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含糊其辭又一臉鄭重的，齊睿有了猜測，靠近他，低聲問道：“來路不正？”

　出煙來點上，田文明苦笑道：“啥都瞞不住你。”

　嘿嘿一笑，齊睿又問：“水路上過來的？”

　田文明點頭：“這個價格，這個檔次，你說呢？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齊睿全明白了，怪不得他說工業部那位神通廣大呢，敢這批電視機是“特供”產品，基本上能判斷出來，這是友誼商店利用關系進購來特別供應給大使館或是領導們使用。

　占大便宜了啊。

　一般人可弄不到領先于這個時代的21寸大彩電。

　“謝的話我就不說了哈，晚上多敬你兩杯。”齊睿也不跟田文明客氣，把提貨券仔細收好，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這還像句人話。”田文明非常清楚，在這貨面前，別說架子，服架子都擺不出來，笑了笑，他直接問道：“你跟秦連平到底怎麼回事啊？他咋還在府菜館里手打人了呢？”

　“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唄，想要討好上級領導，結果弄了個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齊睿把事發生的始末原原本本跟田文明介紹了一遍。

　田文明聽完后思慮片刻，低聲音說道：“這麼說來，秦連平是老張的嫡系，又想往老吳那邊靠攏，是個典型的兩面派啊。”

　兩面派這個詞兒用得妙。

　齊睿笑著遞刀：“是不是兩面派我不知道，我就知道這人行事作風上不大正派，一點兒都不明磊落，凈干一些下三濫的勾當，心臟的很。田哥，街道辦后勤科啊，差啊，可不能落旁人手里。”

　田文明一聽就笑了，著潔的下頦說道：“我也正有此意，不過，吳士富那邊……”

　齊睿笑了，說道：“老吳可用，建議拉攏。”

　田文明心里有數了，點頭道：“聽你的。”

　秦連平如熱鍋上的螞蟻，在辦公室里轉著圈，他都快悔死了，當初要是拉下臉來去給齊睿賠禮道歉，也不至于今日面臨這麼個窘迫的局面。

　被齊睿當著領導的面上了眼藥，新主任一定會拿自個兒開刀的，這點毫無疑問，別看自個兒這位置不怎麼顯眼，架不住油水厚啊，這要是被新領導祭了旗，哭都找不到墳頭兒。

　怎麼辦呢？

　要不，晚上去田主任家走一趟，給田主任送個大紅包？

　不妥不妥。

　新領導剛上任，正是鉚足了勁頭兒大干一場的時候，這時候去送禮，不是主把小辮子往人手里送麼？人家說不定就等著自己主上門好抓把柄呢，自己可不能傻乎乎地主往槍口上撞。

　那麼，主去跟領導承認錯誤，表示效忠？

　也不合適啊，那會給領導留下個什麼印象？上任領導前腳剛走，你后腳就來新任領導面前溜須拍馬表示投靠，領導非但不會覺得你有眼明事理，反而會給你扣一頂臟心爛肺、沒有人味兒的大帽子。

　這麼想著，秦連平越發郁悶了，一著煙，把好好一間辦公室弄得烏煙瘴氣。

　科員們也不敢吱聲，低著頭裝忙碌，大家都知道，秦科長估計要完，正焦頭爛額心煩意呢，這時候還是別招惹他的好。

　幾個人影出現在辦公室門口，一個小伙子低聲說道：“秦科長，有時間出來聊聊嗎？”

　秦連平一打眼，見是那天晚上一起赴宴的幾個貨，心氣兒更不通暢了，順手拿起一個煙灰缸扔出去，憤懣怒吼道：“你們幾個王八蛋還有臉來找老子，老子快被你們害死了！滾！都給老子滾！”

　當啷啷！

　煙灰缸砸在小伙子口上，反彈后掉落在地上，滾出去老遠。

　小伙子哎呦一聲，捂著口怒視秦連平，大聲喊道：“姓秦的你牛什麼？你特麼是誰老子？當初要不是你先的手，哥兒幾個能到今天這種地步？你特麼還急眼了，看看哥兒幾個吧，撿垃圾的撿垃圾，抬大糞的抬大糞，哪個混的不比你慘？本來還打算給你留點臉面，你特麼自己非要著大家伙兒起義，別以為哥兒幾個不知道，你這些年坐在這后勤科長的位子上可沒貪，哥們兒今天豁出去了，現在就去田主任那里揭發你個無恥敗類！”

　說完，這哥們兒大義凜然就往田文明的辦公室走去。

　秦連平頓時急了，兩個大步撲上來，大著老子弄死你，就跟這哥們兒廝打起來……

　大院里這場混戰很快把田文明驚了，他跟齊睿對視一眼后，兩人起走出門來，見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把秦連平圍在當中一頓暴揍，田文明立馬上前，大聲喝道：“都停下！我看誰還敢手！”

　見主任過來了，小伙子們紛紛停了下來，心驚膽戰著田文明。

　秦連平鼻子都破了，用手一，鮮紅的抹到了角邊，他顧不上疼痛，急匆匆走到田文明邊，一臉委屈道：“主任，您要給我做主啊，這幾個人太無法無天了，天化日的，他們就敢手打我，這是報復！是對我明目張膽的打擊報復！”

　看著他這副尊容，田文明心里也很膩歪，莫非是因為上任之前沒看黃歷的緣故，所以才諸事不宜？但是也不能不宜到這種程度上吧？上任還沒過倆小時呢，就要理職工打架事件，還是后勤科長被人毆了，這真是特麼的……

　“老秦你先不要激，你說他們報復你我也不知道因為什麼不是？你說說吧，他們為什麼要報復你？怎麼不去報復別人？”田文明一開口就直指問題的核心。

　“田主任，你可不要聽信秦連平的一面之詞啊，我們本不是報復他……”那小伙子搶先開口了。

　“讓你說話了嗎？你閉！”田文明怒目而視，架子端起來了。

　小伙子立馬不敢說話了。

　秦連平吶吶地說道：“這事兒，這事兒還不是因為齊睿麼……”

　齊睿一直冷眼旁觀，聽了秦連平的話說他立馬打斷，淡然開口了：“秦科長小心說話啊，非要當著大家伙兒的面兒把那事兒說出來，你可就什麼臉面都沒有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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