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浩說：“我搬去工廠住了, 原來的房子空了出來，你不是要租房嗎，我那里可以租給你。”

　當初從家里搬出來, 就沒想過回去。

　現在干脆搬到工廠住, 整天都圍著工廠轉, 心里好像也不像以前那樣空落落的。

　時間久了，好像也不太想談了。

　家里面也催了他幾次，讓他去相親，現在妹妹也到了不需要人照顧的年齡了, 可楊浩卻一點談的心思都沒有，搞事業多香啊, 何必談，理婆媳關系什麼的最煩人了。

　這事兒于小麗是知道的。

　楊浩現在沒什麼親近的朋友, 生意上的伙伴為的是利益大家在一起, 可是朋友歸朋友，那是不一樣的。

　“我在蓋房子了。”于小麗說。

　“你......蓋房子？”楊浩都不知道：“在哪？”

　于小麗說了個位置, 楊浩沉片刻點頭：“那里很好, 至十五年會規劃起來, 你是怎麼買到宅基地的。”

　楊浩贊嘆不已，表示有機會也想搞塊地皮自己蓋房子。

　“未來幾年或許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可是經濟一發展, 人口肯定要井噴式往城市涌，咱們羊城老城區地方太小了, 以后肯定還要往外擴, 就是不知道城市規模能有多大, 你看看京市, 人家現在有一千萬人口, 這麼多人口要往哪放啊。”

　他猜的沒錯，冼家村的位置靠近市區，是最早被規劃進來的。

　運氣也很好，居民居住的土地沒有被征收，一直到后來房價上漲，才有大開發商盤舊改。

　“你怎麼樣？”于小麗笑著跟他說：“萬婷前段時間還在被家里追著相親呢。”

　觀察著楊浩的反應。

　讀書的時候大家都知道，萬婷喜歡楊浩，可那個時候楊浩眼里只有劉斯，別人都不放在眼里的。

　萬婷跟劉斯關系很好，兩人好的時候沒過那個心思。

　可后來兩人分手了，且分了很長一段時間，萬婷才把心里話說出來。

　可是那會兒楊浩已經在事業上取得了一定就，萬婷卻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跟于小麗說：“以前不敢說，現在就更不敢說了，等到了年紀了再說吧，現在還不想談。”

　劉斯跟楊浩分手的時候，是真心替劉斯不值的。

　可是心卻又有點竊喜，這讓萬婷覺得有幾分恥，甚至在很多場合下，都鄙視過楊浩的行為。

　現在想想，當初未必不是嫉妒那些孩子，至們能夠跟楊浩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可卻一直像只打地的老鼠一樣躲在暗，默默的看著外面鮮亮麗的人。

　可如果兩人一分手就去表白，那什麼人了。

　萬婷走不過去自己這一關。

　但是現在楊浩都分手好幾年了，生活圈子除了那些經銷商，就是于小麗這種已經結了婚的，于小麗覺得他應該往前看看了。

　楊浩搖搖頭：“都這麼多年同學了，怪別扭的，怎麼接啊。”

　太了，下手了都覺得自己禽。

　“那你就打算打一輩子的老啊？”于小麗說。

　幸好劉斯已經準備去軍區了，不會看到他這樣，不然多年，楊浩這個樣子，難免會讓劉斯難過。

　做不了，也是同學。

　楊浩搖搖頭：“著什麼急啊，我才二十四！”

　于小麗笑了，結婚早，早就忘記了楊浩才二十四，男人總覺得自己年輕，到三十都可以慢吞吞晃悠。

　“那行，作為朋友我希你早點走出來，或許接一段新的是讓你走出來的標志，可是還是要在做好準備以后才開始一段新比較好，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算了不吃了，我要回廠里。”

　心心念念的就是那個廠子。

　聊了一回兒廠里的事，楊浩騎著托就往回走。

　在市區，楊浩一般騎的也不會太快，但還是出了事，路過一個路口的時候，從巷子里面穿過來一群小學生。

　楊浩的速度不快，可還是有點剎不住，他猛的一個拐彎，結果托車著地，斜斜的往前了過去，整個人重心不穩，在地面上狠狠的打了一個轉。

　最后的記憶，停留在周圍人的驚聲尖中.......

　————

　鐵路醫院

　忙了一上午，萬婷連一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剛坐下口氣，從口袋里面出來只葡萄糖，仰頭灌下以后又喝了一大口水。

　這才覺得心跳加速的覺稍微緩和了些。

　萬婷的糖低，每次工作時間久了都頭暈目眩的，單位同事也知道這個病，能不讓進手室就不讓進，但最近是真忙，這堂手直接做了五個小時，從手室出來覺得整個人都快沒了。

　下醫用手套時，手上出的汗都把手心給泡白了。

　小李見狀道：“萬婷，咱們科室也就你沒對象了吧，難怪護士長逮著你加班，趕去找個對象去，省得們總盯著你。”

　萬婷笑了笑，沒接這話。

　急診科的人都在傳，萬婷要求高。

　可大家看平常萬婷待人接也都還算正常，不是什麼高傲的人。

　小李這子有些八卦，湊近了跟萬婷說：“你是不是有什麼喜歡的人啊，有喜歡的就上手追啊，不要等到人家都結婚了，黃花菜都涼了，跟你說我現在的對象就是我自己追回來的，對我也很好，我們商量著元旦前結婚，到時候你一定來喝喜酒啊。”

　單位里頭就是這樣，你不辦酒人家要辦，萬婷一個月的工資，有一半都拿去喝喜酒了。

　萬婷媽沒事總吐槽，你單著，拿出去的錢一分都收不回來。

　萬婷在心里吐槽，也不能為了喜酒的錢，胡找啊。

　不過明面上是要糊弄一下媽媽的，也會去相親，也會嘗試著跟人來往，可是心里總是會跟一些人比較，然后忍不住給人挑病。

　大家都知道萬婷這樣，單位的人也懶得給介紹對象了。

　小李話是這樣講，出去就跟其他人咬耳朵：“要求高的哦，肯定是要找個大款的，人家肯定看不上咱們醫院的醫生唄。”

　這話說的，簡直是把科室的人都得罪了。

　有人角出點莫名的笑。

　“也就那樣吧，再過幾年就二十五了，都老姑娘了，還能找個什麼樣的？”

　“小李，你是不是嫉妒人家啊。”

　萬婷是可可的長相，一笑起來出兩只小虎牙，單位里面的男同事想追求的也多，要不是自己不想談，起碼能找個醫生啊。

　小李的對象就是個主治醫生，聽說這個對象以前還對萬婷有過意思，小李對萬婷是有點芥的。

　萬婷知道們在議論什麼，也不大在意，休息了一會兒，取出來一塊蛋糕啃了幾口，靠在醫院的雜間過道上面睡了一會兒，等醒來的時候聽到外面來了個急診。

　小李不在，醫院的其他人去手臺了，這個病患被人送來的時候上都是傷。

　萬婷趕去水池邊上抹了把臉，帶上口罩就往外面跑。

　“萬姐，你來看看，出不止要止，科室沒有其他人了，我......”出了那麼多，很害怕。

　萬婷算是科室的老人了，理傷口也很利索。

　孩兒臉煞白，瞪了對方一眼，萬婷推著械車就往急診室走去。

　“出量大，可能要輸，對方現在昏迷不醒，這可怎麼辦。”

　“找不到家屬嗎？”萬婷問。

　“路上突然的車禍，為了避讓行人在路上打了個圈，有條在下面怕是都費了，部還在出，要急理。”

　萬婷急匆匆的走，毫不在意對方提醒，這個病患還沒有錢。

　“沒有關系，不是騎著托車嗎？”

　“騎著托車又怎麼了！”小實習生嘟囔著。

　“他要是趕跑，咱們就把他托車賣了。”萬婷輕松的說。

　沒有傷到大脈，很快就止住了，急診室沒有醫生的時候，萬婷能夠替代很多醫生的工作。

　止，消毒，合.....

　理下來也是要幾個小時，這個時候萬婷才來得及看病患一眼。

　“楊浩！”

　“誰啊萬婷姐。”

　“楊浩你怎麼回事？”

　楊浩醒來，對著大口罩上面的眼睛，想了很久才想起來是怎麼一回事。

　他經過的那個路口附近剛好有個小學，那個點是小學生放學的時間，那些孩子一窩蜂的涌出來，還來不及想他就直接了急剎車，沖擊力跟慣還是太強了，為了不撞到那些孩子，楊浩打了個急轉彎，誰知道連人帶車被掀翻在地上。

　要不是當時反應快，遭殃的該是那些孩子。

　楊浩覺得自己上哪哪都疼，手去了一把臉，臉上也生疼生疼。

　左手手臂，左大，全部都被劃傷，大上更是長長的一道疤痕，剛剛合了二十幾針，剛剛合好的傷口跟蜈蚣一樣扭曲著，看著猙獰可怖。

　發現是人，萬婷的表頓時凝固了。

　“你，你還好吧，認識我嗎？”

　“艸！”楊浩疼的里飆臟話：“我是傷了，又不是傷了腦子，怎麼可能認不出你來，真當我傻了啊。”

　看著面前的孩子眼眶里面漸漸蓄滿了淚水，楊浩心里不是滋味的。

　這些孩兒，怎麼那麼哭。

　“真沒事兒，不疼了。”

　“你還真能抗。”

　“真沒事兒，還有其他人傷沒有？”楊浩記得閉上眼前一秒就是確認傷到那些孩子沒，想想當時就后怕，出門之前于小麗還叮囑他小心些，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沒事，送來的就你一個傷員。”

　“那......謝謝你了啊，你看我這況，是要住院還是怎麼搞，我遵醫囑啊。”

　“傷這樣你還能貧？”

　“嘿嘿，小萬姐姐你幫幫我，多錢去幫我一下醫藥費，錢在我上口袋里頭。”

　楊浩現在慶幸，出門前是帶了錢的，口袋里頭還有幾張。

　他想去來著，但手臂上也都有傷，一彎起來就疼的慌，還沒到錢呢，就疼的臉都青了。

　萬婷突然就笑了，把手套取下來，問他：“在哪，我幫你取。”

　楊浩沖下半看看，錢在子口袋里。

　本來以為萬婷會害，誰知道人家手就把錢掏了出來，還在他面前沒事人一樣數了數。

　“一百二，數清楚了去給你繳費了啊，你這況估計還要住院，這錢要是不夠我找誰？”

　萬婷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給楊浩他媽打電話。

　楊浩想了想，咧壞笑：“老同學了，借我點唄，我還能跑了不。”

　這人，從小到大都沒個正形，尤其那雙桃花眼，笑起來就跟故意勾人似的，萬婷沒來由的心跳加速，仿佛回到了初中時候。

　那個時候大家都還小，讀書也沒個正經，楊浩最是手欠，跟萬婷前后桌時，喜歡扯小辮子，一回頭楊浩就假裝沒干過，如果被抓包就沖笑，當時也是這樣眉眼彎彎的。

　萬婷那個時候還會害。

　班上的同學那會兒喜歡開玩笑：“楊浩你是不是喜歡萬婷啊。”

　“嘿，你現在臉皮這麼厚了。”

　“你要是干我這行，臉皮也會厚一點的。”萬婷沖他眨了眨眼睛。

　很快，楊浩被安排進了住院部，而萬婷是急診科的護士，兩人很能頭。

　給楊浩家里打了個電話，他媽媽還生著他的氣呢，聽說騎托車了傷，只是說了一句活該，并沒有來探。

　楊浩一個人在醫院，又沒有陪護，要有多慘有多慘，連飯都吃不上了，還是隔壁床的大爺看他可憐，對他說：“孩子，你這個年齡還沒找個對象？”

　“啊？”楊浩覺得自己還是個寶寶呢。

　“哎，真夠可憐的，沒對象親媽都懶得理你了吧。”老大爺搖搖頭：“回頭你把錢給我兒子，讓他幫你帶個飯。”

　老大爺年齡大了，有時候會碎碎念，羅里吧嗦的，看著怪熱。

　楊浩沒好意思拒絕老大爺的好意，中午就讓大爺的兒子幫忙帶飯。

　漸漸的，就悉了。

　大爺是晚上上廁所摔到的，要住院一段時間，兒子雖說也來陪床，但到底要上班，早上趕著過來送完飯，馬上就走了，于是老大爺把他無發泄的語言能力，都擱在楊浩上。

　這不，于小麗拎著水果來看楊浩，看見他上跟爬著條蜈蚣一樣，“嘖”了一聲。

　“還真當上英雄了。”

　“怎麼說？”楊浩接過來保溫盒，里面是一盒湯水，五指桃燉鴿：“那麼點孩子，傷到一點點都不得了。”

　都是跟萌萌那群小孩兒一樣大，蹭到點皮怎麼得了，家長該多心疼。

　他就不一樣了，老皮老瓜的，留個傷疤還有男人味。

　好久沒喝到煲湯，楊浩饞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抱著保溫盒先把湯滋滋的喝完，再吃里面的鴿子。

　湯很鮮，一嘗就知道是隔水燉出來的。

　“湯好喝，于小麗你手藝不錯啊。”吃完最后一點鴿子，楊浩評價道。

　“還真不是我燉的。”于小麗出狡黠的笑來，把保溫飯盒拿回來，蓋好蓋子回去洗。

　“在哪買的，給我每天定兩份！”

　“你想得，有人專門給你燉的。”

　誰專門給他燉湯喝，還是利于傷口愈合的鴿子湯。

　楊浩訕訕的，這幾天他都沒吃飽飯。

　于小麗沒好氣的說：“鴿子湯是萬婷給你燉的，不好意思拿上來，特地我過來看你，給你拿來，可我很忙沒空天天來，你自己去謝謝人家。”

　萬婷，居然是萬婷。

　楊浩心里沒來由有些失落，角撇了撇，又搖了搖頭。

　隔壁床老人悠悠哉哉道：“哎喲，年輕就是好咯，老頭哪有人送湯喝呢，兒子也不孝順，每天打幾個饅頭來往這一擱就走，要是老婆子還在，我也有煲湯喝咯。”

　兩人皆是啼笑皆非。

　于小麗跟他沒多的聊，過來問問況就走，聽說楊浩沒大問題，也放心了。

　這一住院，廠里的事肯定要于小麗盯著了，楊浩這樣子也沒那麼快能出院，傷口還沒恢復呢還要打針消炎。

　兩人也是說了會兒工作上的事，于小麗起便要走。

　臨走之前，于小麗想起來什麼似的，回頭對楊浩說：“你吧，就是。”

　楊浩一臉問號。

　“說是不喜歡小孩兒，到那個時候，還是怕傷到他們吧。”

　“我那是怕麻煩。”楊浩撇撇。

　吧，當時況非常急，作幾乎是下意識的，楊浩寧可傷到自己都不愿意沖過去，第一反應就是怕傷到那些孩子們。

　“我走了啊，你自己去跟萬婷說聲謝謝。”

　“行，照顧好自己。”

　于小麗一走，屋子里又安靜下來，楊浩一躺下看見大爺正盯著他看。

　“大爺，你看什麼呢。”

　“有一個姑娘，喜歡你。”

　“您可別說啊，剛才來的那個就是我一同事，人家娃都讀小學了。”

　“不是。”大爺說：“咯，門口有人看你。”

　楊浩了口，當然不能是了。

　就在這時，門口冒出來個小腦袋，和一雙大大的眼睛，和剛抬起頭的楊浩四目相對。

　嘿，這小丫頭。