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8號，《便警察》開機。

　一大早，柱子哥就來接齊睿去公司。

　到公司轉了一圈，發現沒什麼別的事，馮珊跟齊睿說，可以走了，劇組那邊等著老大參加開機儀式呢。

　齊睿笑笑，在馮珊的陪同下下樓。

　鉆進車里奔順義磚廠。

　到了磚廠后，見工作人員和演員們已經各就各位了。

　齊睿走到老太太邊，問道：“幾點是吉時啊？”

　老太太翻個白眼兒，說：“什麼吉時不吉時的？沒那麼多講究，你來了咱就開始。”

　齊睿說好，又跟專程來參加開機儀式的李沐、鄭小龍等人握手寒暄了會兒。

　老太太這才提了個大喇叭，往木頭箱子上一站，開始訓話。

　這現場會，老太太只說了兩點，第一是條件艱苦，但是演職人員不能怕苦怕累，要發揚不畏艱難、吃苦耐勞的革命主義神，吃不了苦的，自覺滾蛋，劇組馬上換角，大家都別瞎耽誤工夫。

　第二、拍攝期間一律聽從導演的安排，如果不服從，一樣，滾！

　齊睿聽得只覺爽利，他太喜歡老太太這種風格了，國拍攝電視劇，采取的是導演負責制，換句話說，導演才是劇組的核心，劇組能不能有效運轉，全看導演威能不能樹立起來。

　林汝為這番話說完，演職人員全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只有藍天野老爺子一副笑瞇瞇的樣子，連連點頭。

　齊睿湊到老爺子跟前兒，說道：“藍老師，您之前加盟的劇組，導演也都跟老太太似的這麼強勢嗎？”

　藍天野呵呵笑道：“大上都是一個路子，這立威，導演的威樹立不起來，劇組的拍攝進程就不會順暢。”

　齊睿笑道：“這也是國特吧？我聽說，香港那邊可是制片人負責制。”

　瞅他一眼，藍天野帶點驚訝地說道：“你還知道香港那邊的事兒呢？沒錯，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特點，港圈兒是誰投資誰負責，但不適用于咱們地的劇組，試想一下，如果一個劇組中，導演沒有自主拍攝權，誰都可以手導演的工作，那得什麼樣兒了？”

　齊睿點頭，說：“您說得沒錯兒，肯定了一鍋粥。”

　老爺子微微一笑。

　開機儀式很簡單，并沒有鋪紅毯，也沒有擺香案祭三牲。

　開機拜神那套流程，也是從港圈兒傳過來的，帶著點兒迷信的味道，在這會兒的地片場肯定不，要知道，前幾年還在破四舊呢，這才過去沒幾年就大搞封建迷信，找死麼不是？

　再者說，擺香案上豬頭就能讓諸天神佛保佑劇組拍攝順利了？

　姥姥！

　別人信不信齊睿不知道，但他肯定是不信的。

　他老覺得，開機就是開機，別搞得跟江湖兒似的特草莽，當然也不是反對港圈兒里的大哥們這麼弄，還是那句話，圈子不同，不必強融。

　港圈兒電影原本就帶著一子江湖習，《古仔》之類的，人家發展得早，早就有了一套獨特的系，也有了套完整的工業流程，跟流水線作業似的，從前期呃籌備，到中期的攢組、選角，到正式進拍攝，都嚴格按照每個步驟來完。

　齊睿記得后世馮子說過，他在拍攝《非誠勿擾2》的時候，發生過一件事兒，有一場酒吧的戲，演員都就位了，客串服務員的演員端上來一杯啤酒。

　子一看，立馬就罵了大街：這特麼誰找來的酒？有特麼在高檔酒吧給孩兒喝扎啤的嗎？

　這說明什麼？

　說明時代都發展到21世紀了，國的影視圈從業者們還相當不專業。

　也說明，國影視圈太缺專業人才了，服化道都缺，跟港圈兒的工業流程本沒法比。

　齊睿琢磨了一下，橡果影視想要往專業化方向上去走，還有很長的道路，從現在起，就要一點點慢慢積累了，可以說刻不容緩。

　從一件件不起眼的小事上去慢慢積累，最終聚沙塔、集腋裘。

　崔澤軍過來跟馮子匯報事：“馮爺，您要的服都準備好了，白警服十套、藍警服五套、破爛衫三十件兒、解放鞋三十雙，另外還有65式軍服一套，給軍代表預備的，您要不要驗收一下？”

　馮子呲牙樂，拍著這貨的肩膀說道：“啊伙計，作不慢啊，我就甭看了，男主主的服弄得怎麼樣了？”

　得了表揚，崔澤軍嘿嘿笑道：“男主的服裝可是倆外國大娘們兒親自設計的，咱可不敢問。”

　倆外國大娘們兒，說的是奧迪莉婭和克薩尼。

　馮子嘖了一聲，贊同地說道：“那是不敢問。”

　齊睿湊到兩人跟前，問道：“說啥呢？”

　馮子嘿嘿一笑，說道：“沒說啥，說點兒服裝的事兒。”

　他現在是老太太電門，抖起來了。

　這貨統領全組服化道以及后勤主要部門，一個工，干的是藝總監的活兒，整天介笑麼呵的。

　崔澤軍也笑嘻嘻對老板說：“馮爺不是讓我去弄些服裝麼，我都給拉來了，這不想請馮爺過過目麼，馮爺說，不用看，一準兒錯不了，我就準備給演員們發下去。”

　這小子是齊睿偶然挖掘到的人才，他原單位是北影廠，但在單位里不大人待見，齊睿去北影廠轉悠，發現他正在整理庫房，過去聊了兩句，一頓全聚德就把這貨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再加上把那個姓趙的開了，手底下正沒人可用，齊睿就把他員到組織里來了。

　聽他說完，齊睿也相信這點兒活兒對小崔來說不事兒，便說道：“馮爺認可了，你去辦就是了。對了，我提兩條小建議啊。”

　崔澤軍態度很端正：“您說。”

　齊睿說道：“服發下去之前，你跟演員們說好了，可以弄臟，可以弄破，但是不可以人為的損壞，誰要是把服弄壞了，得照價賠償。”

　崔澤軍撓撓頭，說道：“這個，不合適吧？除了那幾件兒部里無償支援的警服，剩下那堆服都是咱們走街串巷從老百姓家里收上來的，一共也沒幾個錢兒，并且收上來的時候已經很破舊了，群演們再怎麼仔細，也不可能發下去什麼樣兒收回來還什麼樣兒啊？”

　馮子也說道：“沒錯兒，那批服收上來的時候雖然洗過一遍了，但依然不樣子，我又讓人給補補了下，勉強能夠湊合著穿，待會兒第一場戲就得在泥里滾水里泡，想要完好無損，基本上不太可能。再說了，齊總您也太黑了，十幾塊錢收上來的破爛衫而已，至于的麼？”

　“你懂個屁啊？”齊睿瞪著眼珠子說道：“咱們是開公司的，奔著掙錢來的，一針一線都是本，此其一；其二、我這專業化、正規化，劇組的每一個人，都得使出百分之百的力氣來對這部劇心準備，無論是主角、配角還是群眾演員，也必須得拿出百分百的演技去回報觀眾，細節出品，懂嗎？”

　子很想說我不懂，但是又覺得齊總說得好有道理啊。

　“吧，按照您說的辦，小崔，待會兒發服時你就跟群演們轉達下齊總的意見，都特麼給我惜著點兒。”馮子思想轉變得很快。

　崔澤軍立馬點頭說好。

　齊睿又說道：“還有啊，這些服裝用完后要統一保存起來。我想想啊，嗯，軍子回去后弄兩間專門的道庫房出來，一間用來存放道，一間用來存放戲服。咱們后面再拍同類型的劇了，這些舊道舊戲服就能派上大用場了。”

　馮子立馬跟上句：“這主意正，小崔，這事兒就給你負責了。”

　崔澤軍笑道：“保證完任務。”

　把這兩件事安排完，林雪竹也召集演員開始講戲了。

　今兒拍的第一場戲是周志明初進勞改場，被獄友們識破警察份，慘遭戲弄的那一出兒。

　場景在磚廠門外，一個巨大的坑里，這地兒原來是磚廠挖土的場子，本沒收拾就著那麼一子原原味兒。

　由此可見馮子踩景的時候多麼用心。

　今天第一場戲用了26名群眾演員，林雪竹也是主要給群演們講著如何表演。

　胡亞杰和申君誼也在旁邊聽著。

　申大哥偶爾往齊睿這邊瞥一眼，目中帶著三分幽怨，看得齊睿頭皮發麻。

　這位還沒緩過勁兒來呢。

　據大綱子說，出獄那天過去接他，見他出門后雄赳赳氣昂昂的，除了臉上有一道比較明顯的傷疤，整個人全須全尾的。

　他自己還吹牛呢，說，就那幾個獄友，本不抗揍，三拳兩腳就被我干趴下了。

　跟哥們兒拔份，姥姥！

　這倒也不算吹，就申大哥那大格子，一般人想近他的，是難度大的。

　大綱子還說，要不是他們哥兒幾個攔著，申大哥當天就想找齊睿聊聊。

　齊睿當然知道申大哥啥意思了，這段日子刻意躲著他。

　今兒是徹底躲不過去了，齊睿主走過去，笑嘻嘻對申君誼說道：“哥，回頭請你喝酒給你賠罪哈。”

　申君誼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兒道：“現在知道賠禮道歉了？咱干嘛去了？我告兒你小子，你完了！一頓酒是解決不了咱倆之間的恩怨的！”

　齊睿忙說道：“那好說啊，一頓解決不了，那就兩頓唄。”

　申君誼出仨手指頭說道：“至三頓！”

　齊睿忙應下來：“那就三頓！”

　“這還像句人話！”

　林雪竹拍拍掌，大聲喊道：“各部門各就各位，先悉悉，然后演員就位了，先試拍兩邊，然后正式進拍攝中。”

　演員們聞言，頓時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崔澤軍這會兒說道：“林導稍等，我先把服發下去。”

　林雪竹一拍腦門兒，說道：“瞧我這記，大家先去換服！”

　因為是第一天正式拍攝，各方面都不是很次序，現場這個啊。

　老太太也很頭疼，大聲喊道：“寶綱，寶綱呢？快去幫一下你雪竹姐。”

　大綱子顛兒顛兒過來了，說道：“馬上馬上。”

　老太太最終給了他個副導演的位置，這貨說是副導演，其實算是革命一塊磚，劇組哪里有缺兒他就要往哪兒補，人送外號：大補丁。

　馮子看著他，一臉檸檬：“這孫子可算是抖起來了，老太太真把他當親兒子待啊。”

　齊睿哈哈大笑道：“要不，馮哥您也去認個干媽？”

　“我有你這個兄弟照應著就了，沒必要去老太太的尾兒。”馮子觍著臉說道。

　齊睿總算弄明白王碩為什麼喜歡這孫子了，人家這馬屁拍得確實棒，潤細無聲的，讓人聽了真特麼舒坦。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章，稍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