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鴻門宴。

穆如公公慢慢地扶著起來，只覺得腳步一下子虛了起來，站都站不穩。

明元帝的話，其實句句誅心。

老五有今日境地，始作俑者是。

沒錯的。

不管是不是原先的那個元卿凌，這鍋只能是背。

否則，日後發生任何事，這件事都會被人牽扯出來說。

看著明元帝那明黃的服飾上綉著雲海圖案，上頭盤踞著幾條五爪真龍，針腳細，刺繡，那龍栩栩如生彷彿要從他上飛出來一般。

眼底生熱，躬，艱地道：「父皇保重，元卿凌拜別！」

明元帝背對著，不發一言，面容沉鬱，那通的貴氣彷彿都被沉掩蓋，顯得冷漠而固執。

穆如公公扶著元卿凌下去，蠻兒和阿四在外面等著吹得子僵。

見元卿凌下來，兩人便上前攙扶，穆如公公輕聲嘆息，「王妃，何苦呢？您這樣對誰都沒好，不就是個扈小姐嗎？門只是側妃，影響不了您跟楚王的恩。」

阿四嚇了一跳，「什麼？還有個側妃？」

元卿凌手，疲憊地道：「走吧。」

穆如公公回頭傳了一名軍過來，他去帶著司禮太監去傳楚王宮。

一路出去，蠻兒和阿四都不敢問，因為元卿凌的臉很難看。

倒是穆如公公一路追著出來，見元卿凌整個陷了沉寂裡頭，便嘆氣道：「王妃休怪皇上，他是迫不得已。」

「我知道，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不會這樣對我。」元卿凌輕聲說。

看著那幽深的巷道，覺得前面一點的芒都消失了，扈大將軍剿匪有功，封了鎮北侯，大軍遠在邊關，擁兵自重，朝廷要牽制鎮北侯，自然就得他的兒留在京中，可不能糊裡糊塗地留啊，得出師有名。

老五娶了為側妃，就名正言順了。

為什麼是老五？也很好理解，皇上說沒明白他的心思，其實明白的。

如今三大巨頭都看好老五，而又懷有孕，所以老五是最有機會為太子的人選，日後太子人選落定，鎮北侯的兒是太子良娣，他自然得護著老五，就算不護著，至不會興兵作。

其實從最初得知太上皇的心意，就開始慌了。

因為老五不再是一個人，他的後會有很多力量去推他，這些力量都超過了他自的力量，他甚至是無法自主的，他只能被人推著往前走。

正如現在。

這不是他想要的，可他卻不得不要。

可笑的是以為褚明翠死了，褚明嫁給了紀王為側妃，終於可以過幾天好日子的時候，一切就翻天覆地地改變了。

也不怨恨明元帝，因為在他看來，北唐的安定，遠遠重於元卿凌的所謂幸福。

你元卿凌又是個什麼東西呢？為了你一個人，便得人家置大局不顧嗎？

「公公，父皇有父皇的難，我不是不識抬舉要跟他作對，我自然知道他為我挑選的是最好的路子，王爺不會喜歡扈小姐，就算娶了進門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威脅，我們依舊是恩夫妻。」

穆如公公不解地道：「既然王妃知道，為什麼還要違抗皇上？您要知道，皇上若真的要為難您，不會特意您進宮來吃頓飯，跟您好好說，直接一道旨意下去，您是不能違抗聖旨的。」

元卿凌苦笑，「父皇確實很看重我，我不能不識抬舉，可我最近連番遭難，已經讓王爺膽戰心驚，他不會讓扈小姐進門的，他違抗旨意嚴重還是我今晚頂撞皇上嚴重呢？公公細想便知，我回了娘家，自尋冷落，對我和腹中孩兒都是好的，至，暫時不會有人想自找麻煩去害一個廢妃。」

穆如公公不由得讚歎，「王妃心細如塵，咱家佩服，皇上若能知曉您這番心思，定也會善待於您。」

元卿凌道：「善待不善待，我已經不在乎了，只希王爺能平順一生。」

在乎，對穆如公公說這番話，就是要皇上日後的善待。

是不可能輕易放棄老五的，以退為進，也是為了保全的婚姻。

也必須保全，否則，孩子出生之後，就會被抱走，絕不會讓一家人離散。

在王府裡頭，不管老五看得有多，到底，還是站在風頭浪尖上。

老五對的在乎，讓他制，明知道誰是兇手，也不敢輕易手，就是怕對方反噬會害了的命。

他看似步步為營，其實是舉步維艱。

出了宮，上了馬車，掀開簾子，看了看皇宮的東門，這沉黑之中，皇宮如巨般靜臥，那東門也彷彿是一張盆大口，要吞噬所有的進出的人。

想到以後能稍稍遠離這裡，元卿凌心裡其實是鬆了一口氣的。

著腹中那微微竄的孩兒，的心越發堅定。

穆如公公還是和趕車的坐在前頭，阿四與蠻兒在裡頭陪著。

阿四忍了許久，簾子落下的時候，怒道：「皇上又要為王爺納側妃嗎？王妃，您不能同意。」

元卿凌輕輕地挲著腹部裳的刺繡，輕聲道：「阿四，你明天就回袁府吧。」

阿四一怔，「王妃，您不要阿四陪著了嗎？」

馬車顛簸，元卿凌手扶住靠背的墊子，道：「不，我今晚就要回娘家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王府，你先回去，等我回王府的時候，再請你過來做客。」

「為什麼要回娘家？」阿四震驚地問道。

元卿凌眸微抬，「因為，我不同意王爺娶側妃，皇上便令我回娘家反省。」

阿四差點就哭出來了，驚道：「那皇上豈不是要拆散您跟王爺？他為什麼這麼殘忍啊？」

元卿凌握住的手，輕輕地拍了一下，「別嚷嚷，穆如公公在外頭呢。」

「阿四不怕，」阿四氣憤至極，「皇上為什麼要這樣做啊？王妃您還懷著孕呢。」

元卿凌寂寂地道：「因為就連皇上，都有不得已的時候，阿四，事已經決定了，你明天就收拾東西回去吧，不要跟著我。」

看著蠻兒，「你呢？你是留在王府還是跟我回娘家？」

蠻兒一直在聽著，心裡很震驚，很為王妃難過，但是，面上還是很平靜，只等元卿凌發話。

一聽這樣問，便連忙道：「王妃去哪裡，蠻兒就去哪裡。」

阿四也道：「我也是，王妃去哪裡，阿四就去哪裡，我和蠻兒都跟著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