

　他還有兒子呢，都說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子敬父，他和老大關系再不好，也是他爹。

　有老大在，將來老二就差不了。

　不得不說，紹衛邦的心還是大的，他憑什麼覺得紹錦會替那個人的孩子謀路子呢！就憑他越老越不要臉嗎？

　江芹正在家里準備過年要送禮的禮單，突然就聽見家里的門被敲響了。

　“誰呀！”把手里的東西收拾起來，起去開門，“來了！”

　開門一瞧，來的人還真認識。

　江芹不認識李茹，不知道趙蕊，但是認識紀新榆。

　“哎喲，紀護士長吧！這可是有些年沒見了，快進來。”江芹十分熱鬧，側過子邀請三人進屋，心里卻想著無事不登三寶殿，也不知道來干什麼的。

　“不請自來，打擾了。”

　“哎呀，瞧您說的。”從輩分上論，祝庭和紹賀祥是一輩人，兩個人差了一輩兒呢。

　三人進了屋，分賓主落座。

　江芹給三人倒了水，非常熱。

　“上次見面，還是在許家老二孩子滿月的時候。”這麼一算，也是兩年多以前的事了。

　“對，一晃兒就兩年多，時間過得真是快。”原本兩家關系也不是特別，說難聽點，紹家和祝家本就不是一個圈子里的，所以兩年以來，兩家幾乎沒有什麼互。這也是為什麼趙蕊攀上紹耀以后，祝庭會那麼興的原因。

　江芹坐在那兒，也不催著問們有什麼事兒，笑著和紀新榆說家常話。

　這就比較高級了。

　“這是老祝找回來的閨，李茹，這孩子也是心善，說是被養父母養大一場，不能回來了就改姓，所以就一直這麼著。”

　“這是我們家老祝的外孫，小蕊。”

　“阿姨好。”趙蕊心十分張，這可是未來婆婆啊，生怕人家看不上。

　“哎！”江芹心里沒底，不知道這娘仨上門到底有何意圖。不過這個人一向是穩得住的，所以也不著急，就等著對方出招呢！

　寒暄了一會兒，紀新榆終于是忍不住了，開口道：“江芹啊，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想麻煩你幫個忙。”

　“您說。”

　“是這樣的！小蕊啊，前幾天去東風市場的時候，心不太好。這事兒說來也巧，正好有人跟撞到了一起，小蕊也沒看清楚人是誰，就發了一通脾氣。這年輕人啊，有時候就是控制不好緒，氣頭上什麼話都說的出來。”

　江芹不聲，心說撞的人不能是什麼大人吧！能求到這兒來的，級別可都不低啊！

　“撞的是什麼人，認識嘛？”

　“認識。”紀新榆無奈苦笑，“撞的是你家老太太杜先生！”

　江芹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