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人？

　霖姐和柱子哥馮珊都笑了。

　這稱呼，也太合實際了。

　霖姐明白齊睿的意思了，說道：“小睿，你這屬于開創先河了，這電視劇有意思，拍出來肯定歡迎。”

　齊睿點了煙，把煙盒推給柱子哥后方才說道：“開創先河不敢說，樂觀估計的話，老百姓看是可以預見的。怎麼樣霖姐，您摻和不？”

　朱霖點著頭，說道：“必須摻和啊，你別說，我進文藝圈兒這麼多年了，還沒出演過一部喜劇片呢，對我來說，這絕對是一次挑戰，恰好你姐我又喜歡挑戰。”

　端起酒杯跟了一下，齊睿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啊。”

　一口把酒喝干，霖姐說：“說定了。”

　串上來了，大家甩開腮幫子開擼。

　齊睿又跟朱霖普及了些喜劇電視劇的知識點，散場時都快十一點了。

　霖姐跟馮珊一起回去，齊睿不怎麼放心，打發個有本兒的小廚師把兩人送回家，安排柱子哥就在府菜館住下了，他溜溜達達往家走。

　次日早晨五點鐘，柱子哥就來接他，又接上霖姐和馮珊，一起回順義片場。

　經過昨個兒半下午的調整，胡亞杰還是沒能揣周志明的角狀態，試拍了一場后被老太太揪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小胡是個老實人，任導演如何罵就是不吭聲。

　林汝為也干著急沒辦法，這家伙跟個悶葫蘆似的，罵他都罵不上勁，嘆息一聲，抹兒走了。

　可咋辦啊？

　今兒是場重頭戲，周志明因為跟獄友們干了一架被關了閉，又趕上發高燒，順利到了神雙沖擊，終于不了了，在閉室里功發，聲嘶力竭吶喊起來……

　就他現在這個狀態，別說聲嘶力竭，能喊出聲老娘都給他豎大拇指。

　當初誰說他是個好演員來著？

　“齊睿！小睿子！麻溜兒給老太太滾過來！”林汝為想起來了，就是那貨從三個人里把他挑選出來的。

　“哎哎，來了來了，太后吉祥，您吃肘子不？”小睿子三步并作兩步，猴兒似的竄到了導演面前，一副狗奴才相，點頭哈腰地跟林大導臭貧。

　“吃你個頭啊吃，你那大招兒呢？還不打算放出來麼？你瞧瞧，小胡都什麼樣兒了？再這樣下去，這片子也甭拍了，你回你的水簾，他回他的流沙河，我……我回我的北影廠，大家一拍兩散該干嘛干嘛去吧！”老太太怨念不是一般的深啊，拉上槍栓，扣扳機，噼里啪啦沖齊睿就是一梭子。

　齊睿苦笑道：“您別著急啊，䞍好就是了，山人自有妙計。”

　趕離老太太遠遠兒的吧，這一臉唾沫星子，都夠泡杯茶的了，這貨抬就走。

　大綱子和馮子就在旁邊傻樂呵。

　馮子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慫了啊這是。”

　大綱子笑得稀里嘩啦的：“你個老帽兒，那是慫麼？那分明是在躲避敵人的猛烈攻擊，屬于迂回戰那序列的。”

　啪！

　后腦勺挨了一掌。

　大綱子捂著腦袋回頭一看，剛想三字經，見是林汝為，秒慫。

　“會不會說話？把誰當敵人呢？還迂回戰，丫不去拍諜戰劇白瞎你這滿的才華了！”林導怒氣沖沖道。

　“開玩笑呢，我跟子開玩笑呢。導演您別跟我一般見識啊。”

　啪！

　后腦勺又挨了一掌。

　“喊誰子呢？你丫才是子！還他媽是開！免！沒！”馮子怒了。

　“就喊你了怎麼地？戧我后腦勺，長能耐了你！”大綱子也瞪眼，找個馮子的后腦勺就是一掌。

　他真犯了邪馮子也是沒招兒沒招兒的，忍了這掌后，灰溜溜走人了。

　沒辦法，誰讓咱不是導演的紅人兒呢，憋著吧。

　林汝為也嘆氣，這個劇組，就沒個正常人。

　胡亞杰正在發愣，原因是他突然發現，沒人搭理他了。

　他跟明鏡兒似的，也知道自個兒表現不咋地，心里也犯嘀咕，就找幾個老戲骨打算取取經，見藍天野老爺子閑著沒事兒，他湊了過去，剛問候了一聲，老爺子把頭扭一邊兒去了。

　弄了個無趣，小胡心說，老爺子牌大，看不上咱這小年輕，有可原，于是又找到申君誼，剛喊了聲哥，申君誼轉跟朱霖聊上了。

　得，這也是個老演員了，惹不起啊惹不起。

　他一扭頭，發現容嬤嬤閑著呢，又顛兒顛兒湊了過去。

　結果李明啟老師見他過來了，跟被狗攆了似的，輕如燕，掉頭就跑。

　這速度，鮑威爾重生，博爾特穿越也追不上啊……

　胡亞杰懵圈了，怎麼個況啊這是？哥們兒又不是瘟疫，又沒得口蹄疫，怎麼是個人見了我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唯恐避之不及？

　“志紋，志紋，哎你別走啊，咱倆對對戲啊……”好不容易到個的，胡亞杰連忙喊道。

　“咱倆就沒有對手戲好嗎？兄弟，聽哥一句勸，趕找老師回爐去吧，別瞎耽誤工夫了。”王志紋說完也顛兒了。

　胡亞杰更懵了，我被時代的馬車拋棄了嗎？

　這時候，齊睿走了過來，一拍這貨的肩膀，笑麼呵說道：“被孤立的滋味兒不好吧？”

　啥米意思啊？

　“您的意思是，大家故意不搭理我？”胡亞杰琢磨過味兒來了。

　“剛看出來啊？”見他點頭，齊睿說道：“我的意思，讓大家孤立你，除非必要，都不要跟你說話，知道為什麼嗎？”

　胡亞杰搖搖頭，說道：“您看我不順眼了？”

　神特麼看你不順眼。

　齊睿想罵人了，這家伙顯然還沒開竅啊：“我是為了讓你會周志明那種孤獨、絕、憋屈的覺，你可倒好，一點都沒會出來不說，反而更加偏離人了。剛才志紋說的你也聽到了，如果你繼續這麼渾渾噩噩的話，真離回爐再造不遠了。”

　胡亞杰有點絕：“我已經很努力地去會人了，我昨天晚上一宿都沒睡，一直在揣這個人的心理特征，我還寫了人小傳，但是攝像機一開，我就了分寸，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齊總，您幫幫我吧，您告訴我這個人該怎麼演？我求您了。”

　看著這副慫樣兒，齊睿真恨不得踹他兩腳，又見他眼神真摯，態度誠懇，擺出一副你要是不給我指點一下，我就跟你拼了的架勢來，知道他自個兒也心急。

　齊睿也不逗他了，說道：“你現在先別考慮別的，我就問你，今兒這場重頭戲，你準備怎麼演？”

　胡亞杰琢磨琢磨，說道：“實話說，我一點頭緒也沒有，明知道周志明是被栽贓陷害進來的，因為大家被關了閉，但就是找不到他那種絕的覺。”

　“去看過實景了沒？我指的是那間閉室。”

　“沒有。”

　“沒看過你還演個屁啊！”齊睿然大怒。

　別看胡亞杰跟齊睿同歲，照樣被他訓斥得跟灰孫子似的，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齊睿搖搖頭，說了句跟我來，率先朝閉室那邊走去。

　胡亞杰連忙跟上。

　閉室是新搭建起來的，超子正領著人在里面布置，齊睿走進去一看，面積還不小，有二十平左右，小了不行，放不開機，得預留機位。

　里面黑咕隆咚，四面墻壁簡單刷了層白灰，沒有床，沒有椅子，就那麼一張草席子孤零零扔在地上，著一子森氣息，讓人特抑。

　見齊睿和男主角進來了，超子熱迎上前：“喲，老板親自來看現場啊？”

　一把將他的脖子摟過來，齊睿問他道：“跟著馮爺覺如何？”

　“老馮牛！是個有真本事的，也肯教我，我著實學到不東西。”超子眼珠子發亮。

　“那就好，走吧，咱出去待會兒。”齊睿把超子往外拽，順便讓其他幾名工作人員也一起出門。

　沒等胡亞杰反應過來，大門咣地一聲關閉了。

　胡亞杰傻了，干麼子啊這是？

　跟著，咔地一聲，鎖上了。

　因為這間屋是全封的，連個窗戶都沒有，門上也沒有門窗，門一關，就等于整個人都陷到黑暗中了。

　小胡同學一下就張了，渾汗都立了起來，疾步走到門前，咣咣砸門，大聲喊道：“齊總，齊總，怎麼回事啊？開門啊，咋把我一個人兒撂里面了？”

　齊睿嚴肅說道：“好好會會吧，機會難得，如果再找不到周志明絕、孤寂的覺，你也就不用演了。”

　說完，他干脆利索地走了。

　小胡同學心慌意，眼前一片漆黑，小心臟砰砰直跳，卻也清楚齊睿這麼做是為了他好，沮喪了三秒鐘，慢慢索著坐下了，水泥地面冰涼，好歹能開。

　他背靠著墻壁，閉著眼睛，覺自個兒仿佛置于巨大的黑中，約麼過了十多分鐘，覺雙耳中發出一陣蜂鳴，嗡嗡響，他遭不住了，雙手一撐站了起來，小心翼翼走到門前，大聲喊道：“有人嗎？誰來給我開下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