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東跟急診科主任要了車,和護士小瞿上車先走了。
齊睿騎著托車隨而至。
五分鐘過后又回到家。
齊睿熄火,推著托進了門,又把車停在西屋墻角邊上,才帶著王學東兩人進了北屋。
張慧茹坐在床邊發愣,旁是一臉迷糊的唐甜,端著茶杯也不。
什麼況啊?
齊睿走過去,輕聲對老媽說:“媽,我王叔兒過來了。”
張慧茹緩過神來,起對王學東笑了笑,說道:“老王,給你添麻煩了。”
王學東也微微一笑,說:“張主任客氣了,我先看看病人。”
說著,走到床前,翻開那人的眼皮看了看,又了額頭,拿出聽診掀開被子解開人的皮棉襖放前認真聽了會兒,眉頭皺起來。
思量片刻,王學東笑道:“做過理降溫了是吧?”
張慧茹點頭說道:“做過了,腋下、腳心、手掌心都用酒仔細了幾遍,也給吃了退燒藥,燒也退下去了一些。”
王學東說道:“這是典型的寒癥,估計是在外面凍的時間太久了,從而引發了高燒,您理得很及時。我聽了下,肺部沒問題,再打個退燒針吧,然后配合藥治療,多發發汗,多休息,過幾天就會沒事兒了。”
跟張慧茹的診斷一一樣。
張慧茹說道:“那就麻煩老王給注一針。”
王學東點頭,看一眼護士小瞿。
小瞿會意,打開醫藥箱取出針、藥,手腳麻利地敲開藥瓶,把針劑吸針管,推出多余空氣,拿棉球。
這時候,張慧茹已經把人的子褪下來一些,出了人黑不溜秋的屁蛋子。
小瞿用棉球在屁上出一個小白圈兒,消毒后穩準狠,duang地將針頭了進去,注很快完,小瞿拔針,把棉球扔在墻角的簸箕里,笑嘻嘻對張慧茹說道:“張主任,我這業務水平進步了吧?”
張慧茹心不在焉的,含糊其辭了一句,“嗯,進步了。”
王學東又上前撬開人的,一手舉著手電筒,一手拿著舌片住舌頭觀察了一下,回過頭來對張慧茹說道:“扁桃有點發炎,張主任家有消炎藥沒?有的話可以給吃兩片。”
張慧茹打開藥箱看了眼,找出瓶藥來,說:“有青霉素,麻煩小瞿再給做個皮試吧,看看有沒有過敏反應。”
小瞿聞言,又給人做了皮試,做完后需要等候十五分鐘。
張慧茹就邀請王學東和小瞿到堂屋里坐下喝茶。
三人出去了。
齊睿問唐甜道:“什麼況啊?我怎麼覺得咱媽神不太對啊?”
唐甜苦笑連連,輕聲說:“神劇啊睿子,你猜是誰?”
說完,打量一眼躺在床上還在昏迷的人。
順著甜甜姐的目過去,齊睿見人臟兮兮的臉已經被老媽干凈了,這張臉消瘦,皮糙,跟枯樹皮一般,雖閉著眼睛,但能看得出來,眼窩深陷。
“就是一個典型的勞婦嘛,能是誰?還能是咱家親戚不?”齊睿有些不解。
“不僅是咱家親戚,還是你親姑姑。”甜甜姐揭曉了答案。
“啊??老唐你可別糊弄我啊,我咋從來沒聽說過我爸還有個姐姐呢?”齊睿腦袋上天雷滾滾,別說這輩子,上輩子也沒聽老媽說起來過啊,天上掉下個林妹妹這事兒他都不信,地下冒出個親姑姑這事兒就更荒唐了。
“喊誰老唐呢?”甜甜姐的關注點這會兒奇特了,見小睿子也迷糊起來,甜甜姐噗嗤笑了,白他一眼,說:“咱媽親口說的,還能有假?不過我看咱媽也有點暈了,給姑姑完臉后愣了好一會兒呢,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
齊睿點點頭,嘆息一聲,心說隨便撿個人,就把親姑姑撿回來了,這劇也太不可思議了,難不,上輩子沒見過這個姑姑,是因為這會兒已經凍死了?沒有家人的嗎?另外就是,為什麼老媽從來沒提起過死鬼老爹上面還有個親姐姐啊?姐弟倆有矛盾?
小睿子一腦袋黑人問號。
這時,病床上的人輕輕嗯了一聲,似乎有蘇醒的跡象。
齊睿忙上前,著這個跟自己老爹面容有三分相似的人,這貨心里五味雜陳。
外屋的三人進來了,王學東抬起人的胳膊看了眼,對張慧茹說道:“皮試沒有過敏反應,可以服藥。張主任,沒啥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回院里了。”
張慧茹客氣道:“這大過年的還讓你跑一趟,真是過意不去,要不,中午就在這兒吃吧,吃完飯再回去值班。”
王學東笑道:“您就別客氣了,咱們這工作質您知道,越到年節越忙碌,我都習慣了。今兒大年三十兒,我倆就不打擾張主任一家人團圓了,病人若是再出現不良癥狀,您讓睿子喊我就。”
張慧茹也不強留,笑著把兩人禮送出門。
齊睿也跟了出來,拿了條煙塞王學東手里。
老王推拒了幾下擰不過他,夾著煙上車走了。
娘兒倆回到屋里,小舅舅媽四人已經在客廳沙發上坐等了,看這樣子,都很好奇。
齊歆問道:“母后,屋里那位真是我姑姑啊?”
張慧茹苦笑著點頭,“沒錯,是你姑姑。”
張云鵬問道:“是那位?”
張慧茹再次嘆息著點頭。
齊睿就知道,小舅是明白幕的,他更好奇了,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怎麼從來沒聽您二位提起過啊?”
長嘆一聲,張慧茹說道:“孩子沒娘,說來話長……”
在老媽的講述中,齊睿弄明白怎麼回事了。
姑姑齊文涓年長老爹四歲,是老頭老太太的長,從小一直乖巧懂事,長大后頗為叛逆,十八歲那年看上一來京城找活干的河南青年,倆人好上了,結果還是沒瞞住,被老頭知曉后差點沒打死。
老頭氣瘋了,死活不同意自家閨跟野漢子來往,暴怒之下把圈起來。
齊文涓也是個犟的,被親爹狠揍一頓也不向他屈服,大費周章跟野漢子聯系上了,兩人通過書信往來謀一番后決定私奔,終于在某一日的深夜爬墻頭跑了。
得知閨被野漢子勾搭跑了,老頭暴跳如雷,氣得差點背過氣兒去,好容易平靜下來,對全家人發出的第一道命令卻是,從今以后跟這個不孝斷絕關系,任何人都不許跟有來往,若是發現,嚴懲不貸。
老頭在老齊家向來說一不二,老太太和兒子自然不敢忤逆他,一晃這麼多年了,一家人和齊文涓的關系說斷也就斷了。
聽到這里,齊睿問老媽道:“那您怎麼一眼就瞧出來,里面那位是我姑姑呢?”
張慧茹說道:“家里有張你爸和你姑姑小時候的合影,我印象深刻,從眉眼上看,我覺得八錯不了。再有就是,你爸活著的時候跟我說起過,你們老齊家的孩子有個共同的特征,右邊眉里藏著一顆紅痣,不仔細看本看不出來,我把這事兒記起來了,找了下,發現你姑姑眉中確實有,就更加確定了。不信你倆互相看看吧,你倆眉心正中也有一顆。”
齊歆顛兒顛兒跑過來,往親哥邊一坐,手就去拉他的眉,齊睿也不阻止,還把臉向湊近了些。
“看仔細點兒啊。”
“哇,果然有噯。哥你快看看我眉心里有木有?”
齊睿輕輕挑起妹子的眉,瞪大眼睛看了下,果然,正中間有一顆小米粒般的紅痣,不仔細找還真發現不了,他點頭道:“有。”
這事兒鬧的。
齊歆卻激了,“老媽要是不說,我還真不知道咱老齊家人還有這獨特的標志。”
齊睿心說我也不知道啊,他問老媽道:“我爺爺去世前,就沒想著把閨召回來盡兩天孝嗎?事都過去那麼久了,老兩口就一點都不想閨?”
張慧茹苦一笑,說道:“你爺爺和你在三年自然災害中落了一病,最后相繼去世的,那個年代,想吃口飽飯都是個大問題,哪還顧得上想閨啊。你許是想你姑姑的吧,但就是個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的小腳老太太,了你爺爺一輩子氣,想又能怎麼著呢?提都不敢提,平日里多句你爺爺都橫眉立目的罵起來沒完。”
說的也是,能在那個年代中活下來的都是命的,況且說句不中聽的,老頭的脾氣就像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的,老太太也好,老爹老媽也罷,都不敢跟他對著干,真把老頭惹了,罵你兩句你也得老老實實聽著。
說實話,齊睿對老頭來太太沒啥太深刻的印象了,他三四歲的時候,兩位老人就相繼離世,那時候他還不記事。
嘆了口氣,齊睿又問道:“我爸也從來沒說過要找找他姐姐?”
張慧茹說道:“你爸倒是有這個心思,但是本無從找起,你想啊,他只知道你姑姑跟人跑了,去了哪兒誰也不知道,一家人甚至不知道那男的家是河南什麼地方的,上哪兒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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