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問道：「不知道外祖父聽了什麼流言？不過，外邊的人說什麼也罷，長在別人的上，誰管得著人家說什麼？褚家算不得是囂張跋扈。」

他認為，外頭的人說褚家人囂張跋扈，這話也說了許多年，又不是現在才說，怕是外祖父如今才聽到吧？

褚家，其實真算囂張了，外頭多人聽到褚家都要打三個寒？

褚首輔彷彿沒聽到齊王的話，看著褚大夫人，「大夫人，你知道外頭的人說什麼嗎？」

褚大夫人被點名，卻也不怕，只微笑道：「父親，兒媳素來不關心坊間無稽流言。」

「是啊，」褚首輔眸如刀，厲聲道：「你素來是不關心的，如果你關心，應當知道流言如毒箭，可殺人於無形。」

褚大夫人沒敢對著他這種眸，垂下了頭，「是！」

在場有許多人知道褚首輔的意思了。

因為這一次的流言，實在是太過厲害，不過三兩天，席捲全城，大街小巷，乃至各家府邸院都在說這件事。

這也難怪，流言主角竟然是當代首輔，那位威直皇上的褚首輔。

而另外一位，則是伺候了太上皇一輩子的喜嬤嬤，能跟著太上皇一輩子，那是多大的信任與恩寵啊。

自然此事就惹得人格外關注。

褚家老夫人臉也抖了一下，垂下了眸子。

警告過，天大的事，老爺子都能兜著。

但是唯獨了那三個字，就是他的死，六親不認。

警告過，誰都不能去惹那個人。

但是，顯然囂張跋扈這四個字，真是說對了。

他們眼裏，看不起任何人了。

褚首輔緩緩地問道：「你們知道方宇是誰嗎？」

他的眸，依舊是看著褚大夫人。

果然是說這事。

褚大夫人搖搖頭，「不知道。」

許多人都說不知道。

但是，其實很多人都知道，這方宇，就是外頭流言與喜嬤嬤私通最後被太上皇死的人。

褚家二夫人聽到了外頭的流言，見大家都說不知道，便說了：「父親，這個方宇，兒媳知道，聽說當年他因為宮闈，與喜嬤嬤私通，被太上皇死了。」

褚首輔冰冷的眸，落在了褚二夫人的臉上，嚇得褚二夫人連忙擺手，「兒媳只是聽外頭的人說的，兒媳什麼都不知道。」

倒是褚大夫人很不喜歡這種氛圍，想著父親也不至於當著大傢伙的面幫著那喜嬤嬤，便道：「父親，二夫人說的那些，兒媳其實也聽過，這方宇確實該死，竟然敢勾搭太上皇邊的首席宮，宮闈，實在該死。」

這種事，有什麼好辯白的？人都死了那麼多年了，再說，當年的事，誰還會去追究？

那軍被死，很多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了太上皇聖怒，才會被杖殺的。

一個被太上皇死的人，一個在宮裏伺候了多年的老嬤嬤而已，不值得這樣興師眾的。

褚首輔眼底是驚天的狂怒，只是聲音卻穩如泉水，「方宇，十六歲跟在太上皇的邊，太上皇登基之後，他被封為前侍衛，任期以來，盡忠職守，太上皇駕親征那一次，他隨同前往，那一場慘戰，老夫與逍遙公，還有他，一同護送太上皇從死人堆里逃出來，找回主力部隊，最終，那一場戰役，我們反敗為勝，勝利那天，便是而二十八年前的昨天。」

褚家的人，很聽褚首輔說當年的事。

褚首輔在這個家中，不啰嗦，不贅言，命令簡單明潔，不會把自己的當年往事在妻妾子孫面前提起。

褚家的人知道他上過戰場，知道他死裏逃生，知道他為北唐立下過汗馬功勞，但是，的事，誰也不知道。

如今聽得他說起那場戰事，眾人都屏息靜待，等他說下去，因為，方宇曾保護太上皇，救過太上皇，太上皇最後杖殺了他，可見他犯了多嚴重的罪行。

褚首輔繼續道：「方宇犧牲那年，二十六，比你們在座的好幾個人都要年輕，當年太上皇登基不久，有一次祭天大典，太上皇提前兩天外出巡視，方宇作為前侍衛跟隨而去，殊不知，太上皇出行的事，被當年的逆賊十三爺得知，派人刺殺，方宇為保護太上皇，犧牲了，他犧牲之後，太上皇追封他為護國侯，他便是我朝第一位護國侯。」

所有人都震驚了。

方宇就是護國侯？不對吧？不是說有一位姓方的前侍衛因為宮闈而被杖殺嗎？

褚大夫人也是略一慌張，連忙道：「是嗎？原來他就是護國公，怎地外頭這樣說呢？可見著實無稽，父親不必放在心上。」

褚首輔終於端起了那放置在旁邊的茶水，頭抬起，那眸就如閃電一般，一閃，一寒，手中的杯子就飛了出去。

杯子砸在了褚大夫人的上。

「祖父！」

「父親！」

所有人驚了一下之後，都上前跪下，「您這是怎麼了？」

褚大夫人臉僵，難堪，茶杯是砸在了的鎖骨上，茶水泄出來，沿著口流下去，覺冷冰凍。

盯著褚首輔，語氣倔強而怨恨，「父親，兒媳做錯了什麼，您直說，便是殺了兒媳，兒媳也絕無怨言，但是，您得說明白為什麼。」

褚首輔眼底的狂怒才一下子發出來，厲聲道：「因為外頭的流言，是你命人散播，是你命人造謠，你不止侮辱了喜嬤嬤，你還侮辱了救過太上皇命的護國公，此事，太上皇已經知曉，下令嚴懲，你方才說，殺了你，你也沒有怨言，你確實不能有怨言，你若不死，褚家誰都逃不了。」

褚大夫人的眼底，才有了驚慌之，但是，到底是褚家的大夫人，見過大陣仗，也經歷過風雨，強自穩住申辯道：「父親，您說兒媳什麼都好，但是不能說兒媳造謠，兒媳沒有這樣做過，不是兒媳做的，兒媳便死也不承認。」

「你不需要承認！」褚首輔眸冰冷，落在了褚家大爺的臉上，「擬一封休書，準備毒酒，休書下了之後，給喝下毒酒，送回的娘家。」

褚家大爺整個人都慌了，磕頭道：「父親，此事您可調查清楚了？只怕是冤枉呢，而就算是做的，也罪不至死啊。」

「不死，你死，」褚首輔看著他，「你對太上皇承認此事，由你一人承擔罪名，但是，你死之前，我依舊要把你逐出褚家，和我斷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